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 第106节
长史咬牙,“若让曹公见了此信,怕会错听此等小人之言,误解主公。”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非要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念信,直念得他耳廓起茧,烦不胜烦,恨不得原地升天。
袁绍最初听得直皱眉,但在长史说完后,他反而放肆大笑:
“好个阳谋。既然他们想见孤,孤何妨一见?”
又想到长史刚才说的顾姓少年,对他探查的本领生出几分兴趣,
“没想到曹孟德手下竟还有这般怪才……也罢,总不好一直晾着,你去将他们请来。”
不等长史领命而去,袁绍就再次出声,把他喊住,
“罢了,你别去。让荀友若去。”
荀谌性子好,不会被那三个人气得跳脚,也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
长史舒了一口气,到外头寻找荀谌。
……
半刻钟后,顾至等人跟在军师荀谌的身后,一同前往主帐。
走在最前方的荀谌鲜少与他们搭话,看起来安然从容,好似在寻思某件重要的事。但拥有丰富摸鱼经验的顾至一眼就看出,对方单纯只是在走神。
途中,顾至察觉到一道若隐若无的视线,蓦然抬眸,正对上荀谌未及收回的目光。
那目光中揉杂着许多蕴意,有疑惑,有惊疑,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仔细一看,荀谌的视线落点并不是他的脸,而是稍稍偏移了几寸,约略停在他的发顶。
……发顶?
顾至垂眸凝思。
因为还未及冠,他的头顶没有佩戴任何巾冠,只简单地束了发,用荀彧送他的那支发簪固定。
如果没有猜错,荀谌在看的……应该就是他头上的那支发簪?
荀谌曾经见过这支发簪?
第76章 劝说袁绍
顾至心念急转, 回忆着有关荀谌的记载。
荀谌,袁绍帐下的军师,也是荀彧的亲兄弟。
《三国志》里曾写“彧弟谌为绍所任”, 明言荀谌是荀彧的弟弟;但依照裴松之注引的《荀氏家传》,荀谌应当是荀彧的四兄。
原著采用了后者。在原著中,荀谌比荀彧大三岁,幼时与荀彧颇为亲近。
所以,与荀彧关系亲近的兄长曾经见过这支玉簪——这个逻辑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不。
还是有点问题。
顾至回想自己收到玉簪的时机——当时, 荀彧轻装简从地赶赴聊城,并未携带箱箧。顾至一度以为这根玉簪是荀彧在聊城买的,是仓促中准备的赠礼。
可如果是荀彧在聊城购置的物件, 荀谌就不可能见过这支玉簪, 更不可能露出这般复杂的神色。
……总不至于这根玉簪与荀彧近身佩戴之物, 或者干脆出自荀彧之手吧?
顾至觉得这个猜想有些荒诞, 将它从脑中擦去。
此时,荀谌已收回了目光,温和而寡言地在前方领路。
郭嘉凑近顾至:“他为何那么看你, 莫非是觉得你相貌出众,远甚于旁人, 故而失了神?”
“……荀家士子各个金相玉质、仪容不凡, 又岂会看人看得失神?”
哪怕知道郭嘉多半在逗自己, 顾至也还是没忍住吐槽与反驳的欲望。
虽然史书上并未提到其他荀家人的容貌,只说荀彧“清秀通雅”“伟美”“瑰姿奇表”,但在《大魏枭雄志》中, 荀家人就是美貌与智谋的代名词。
目前为止,顾至虽然只见过荀攸与荀谌这两个荀家人,但也算验证了原著中的设定。
当然……要说长得最好看的, 那还是他们家的荀彧。
郭嘉不知顾至心中所想,快步向前,来到荀谌身侧。
“荀军师,我是文若的好友。”
“……”荀谌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温声回应,
“文若近日可好?”
“那自然是好得很。在曹营做事,舒适而松快,主公也善解人意……”
顾至起先以为郭嘉上去是想套话,还等着郭嘉套些情报回来。然而囫囵地听了两句,顾至心中只剩下一排省略号。
郭嘉这是在撬袁绍的墙角?
本就温和寡言的荀谌,在听完郭嘉的话后,变得更加绵和:
“……竟是如此。”
只说了四个字,荀谌便不再多说,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
郭嘉等了半天,只等到这四个字,不由牙疼。
这个时刻,他终于与袁营的长史有了短暂的共鸣。
接下来的一路甚是安静。
半刻钟后,几人来到主帐前,远远瞧见帐门大开,袁绍正端坐在主帐的中央,静心等候他们的到来。
在距离主帐还有三丈的时候,狂风大作,主帐前的牙门旗迎风舞动,旗杆震晃,发出频繁的声响。
几人被迫止步,衣袂迎风鼓动,绶带乱飘。
一阵风沙袭来,劈面盖脸地落下。
顾至眼中入了几粒沙,下意识地合上双目,倏然,耳朵捕捉到一声清晰的异响,迫使他不顾眼中的异物感,在沙瀑中重新睁眼。
主帐门前竖立的牙门旗訇然倒下,好巧不巧的,正朝他的脑门砸来。
顾至为这倒霉的运气无语,正要避让,冷不丁地,前方投落一道阴影,戏志才忽然挡在他的身前,一把握着那杆倾倒的牙旗。
“阿兄!”
顾至惊了一跳,疾步向前,却见戏志才单手抬起笨重的牙门旗,将它放置在无人的空地上。
“……”差点忘了,这位大兄虽然病弱,力气却着实惊人。
大风与尘土渐歇,戏志才转过身,望着顾至眼中因为异物感而冒出的些许水光:
“可是被细沙入了眼?”
顾至回过神,这才察觉到眼中的酸意。
虽然没有痛觉,但隐隐约约的异物感并不好受。
他下意识地抬手,正要揉眼,被戏志才制止。
“不可用手,让我看看。”
不远处的郭嘉抹去面上的尘土,凑了过来:
“这位大兄,我眼中也入了沙,要不你也帮我看看,帮我吹吹?”
顾至:“……”
郭嘉这句话的揶揄之意太浓,顾至无声地咬牙,在心中给他记了两笔。
戏志才冷然道:“荀军师在那,你让荀军师给你吹。”
莫名被点名的荀谌:“?”
他看着三人,默默往旁侧挪了两步。
戏志才没再理会郭嘉与荀谌,只专心地看着顾至:
“沙尘入眼,不可用口吹。阿漻试着眨眼,让沙尘轻轻落出。”
这话听着莫名有种哄小孩的错觉。顾至极力忽视来自郭嘉的轻笑,依言眨眼,直到瞳中再无异物感。
此时,袁营的士兵手忙脚乱地上前,查看地上的牙门旗。
帐中的袁绍亦坐不住,起身来到帐外。
“未想营中竟出了这等变故,险些伤到来使。”
虽然刚才的事只是意外,但有袁绍故意晾他们的前提在,袁绍怕自己再不表态,明日就要传出他谋杀曹操使者的谣言了。
袁绍回想刚才的事,心中还有些后怕。
插在主帐门口的牙门旗代表着主帅仪仗,比一般的营门旗更高、更大。
他们袁营的牙门旗讲究排场,至少有近百斤,要是被这旗砸中脑壳,那……
后怕之余,袁绍忍不住将目光瞄向戏志才。
近百斤的大旗,至少要两个士兵搭手才能任意抬动,这人不但单手挡下,甚至随意地把整根门旗连根抬起……
袁绍心中既谨慎,又凝重。
他先是向顾至表达了歉意,而后转向戏志才,并手一揖:“想来这位便是顾使者了。”
顾至神色微变。
莫非袁绍知道戏志才就是“顾彦”?
听到“顾使者”三个字,戏志才眸光微动,看向袁绍的眼中多了一分警惕:
“袁公何出此言?”
袁绍并未察觉两人的异色,径直道:
“长史曾在我面前夸赞顾使的本领。顾使不仅眼力独绝,能探到我营的辎重,还有一身神力。今日一见,袁某佩服,真乃‘英雄出少年’。”
不远处的郭嘉听完这段长篇大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