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
“那我替你说?”闫父冷哼,“逞凶斗狠,抽烟喝酒,夜不归宿,不敬师长,居然还搞......”
同性恋三个字,闫父始终无法说出口,觉得有辱门风。
闫肃挣扎了一下:“我没抽烟......”
是,除了抽烟,别的父亲也没说错。尤其今天他还冲撞几位世伯,对父亲大打出手。
至于烟,大概是跟杨今予腻歪的时候,衣服上沾了些味道的,父亲能闻出来也无可厚非。
“对不起。”闫肃无言以对。
“收拾东西,明天去把票买了,去尹家好好学一学,你该交的是尹葵那样的朋友。”闫父强调。
闫肃握了握拳,依旧是梗着脖子:“不行。”
余光里,闫父朝他迈了一步。
虽然没抬头,但已经能想到父亲重新恢复威慑的表情。
“我不能走。”闫肃心一横,坚持讲道理:“爸,您今天也看见了,杨今予手脚都受了伤,我不可能不管。”
“不知羞耻!”
“这不是不知羞耻,而是责任,我的朋友们,也不是您想的那样。爸,我不走,不能扔下杨今予一个人,也不想给尹葵当陪练。”
这是乖顺长大的少年,第一次表达自己的诉求,一口气说了无数个“不”字。
往常他想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与父亲说话的一天,闫肃瞳孔里闪着坚定的光。
今天就是被打死在祠堂,他也绝对不可能离开蒲城,扔下杨今予不管。
他不知道方才寂静的一长段时间里,父亲究竟想了什么,才做出让他去尹家跟尹家的独生女做陪练这种决定。
以往父亲并不会这样,特意撮合小辈什么的,但眼下父亲的用意不言而喻,甚至是病急乱投医。
就这样僵持着,祠堂又陷入了寂静。
剑拔弩张的空气里,闫肃发现眼前的父亲跟儿时记忆里真的不太一样了,同样威慑严苛的目光里,竟然显得老态龙钟,含带一丝陌生的悲戚。
但这次,他没有因此心软退让。
从他借醉主动亲吻了杨今予那一刻,他就已经踏上了不会回头的路,即使是错,也愿意一错到底。
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良久的沉默后,闫父被儿子所谓的“责任”二字扣了个大帽子,在这场天人交战中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他给闫肃下了最后的通知。
“该送去医院的去医院,该断的断,和那孩子把话说明白,不要再耽误人家。两周后嵩山大会见不到你人,我亲自去跟他说。”
第97章 藏快递
空调低温也难抵乐队突然焦灼的处境, 杨今予用仅仅露在纱布外的八根手指操作MIDI键盘,和弦跨度按起来十分艰难。
闫肃推开隔音房的门,顿时觉得寒霜扑面, 像打开了一扇冰柜。
他把切好的水果放杨今予手边,转头拿起空调遥控, 把温度调高了几度。不太放心道:“先歇会儿吧, 吃点东西。”
杨今予充耳不闻, 头顶戴着录音耳机,全神贯注盯着编曲软件里的绿色轨道。
波轨之复杂,闫肃看不懂, 只能从杨今予微蹙的眉头看出, 他也许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闫肃不好再出声打扰, 默默坐到了一旁,半猜半想的盯着杨今予弹琴的手指看。
那把琴很神奇,按出来并没有声音, 都转化成了电脑屏幕里一块块绿色的长条。
过了许久, 等到电脑屏幕的长条被杨今予删删改改、拼凑成一幅错落有序的排列时,少年才用那裹成粽子的手, 拽掉了头上的耳机。
杨今予一回头, 险些吓一跳,惊讶的发现闫肃坐在一旁。
“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闫肃叹口气:“很久了, 水果都氧化了。”
杨今予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 低头按压眉心:“闫sir,不用管我, 我写歌的时候不喜欢分心吃东西。”
闫肃犹豫了一下, “那我端走?”
杨今予朝男朋友挤出一丝笑意,手指勾了勾盘子, 把盘子勾到眼前:“别啊,男朋友的专属特供,还是要吃的。”
闫肃觉得他笑得很疲惫,看来是脑细胞死了一大片。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闫肃问。
虽然不懂音乐,但他觉得至少杨今予跟他说说,也能分忧。
杨今予苦笑了一下:“也不算难题,就是编曲的时间问题,很多细节都要花时间来抠。但......”
他抬抬手,又低头看看自己打了石膏的脚。
“有点操作不便,影响效率,等编好之后留给我们排练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有没有排练时间的问题。
是曹知知。
那丫头琴都没了,家里又一团乱,从生日那晚起,便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在群里冒过泡。
闫肃能猜到杨今予在忧心什么,他伸手在杨今予头上摸了一下:“小天这几天都在跟着曹阿姨忙活,我去医院看了曹叔,他人没事,眼下你最要紧的就是把腿伤养好,专心写出来歌拿给他们。至于知知......”
曹妈这几日早出晚归,忙着把家里的店盘出去筹钱,还跑了几个亲戚家。
谢天奔前跑后帮忙,又是托他爸的关系弄装修重建,又是去医院给曹爸送饭,两头忙。
曹爸的腿做了截肢手术,闫肃没敢告诉杨今予,怕他分心。
所有人这么一忙起来,曹知知那丫头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没人敢问,怕戳到丫头的心。
谢天还跑了好几趟烟袋桥,小姑娘要么是闷在暂住的小刀房里不出来,要么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闫肃早晚练完功都会去敲她的门,想喊她出来聊聊,都被拒之门外。
“知知那边我和小天儿都看着呢,她从小没担过事,这次打击太大了,让她缓缓。”闫肃说。
杨今予若有所思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扭头就要继续戴上耳机工作,闫肃抬手拦了一下:“厨房的骨头汤好了,先喝点?”
“不要吧......”杨今予顿时生无可恋,“又喝。”
闫肃不由分说把人架了出来:“拒绝无效,骨头还想不想快点长好了。”
杨今予也只能认命,看闫肃又从厨房端出一砂锅的大骨汤。
这几日,杨今予在日夜兼程肝编曲的间隙,惊讶的发现闫肃变得格外粘人。
虽然说大班长的性格本来就事无巨细,但杨今予还是敏锐地察觉出,闫肃比往常都要黏他......
从早到晚都寸步不离,守在一旁照顾,变着法做骨头汤。
杨今予有点怀疑闫肃那晚被他爸叫住,是有事在里头,八成还被体罚了。
但闫肃一口咬定说没有。
武馆少馆主对于这方面的处理相当有经验,被父亲抽过戒尺的地方,每晚回去都会热敷消肿。
痕迹淡下去后,为了打消杨今予的疑虑,闫肃主动脱了自己的上衣。
他把后背全都亮出来给杨今予检查,杨今予没找到一处伤。
倒是看到最后,某人变得奇怪。
闫肃常年锻炼的身段线条,在杨今予看来实在很漂亮。
少年人的肩背肌理均匀,到腰处收窄,薄而韧的后腰中间,有一道性感的腰线延伸至腰窝,又在裤腰的遮挡下戛然而止。
某人审视的视线偷偷变了味儿,甚至有股冲动,生出想把腰线看完整的绮思。
“行了,转过来吧。”杨今予歪心思指挥。
闫肃便转过身。
漂亮的腹肌线条过分招摇,晃得人脸颊发烫。
看够了,杨今予咳了一声,别开眼:“别秀了。”
闫肃套回上衣,毛茸茸的头发蹭在杨今予手边,他哄道:“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嗯?”
杨今予哼哼一声:“没揍你的话,骂你了?”
闫肃微顿,模棱两可的回答:“算是吧。”
闫父和世伯们的离开,让两个人都从中获得一丝轻松。
现下没人管了,闫肃不用再遵循门禁,守着晚饭点回家。杨今予便自作主张,暗戳戳给两个人下单了同款睡衣,还换了同款的牙刷和拖鞋,就等快递到了给闫肃一个惊喜。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如同当时送闫肃脚链的心情一般,暗自控制着细微的小物件,从中获得不为人知的满足。
好像只要这些东西充斥在目之所及处,就能一直强调与对方的关系,像想象中的“家”一样。
杨今予甚至生出病态的想法,觉得受伤真好......
他有些喜欢看闫肃因为他喊疼,而露出心疼的眼神。闫肃越忧心,他越能从中产生怪异的喜悦。
他贪婪汲取着闫肃的难过,那种难过似乎自动转化成了某种证明,隐秘地藏进不可言说的情愫里。
杨今予偏激地享受着闫肃对他这样。
知道这样不好,但又深陷其中。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的感受到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