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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臣妻 第44节

  漪容想着,抿唇笑了一下。
  皇帝头回坐马车去西苑,有一搭没一搭和漪容说话。
  她认真听人说话时,黑多白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唇边含着一抹温柔笑意。
  令人醉倒春风。
  香车辚辚,平稳行了一路,也聊了一路。
  郑衍问:“你竟不会骑马吗?那你孩童时游山玩水,是你父亲带着你共骑?”
  漪容笑:“女大避父,是我母亲带着我骑马,说等我再长高些就给我买一匹温顺的马,再教我骑马。”
  她没有说下去,皇帝明白后面发生了何事,心下一软。
  他手掌抚摸漪容的脸颊,沉声道:“朕教你。”
  话音刚落,突然一记闷雷炸响,轰隆隆的,疾风骤雨大作,水声哗哗,一下盖过了外边所有车马动静。
  车厢内的光线也黯了。
  漪容却清晰看到皇帝一贯冷而英俊的脸上,如开裂般,浮现一味茫然的错愕。
  她掐了掐手心,没有嘲笑出声。
  可又忍不住,捂嘴咳嗽了好几声混过去。
  所幸很快就到了西苑,早有宫人备下大黄伞和轿辇,抬着二人进了休憩的殿宇。
  漪容的裙摆不可避免地淋湿了一点,被宫人带下去换衣裳。回来时她已经重新梳妆过,鬓边一朵芍药珠花微微晃动。
  她见皇帝无甚仪态地坐在熏笼边,烘着湿了一角的袍子。
  漪容当做没看见,自然也不会叫他也去换一身衣裳,坐在了离皇帝不远不近的地方。
  雨没有要停歇的迹象,乌云遮天蔽日。
  漪容道:“这雨不会要下到晚上吧?”
  皇帝嗯了一声,道:“运气不好,那便在这里住一晚。”
  他又问:“你来过西苑吗?”
  屋里点着一树树灯架上的蜡烛,照出他一张带着些微水汽的脸。
  眉眼英俊,下颌分明。
  暴雨倾泻如注,漪容走到窗前,回身摇了摇头道:“没有呢,还是头一回。”
  她眯起眼睛,看见雨幕中有几个内监飞快跑来。
  不过片刻功夫,高辅良来回禀:“陛下,临川大长公主一家原本在附近郊游,想来西苑避雨。”
  皇帝淡笑。
  不论是真是假,他这次出行并未刻意隐瞒,会有人知晓也不奇怪,算不上窥伺帝踪。临川大长公主是他皇父同母的姐姐,也是唯一一个,皇帝答应了。
  漪容笑道:“陛下,那我去后面歇着吧?”
  皇帝颔首。
  她又道:“陛下,我保证不会出来的。”
  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很奇怪她会这么说,道:“留着也无妨。”
  见漪容连忙摇头,他微微笑了一下,道:“随你,等雨小了四处逛逛也无妨。”
  漪容谢过,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潮湿雨意,她走在内监撑起的大伞下,回到方才更衣的地方。
  屋子已经收拾过了,淡香怡人,陈设清雅。
  漪容用了午膳,天还是灰蒙蒙一片。雨天适合入睡,她蒙头睡了许久,醒来时雨已经小了。
  睡莲笑嘻嘻地扶她起来,服侍她漱口,道:“高内官来过,陛下说今夜就住在西苑了,您既然醒了,我去请陛下过来?”
  漪容蹙眉:“陛下现在在哪儿呢?”
  “是在见陛下的姑父,表兄呢。不过我琢磨着高内官话里的意思是只要您请,陛下会过来的。”
  她道:“不必去请,到底是长辈呢。”
  其实皇帝才不用陪伴长辈,只她乐得清闲自在。
  皇帝的人送来了不少屋内游乐的玩意,又有一盒盒香喷喷的热点心。漪容点心吃了半饱,投壶手也累了,见雨淅淅沥沥几乎停了,让睡莲行香撑着伞陪她出去。
  西苑是皇家行猎园林,占地辽阔。行香一本正经地让漪容不要往林子里去,逗得漪容扑哧笑出声。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里面有圈着的狐,鹿等兽。
  三人说说笑笑,走了一会
  儿在拐角处见到有另一行人来了,放慢了脚步。
  来人里,好几个仆婢簇拥着一个端庄少女,她穿着天青色襦裙,发髻上只戴了几枚宝石花钿。下颌尖尖,五官小巧,朝漪容笑了一下。
  她身边撑伞的婢女咳了一声,道:“我家姑娘是临川大长公主之女。”
  之前大小宴会上见过几回,漪容记得她的模样,知她姓柳,闺名叫做芷兰。
  漪容客气地向她见礼,柳芷兰受了,笑道:“路夫人,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二人寒暄了几句,便分头走了。
  漪容没心情再闲逛,回屋。
  柳芷兰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少时读史书,有位高皇帝病重时对宠妃说,皇后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而柳芷兰的眼神,分明已将自己当成了她的主人。
  -
  柳芷兰见到了人,也不再冒雨闲逛,匆匆回去了。
  她母亲临川大长公主正坐在一张软榻上亲自烹茶,叹道:“不该走的,也不知道你爹和你哥哥会不会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哎,他们要是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那是更糟了.......”
  “我看到路氏了。”
  临川的动作一顿,一张清瘦端庄的脸上神色不改。
  “母亲,您说过的,我们必须要除了她。”
  在宫里京里多年,临川大长公主可谓手眼通天。她看着女儿脸上的焦急,故作淡然道:“有何必要?路氏身份平平,又嫁过人,左右你表哥也没给她个名分,指不定过阵子就抛到脑后了。”
  柳芷兰连忙道:“不行!我们必须要除了她!”
  她身子前倾,请求般看向母亲。
  论出身和贞洁品行,她自信胜过路氏百倍。但她也清楚知道自己和美若天仙四字毫无干系,路氏却美得能让皇帝不顾忌她曾是臣子之妻。
  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当得了皇后,但日后一定是劲敌。
  临川含笑看着她,道:“你有这份志向就很好。”
  十几年前,临川的驸马运气不好,在地方任职时被一桩宗室私藏甲胄案牵连进去。人没死,只是褫夺了爵位和官职。
  为此,临川大长公主求过她的皇弟,皇侄,都没把爵位要回来。
  丈夫和儿子皆才干平平,眼看只能接受等她死后家里败落下去,也许传个两三代就和平民无异时,大燕换了新主人。
  他的后宫空无一人。
  长女的婚事因为当年那桩大案嫁得一般,幼女却还待字闺中,只要当上皇后,柳家就能一跃回到往日荣光,乃至更甚。
  虽然皇帝并无立后纳妃的打算,但对所有人都没有,那就是都有机会。
  柳芷兰从小听母亲许诺,父亲爵位回来就是过往错处勾销了,届时一定为她请封县主。可现下有当皇后的机遇,谁还稀罕一个县主?
  她知母亲过往常常出入宫廷,关爱过年幼丧母的当今皇帝,有几分面子情。
  “母亲,您可有什么主意?”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
  平阳侯干错利落被判了斩监候,她一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她在京城里也听过皇帝的战功,知道他将北境治理得很是不错。这样的功绩自然没什么心思寻花问柳,回到万丈红尘的地方见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为色所迷也很正常。
  是以,临川偶然得知皇帝身边有一女人,而她又是何身份后,不算惊讶。
  何况这女子嫁过人了,不可能再当皇后。
  但有一,就应该有二,大长公主不知是否自己打听不利,皇帝身边竟然再没有旁人。后来出了平阳侯之女的事,显然皇帝很愿意为路氏撑腰。
  路氏没死,活了下来,入了宫。
  尽管无名无分,临川大长公主要她死的心却更加坚定了。她是嫁过人的,或许比寻常女孩更会伺候,更得皇帝欢心。
  她不想让自己女儿进宫后,还要吃妃妾更得宠的苦。何况,若是封赏路家多了,给柳家也许就少了。
  但路氏上回被皇帝惩罚是为了什么呢,若是能知道就好了......
  她琢磨许久,一时都想不到答案。
  柳芷兰看着母亲沉思,按耐不住,催促道:“母亲!”
  回宫了就没机会了,在西苑总算还能见到个人。
  必须尽快想办法出来呀。
  下毒,刺杀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们也想像平阳侯一家那样,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何况,皇帝也在西苑呢,要杀人多难。
  临川的思绪被她一打岔,突然有了主意。
  “买通几个宫人,叫她们务必让路氏听见外人骂她不守妇道不贞不洁的话。”
  这对她倒是不难。
  皇帝多年在外,身边又没有女眷管理,买通宫女说几句话还是容易的,事后处理掉也很容易。
  柳芷兰一脸鄙夷:“这有何用?她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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