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早看出来,陈泽清吃醋了。
“你小心点,别急!”路雨鸣跟她杠上,气势大发。
早知道温子渝给这人补课的话,上午就不那么打了,白费劲。
说到温子渝这个冤家,路雨鸣一筹莫展。这姐真像只石狮子,什么都撼动不了她那纯阳获胜之心。她和温子渝的球风何止是接近,甚至已到孪生水平,每次打球都跟照镜子似的,好难缠,但又...好爽。
两人打球思路极相似,每次都精准预判对方接发,导致打回合必须突发奇想,不然就会陷入无止境接发,接发,看谁先脚软。如果不是因为她从东北省队来,温子渝从广东省队来,路雨鸣简直要怀疑她们俩是同一个教练教的。
陈泽清看她突然变了思路,正是昨天温子渝告诉她的“三明治”打法。
路雨鸣连续2记中路深球将她压制在底线,第3拍突然开大角度,那自己必须大幅度跑动接起,来不及回占位时对方再一个重复落点,净被她遛来遛去,根本打不出往日高速。
完了。昨天温子渝咋说的,这种怎么破来着......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听劝。
正走着神,脚下一滑“啪”一声摔了出去。
“陈泽清!”路雨鸣惊呼一声,拍子一丢赶紧跑来。
张峰立即上前,招呼了一声队医过来:“怎么样,摔哪里了?”
“右膝右膝,疼疼疼。”陈泽清呲牙咧嘴。
路雨鸣凑上来,帮队医给她固定膝盖:“想什么呢,我看你走神了。”
队医缠上一圈绷带又加一圈冰包:“先静止。”说完,他跟张峰合力把陈泽清抬到一边的垫子上。
张峰回头喊一嗓子:“你们先继续。”
隔壁场的温子渝向这边望过来,正对上陈泽清的眼神,忍不住剜了她一下。
傍晚回到宿舍,她没着急去抢洗手间,一头乱发胡在脸上顾不得划拉,蹲下去轻轻挽起陈泽清的裤角:“队医怎么说?”
“没伤到韧带,不过血肿要消一阵子。”陈泽清讪讪的,一阵心虚,“她还真那么打,就那个,你说的三明治什么的。”
温子渝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洗漱完,温子渝一如既往打开电脑,掏出笔记本。
还有10天就要去泰国,她早早开始研究赛手信息。由于积分排名较低,她们要先参加资格赛才能进入正赛,而资格赛匹配对手签表通常很晚才公布,不得不提前多做了解。
这些张峰也会看,但她一直记得安云州说的,你才是对战的主体,到了赛场没人能对你负责,只有你自己。
“子渝,你过来一下!”
烦人精又在洗手间里招呼。每天不是忘拿毛巾就是忘带睡衣,甚至有时面膜都要她拿。
“搞咩嘢?”温子渝不耐烦地起身走过来扒在门边,被那人一把拽了进去。
“啪!”灯光熄灭,洗手间里立刻暗下来,一股湿热混着柑橘香味扑在脸上。
借着玻璃门外流进来的光线,她看见陈泽清倚着洗手台,正托着一个手掌大的圆形蛋糕。
“这......”
再仔细看过去,其实并不是蛋糕,而是一颗削了皮的苹果,中间挖空插了根细长的小蜡烛。
“快点上!”陈泽清讨好地伸出手递给她打火机,“外面被人看到会举报。”
她微微一愣,只好照做,“呲”一声蜡烛燃烧,迎着晃动的影子,她看见陈泽清的眼睛像远山月光。
“生日快乐!”那人摇着月光落进她眼里,“在集训买不到蛋糕,不过今天正好是平安夜,你过两个节日,很赚了。”
狭小的房间里漂浮着苹果皮和汁水的香味儿,混着“砰砰”撞击声涌进温子渝的血管,她也变成一只苹果。她是酸的,也是甜的,坚硬果肉和酥脆口感相得益彰,苹果皮的红晕掉在洗手台上,她的时间停滞在那一秒。
“吹啊。”陈泽清打断她漂浮的思绪,她如梦初醒。
靠近点,靠过来。一根线从她身体里长了出来,那人扯着另一头喊她,她默默地上前轻轻吹了一下,没有吹灭。
“你使点劲儿啊!”陈泽清贴过来托着她的背,“快点,一会儿蜡烛烧完了。”
她的身上也燃起一片山火,熊熊烧起,倒吸一口气“呼”得又吹了下。
“诶?完了,忘记许愿了。”对面那人突然松开手,“要不,要不再点一次。”
“我许过了。”
两个人挨得太近。她眼神有点失焦,看见镜子里透出陈泽清模糊的背影。
陈泽清盯着她逐渐浮上绯红的脸,气氛突变,托着苹果的手缓缓落下来放在台面,不知道很多年后自己会不会再想起这晚,她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陈泽清定睛一看,温子渝已逃了出去。又晚一步。
漆黑一片。两人的气息在寂静夜色中此起彼伏,陈泽清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好吵。”温子渝忍不住了,“明天还要训练,你睡不睡?”
“我睡不着。”
“子渝,我能跟你一块睡吗?”
“......不能。”
“为什么张琦总说她跟你一起睡觉,我就不能,都是女的,怎么了嘛?”
“闭嘴。”
“你训练包上有只小熊,哪里买的?”
“好烦。你到底睡不睡!”
第31章 幸好
“哎呀!好痛!”陈泽清动用小学时期的文艺汇演经验,假装重伤患者。
“嗯?哪儿痛,膝盖吗?”
温子渝听她喊疼,知道她白天其实伤得不重,又经常被她骗所以根本懒得动。
陈泽清趁着灯下黑卖力表演:“真的好疼,子渝你帮我看看。”
温子渝无奈大叹一口气。陈泽清明明比她大几个月,非但不会像别的姐姐一样照顾自己,还总是麻烦她做这做那,真的很烦人。
她忍着一股气拿起手机打开电筒,窸窸窣窣下床来。
“不是说没伤到,只是肿了吗?”她走到陈泽清床前发号施令,“我看一下。”
那人磨磨蹭蹭撩开被子,伸出一条右腿。
“啪!”温子渝又一巴掌打在小腿上,“你掀一下呀,真服了。”
陈泽清腿上吃痛,胆战心惊地卷起裤管露出所谓“血肿的膝盖”。好家伙,再晚点估计擦破的皮都长上了。
“神经。”温子渝气得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被人一把拉住。
“这里,真的很疼。路雨鸣白天可狠了,你没看到。你教我的那些打法她都用了,明天还得继续练,怎么办。”
陈泽清不撒手,妄图她再给点江湖救急的法宝。
不知那人真疼假疼,温子渝抽手出来,转身去床头柜拿了喷雾。
云南白药喷剂组合需要两罐配合使用,先喷保险液2-3次,间隔30s再喷气雾剂。
温子渝把手机给她,“拿着”,然后拧开瓶盖对准她膝盖浅浅喷了一层。
陈泽清每次央求温子渝干这干那,看她一脸不情愿但又认认真真的样子总觉得好笑。
温子渝其实是个特别会拒绝的人,队友想麻烦她干什么都要百般思索,小心求证,生怕被她毫不留情地一眼拒绝。也就陈泽清脸皮厚,腆着脸求她这个那个,行或不行倒是无关,主打混一个社交热度。
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散开来,膝盖上凉飕飕,陈泽清打了个激灵:“好凉。”
温子渝非常熟悉这种伤,看她的右膝下方有一层深红色淤青,几天后会变成紫色,然后再变成青色。
检查完伤势,温子渝又给她喷了两次云南白药,嘴里嘀嘀咕咕:“再废话马上就痊愈了。”
手机电筒的光太刺眼,陈泽清怕闪到温子渝就在侧边放着,突然膝盖别到了不舒服,她想换个姿势,一抬腿不小心把手机滚落到被子里,光线突然暗下来。
面前温子渝呼出一阵热气吹到她脸上痒痒的,陈泽清的心动了一下。天干地燥,心生烛火。
走廊有夜灯,透过昏黄色的光束,她一抬头看见温子渝眼睛亮闪闪,正不知所措四处摸索手机。那人身上散发着安神舒缓的柚香,一头蓬松长发散下来,空气干燥产生静电,把她的心炸得噼里啪啦。
黑暗使人大胆。
她鬼使神差地拉起温子渝的胳膊,那人一个没站稳跌进怀里。像清晨的露珠从荷叶上划过,她极快地贴了一下温子渝柔软甜香的唇,心惊肉跳,火花四溅。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温子渝根本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后知后觉地一把推开她,转身按了灯光全开。
白炽灯光热辣辣地照着她,妖怪现身,无所遁形。
她的脸像烧红的炭,赶紧忍着膝盖疼痛跪在床上:“对...对不起,我,我...”
“2605!关灯休息!”门外传来一声严厉催促。好么,集训也要查房。
陈泽清如得了特赦,立刻伸手“啪”一下按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