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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臣妻 第45节

  “那不一样,”临川笑了笑,“她十岁出头就没了亲爹,在伯父家寄居过,在舅家寄居过,这种女人,通常自尊强得很。不说还好,听见别人怎么议论的,也许就会去找皇帝闹上一场。”
  大长公主很快便安排好了。
  -
  漪容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她本想不管的,但那恼人的声响却一直没有停。
  漪容不耐地睁开了眼。
  她想起来了,今日白天睡莲行香都陪她许久,她让她们不用守夜都去歇息了。朱槿丹榴都在宫里没带出来,晚上值夜的是西苑里的宫女。
  漪容睁开眼后,耳力也清晰了许多。
  隔着一道隔扇后的一层藕荷色纱幕,她轻轻走到纱幕后。
  有些好奇她们在说什么。
  “.......她竟然有脸面跟着陛下出来?”
  “她也得意不了几天。你知不知道,陛下的皇祖曾有过一个很得宠的美人,有相公上奏请他不要偏宠美人疏于国事,皇祖爷爷直接将美人赐死,就是送到西苑里叫她喝毒酒的。”
  “这个路氏,都已经嫁过人了,身家还没人家清白呢。”
  “死了也是活该......”
  压低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明晰。
  和漪容距离咫尺,似有回音。
  二人还在继续说,发出低低的“你不说我也不说出来”心照不宣的笑声。
  漪容定定立了片刻,转了转眼珠,轻叹一声,捏了捏眼前的一层纱幕,听到外间的声音一下停了,回去继续睡觉。
  她睡下了,两个小宫女连夜向上头回禀,该说的都说了。
  临川大长公主母女两一夜没睡好,翌日一早,命人打听了一二,陛下决定下午走。
  她们也就当做不知道,才不会主动提出要走人。
  一夜无事,说明路氏至少当夜忍了,早上也没有恃宠而骄向皇帝发作。
  于是继续叫人盯着路氏的动向。
  那厢漪容知道了皇帝打算下午再回去,他自己和范英等人去骑马了,决定出去走走。
  西苑身为皇家园林,不光可以围猎,风光亦是不错。
  雨后空气清醒,日头不冷不热。
  漪容闲闲漫步,睡莲还在抱怨雨后的路湿滑,远远就见一群严妆丽服的人走来。
  是临川大长公主。
  漪容上前几步,屈膝行礼。
  临川瞥了婢女一眼,婢女会意道:“路夫人,见到大长公主为何不跪?”
  几人站在繁茂花木旁,露珠洒落。
  漪容脖子一凉,轻轻拧眉。
  临川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路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客气,身边两个婢女却走近一副要押着她给大长公主下跪的架势。
  漪容笑了,道:“大长公主,我过去常常入宫给陛下,太后和宫妃请安,几位宽仁从不叫人跪下请安。自然了,您是皇姑,身份尊贵,若要人给您跪下才好,也不用人强压着来。”
  她作势屈膝,这下,临川的两个宫女都手疾眼快将她扶了起来,不敢叫她真的蹲下去。
  临川大长公主若无其事道:“无妨无妨,心意到了便是。路夫人,你怎么
  会在这里?”
  漪容莞尔:“躲雨。”
  闻听此言,临川脸色微沉。
  她只当没有看见,不疾不徐向前走去。
  这对母女怎么不去陛下面前打转,至少让陛下见见柳氏吧,寻她的晦气有何用?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临川叹道:“过去我常常和平阳侯夫人说,你家这外甥女当真灵秀,若是我儿子没有成婚,必然要上门来讨走的。过去大家坐在一处说说话多好,只可惜你舅舅舅母......罢了,不说你的伤心事了。”
  漪容道:“平阳侯一家胆大包天,窥伺帝踪,实属罪有应得。恕我直言,大长公主不该替他们惋惜。”
  临川不动声色地打量漪容。
  她才十八岁,很有几分机灵。如果是她子侄辈,她会很喜欢这般美丽聪慧的女孩在眼前。
  但她显然不是会忍让,更不是会藏拙的性子。
  这点,或许就是不聪明了。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临川很有耐性地和漪容边走边说话,话又拐到了漪容身上。
  “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临川面露怜爱,“正是好年纪,合该再嫁的。若你家里有什么不便,遇上了也是缘分一场,大可找我帮着相看说合。”
  漪容笑道:“多谢大长公主的好意了。”
  临川继续道:“说起来,怎就和离了呢?我瞧你和崔家郎从前很是不错,前阵子我听人说,见到了崔家郎,认都不敢认了,好好一个贵公子哪里吃过苦头,落魄得不成样子了。”
  “她也是走近了,才敢认这是崔六郎。”
  大长公主说完,似是要等她一个解释,困惑地看向了漪容。
  第37章
  大长公主看着路漪容停住了脚步,一树火红秋叶旁,她慢慢转过脸,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她脸色凝滞,一片空白。
  大长公主只当没有主意到她的不对劲,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走。
  “你也别担心,没看清认错了也是有的,崔家总不能真不要孩子了,这养了二十年精心教养出来的孩子啊......”临川大长公主絮叨道,一如寻常贵妇人感叹别家年轻子弟儿郎。
  漪容被她挽着手,怔了许久,轻轻吐出一句:“是吗?”
  她这反应,大长公主一时半会儿到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只好笑了笑:“罢了,也是我糊涂了,你都已经和离,我怎还将崔家郎的事告诉你?”
  漪容笑道:“不妨事的。”
  话罢,二人之间沉默了。
  她可能并不愿意!
  这个念头突然跳进了大长公主的脑海中,她一直将路氏当成攀龙附凤的俗媚妇人,用贞洁名声羞辱也不管用,却是头一回想到她可能并不愿意。
  也是,崔家六郎容貌俊美,少年结发。
  只不过她下意识觉得在皇帝的垂青面前,所有人都会高高兴兴领受。
  “你们,崔家......可是有什么隐情?”大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漪容含糊又带着些哀怨道:“这我也不知道,哪里能说呢?”
  她抬眼,飞快看了身边的中年贵妇一眼。
  大长公主低声道:“你若是还惦记,我叫见到过他的那个友人帮着留意留意。”
  漪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点点头。
  “那你给我件贴身小物吧,手帕啊荷包啊,好让崔家郎知道是你在找。”大长公主柔声道。
  漪容这回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当她傻吗?
  但若是几月前,若是崔澄最后没有来见她说话,若是她还没见识过皇帝怎么轻飘飘几句话决定人生死,若她只是个没经历过大事的年轻女孩,也许就真的感动万分接受了大长公主的“好意”。
  大长公主也笑了,笑着摇头。
  漪容不禁佩服她了,为这份厚颜,或是说坦然。
  可找她真的没有任何用处。
  这世上要是有人能管住皇帝纳谁,那恐怕只有如今合葬的皇帝亲爹亲娘活过来。她若是能管住皇帝,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放自己走。
  二人本就没什么好聊的,话已至此,很快便分开了。
  漪容回了精心布置过的屋子。
  她和崔澄新婚没多久时,有一回他去友人家做客赴宴,回来时夜已深,他换了衣裳,身上一股馥郁香味。
  她一下子就哭了,心里发酸,眼泪汪汪。
  吓得崔澄立刻酒醒,拖着她的手到净房,脱了衣裳给她看,身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又解释给她听,是喝酒不小心弄污了衣裳才换的,这熏香是西域来的友人第一次熏哪里知道才用一点就味道这么大......
  第二日又给她讨了一匣名贵的西域香让她点着玩。
  她熏上香,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叫他发誓永远只有她一人。她当时很慌,这种话说出来,崔澄直接休了她也不是不行。
  他笑着叫她“妒妇”,抱她,亲她,答应了她。
  ......
  但对临川大长公主母女,她一点都不嫉妒,只是烦躁。
  路家几个叔伯的妾室等闲都不出屋门的。乔家舅舅表哥的几个小妾都很辛苦,舅母屋子里永远有妾室在打扇倒茶,表哥还有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小妾给她做过几双袜子。到了崔家,陈夫人对几个妾室都很宽仁,每年生辰都给她们办小宴,会叫漪容这样的年轻儿媳也去坐一坐。有婆母打样,几个少夫人也不会叫小妾伺候。
  所以她从前一直觉得陈夫人是个心正的好人。
  但是宫里......皇帝后宫还一个人都没有呢,就已经这么烦人了。
  她和崔太后很少聊到后宫妃嫔,但听同乡顾氏提过一嘴。先帝嫔妃太多,她得宠了一段时日就被抛到脑后,不过经常讨好皇后也能得到些吃穿上的好处。
  这些事情想起来就累。
  妒忌会令人酸楚想哭,眼下她却仰躺在软榻上,时不时转下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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