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谢忱:“我送你。”
“别,别让他们看出来,那丫头又得跟闫肃乱说。你就说我临时有点儿事。”杨今予支撑着着谢忱伸过来的手臂,抬头恳求:“行吗。”
谢忱低头看面色苍白的少年,觉得这样的杨今予,带着些久违的熟悉感。是儿时初见时那个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谢忱沉声。
杨今予又偏头咳了一下。
眼见是瞒不过谢忱,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一两句说不清,晚点你来我家。”
杨今予的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我叫的车到了。忱哥,拜托。”
上车后报了地址,杨今予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他基本已经确定了,出现幻觉是病发的前兆,已经有半年多没出现这种情况了。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知道该如何处理。
同刚回蒲城时在SPZ动手那次一样,只需要尽快回到家,把自己关起来......
杨今予暗自忍着,趴在车窗边呼吸空气。
但这次好像比上一次来得汹涌,车还没开到枫铃国际,司机师傅就看出了点不对劲,犹豫再三还是喊道:“小伙子,别抠了,我那座是真皮的。我没别的意思哈,就是看你挺不舒服的,我尽量开快点。”
“......抱歉。”杨今予强迫自己不对陌生人发邪火,“师傅再快些,拜托,谢谢。”
司机等了个绿灯,加重了油门,嘱咐道:“坐稳,安全带系好。”
杨今予几乎是滚进家门的。
明明没喝酒,却像宿醉一般扑在玄关的鞋柜上,打翻了闫肃留下的小白板——闫肃在的时候,买了这块小白板,平时出门会在上面写留言。
-“我去喂晶晶,冰箱里有绿豆汤。”
-“今日晴,冰箱里有葡萄。”
-“有雨,我去喂晶晶,排练记得带伞,冰箱里有菠萝。”
家长里短的。
杨今予很喜欢看上面俊逸的字体,来来去去都绕不过吃饭的事,好像闫肃总担心他吃不饱。
闫肃最后留在小白板上的字,还是两周前写的了,一直没擦去。
“耳边的金发很帅哦。”后面画了一条卡通的小金鱼。
而此时小白板上的鱼摔过地板,剐出一条斑驳的沟壑。
杨今予没有换鞋,就地滑落坐下,视线落在那条苟延残喘的金鱼身上。
他止不住剧烈的咳嗽,出现了躯体化颤抖:“咳咳......小C同学......”
“主人,我在。”
用的还是老办法,空荡荡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了能将世界埋葬的重型摇滚乐。躁动的音符仿佛黑夜里蠢蠢欲动的魔鬼,无处不透着疯了般的发泄。
杨今予捡起小白板,埋着脑袋,如往常每一次一样,将自己锁进了臂弯。
第107章 小怪物
不知道过去多久, 杨今予抱着小白板快要在地上睡着了,隐约有些碎梦画面席卷,还未成型, 手机震动起来。
他赫然惊醒。
是闫肃打来的视频。
不知道闫肃是窝在哪个角落打的,背后是一团黑漆漆的杂物。
杨今予接通后, 才从右上角的小框里看到自己的头发有些凌乱,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 对着镜头弯了弯眼睛。
“嗯?怎么坐地上。”闫肃一眼就看到杨今予的背景是鞋柜。
“唔,刚到家,换鞋。”杨今予朝闫肃笑笑。
然后装作找拖鞋, 拉开鞋柜的门, 胡乱拿出一双。
“知知给我发你们的演出合照了, 看起来不错。”闫肃也对着镜头笑,指头盖在镜头上搓了搓。
有时候杨今予会发现闫肃的一些憨憨表情,就比如现在。
闫肃面对镜头, 像个活在纸媒时代的老年人。跟他视频的时候, 总对着镜头傻笑,手指在镜头上擦来擦去。
“别蹭了, 屏幕够干净了。”杨今予被闫肃逗笑了。
他换过鞋后站起来, 顺手把小白板摆回原来的位置。
“我没有在擦。”
闫肃语气停顿,柔和的视线透过屏幕, 落进杨今予眼底:“想摸摸你, 瘦了。”
杨今予闻言怔了片刻。
闫肃放轻了声音:“你今天怎么了,不愿意跟我说说吗?”
“我......”
杨今予下意识抓向耳朵:“没有啊, 我还挺好的今天。”
“你心虚的时候, 就会这样。”闫肃学着他的样子,在耳垂上点了一下, 说:“知知都跟我说了。”
“嗯?”杨今予顿时警惕拉满,“她说什么了?”
闫肃不讲话,就那样看着镜头,似乎是要等罪魁祸首自己交代。
杨今予被盯得心虚:“啊,可能是感冒了吧。”
“还有呢?”闫肃问。
还有?
杨今予用自己快要宕机的大脑快速思考怎么回应,不禁抱怨曹知知,怎么什么都跟闫肃讲。
实在不确定闫肃都知道了些什么,他只好挤牙膏似的,挤出一点听起来沾边儿的实话:“脚疼?连着打了5首歌,脚腕有点疼。”
“嗯,果然。”
闫肃觉得这个说法更真实一些,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曹知知没跟我说什么,是我猜的。”
杨今予:“?”
镜头里的闫肃神情怪罪:“是不是我不这样问,你就不肯跟我讲了。”
杨今予垂下眸,抱着手机斜躺上沙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觉得闫肃就这样误会下去也挺好。
至少没有问到真正不能见人的事。
“闫肃。”杨今予轻轻叫了一声,按了按疲惫的眉心。
“嗯?”
“有些想你。”杨今予说。
闫肃又抬手在屏幕上摸了摸。
杨今予也在屏幕上摸了摸。
这时候门铃响了。
“嗯?这么晚了,谁啊。”闫肃听到后问。
杨今予踢上拖鞋,准备去开门:“谢忱。”
闫肃:“哦。”
“哦哦哦。吃醋就承认,我又不笑话你。”杨今予露出今晚第一个轻松的笑容:“来送饭的,我让他打包了点夜宵。”
“这么晚还没吃晚饭?”闫肃佯装板起脸。
“是呀闫sir,你不在,有人废寝忘食食不下咽呢。”
闫肃笑笑:“去开门吧。”
“那我先挂啦,晚安。”杨今予朝屏幕晃晃手。
“嗯,吃完就休息,不要熬夜。”
“知道啦,闫大纪委。”
谢忱在门外狂按门铃。
杨今予慢悠悠跳过去开门,谢忱早就等不及了,着急道:“我以为你出事了,这么慢。”
“没事,缓过来了。”杨今予让开玄关让他进来。
谢忱现在在杨今予家也算轻车熟路,自己边换拖鞋边交代:“让谢天送曹知知回去了,那丫头喝了点酒。”
杨今予:“她没事吧?”
“没事,你没来,喝得不多,吃完饭就散了。”
“那就行。”
谢忱直起头看他,把打包的宵夜递到杨今予手上:“现在没人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杨今予扒拉塑料袋,看到里面还带了啤酒。
看样子忱哥是打算将他问个底儿掉了。
他边往客厅里走,边坦诚回答:“我可以说,但忱哥,别让他们任何人知道。”
“乐队的也不行?”
杨今予扭头,一字一句强调:“尤其是乐队。”
他太了解谢天和曹知知的天性了。
杨今予看向谢忱:“我要他们心无旁骛的做我的队友,只是因为音乐才做我的队友。不要因为同情,和别的什么不纯粹的原因。你能理解我的想法,是吧忱哥。”
他选来的队友,因为音乐聚在一起,也要因为音乐而维持。
不能变质,绝对不能!
谢忱当然理解,他咗了一下那颗虎牙。
杨今予坐到沙发上,打开一罐啤酒,陷入回忆:“最开始,大概是小时候那件事之后留下阴影,后来经常会不受自己控制,行为越来越怪异,闯了很多祸。再后来去了北京确诊了,就一直吃药,然后前段时间因为要写歌就把药停了,事情就是这样。”
谢忱坐到茶几对面的椅子上,方便打量杨今予。
“那件事。”谢忱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有点没太弄明白:“哪件?不受控制是什么意思?”
杨今予眼神飘过他手边,说:“给根烟。”
谢忱掏出烟和打火机丢给他,嘀咕着吐槽:“闫肃管你这么严?连烟都没了。”
“就我们刚认识的前不久,你还记得吗。在天水围,如果你注意过,我耳朵那时候还包着纱布。”
杨今予啪嗒一声打着火,小火苗闪烁在他指尖,晃了一下。
谢忱仰头想了一会儿:“有印象。不过那时候,注意力全在那几个孙子身上了。”
谢忱说的是群殴他的那几个,后来他还记仇地一一报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