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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明绰吸了吸鼻子:“那她忌辰是什么时候?”
  乌兰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来都没有人敢告诉过他,他只能猜,应该离他的生辰不远吧。
  明绰眼泪又往下掉,又生气,又无奈地泻出了一声哭腔。乌兰徵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惹她生气,然后又让她心疼。太不讲道理了。
  乌兰徵让她哭得不明所以,只能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一边语速都提起来了:“我把那些巫祝也都送回西海去,好了吧?从此以后,长安上下,不许再信奉阿瓦神女,什么咒诅也不许再说了……别哭了,哎呀,你说嘛,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照办就是了!”
  明绰哭得更厉害了
  。这些话他昨晚不能说吗?他就非得跑出去,一夜见不着人影,让她哭上一晚,然后再回来说这些话?她一把拨开他的手,咬牙切齿,连名带姓:“乌兰徵,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一发脾气就往外跑,你就——”
  她话还没说完,乌兰徵已经笑着跟了一句:“再也别进你的门?”
  明绰噎了一下,她确实是打算这么说来着,但是被乌兰徵抢了,这威胁就一点分量也没有了——本来就已经很没分量了。她抬手就在乌兰徵肩上狠狠打了一下,乌兰徵随她打了两下,想把她搂进怀里,但是明绰挣扎了一下,又问:“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乌兰徵顿了一下,只道,“出去好好想了想。”
  “你在这儿不能想?”明绰又打他,想想又不对,“这点事儿有那么难想吗!”
  乌兰徵只好制住她的手:“我就是出去骑了会儿马……”
  明绰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病:“天这么黑,也不怕马别了腿,摔死你!”
  乌兰徵只是笑,他的皇后如果满嘴恭敬,那就是在犯上。满嘴犯上的时候,才是真的好了。他全然不以为意,反而又很讨好地凑上来:“我还给你重新挑了一匹性子温驯的,改天再带你去骑马。”
  明绰还是板着脸,斜着看他一眼,只道:“不去!”
  教她骑马的承诺已经是一拖再拖,当时把明绰从西觉寺接出来,乌兰徵就带她去过马场了。但明绰也就是嘴上说想学,上了马又害怕,再后来就又耽搁下来了。
  “不行,”乌兰徵跟她理论,“以后你又要赖我说话不作数。”
  明绰脸有些红了,还是那句话:“不去!”
  乌兰徵伸手把人往怀里带,刚想上下其手一番,梁芸姑突然走了进来,乌兰徵赶紧松手,手忙脚乱地挠了挠头,又装作很忙乱地理了理袖口。梁芸姑面不改色,对于他们这种晚上吵了架早上又好的行为不予置评,只把手里的药端给明绰,一面转向乌兰徵,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皇后一晚上都没有合眼,陛下要是没什么事,就让皇后再睡会儿吧。”
  乌兰徵被她那藏都不藏的怨气冲了一下,头都抬不起来。再看明绰,表情看起来也有点儿心虚,把药端过来就喝,一句不敢废话。乌兰徵也只好爬到床边,几乎是没话找话地以示关心:“昨天那大夫看了没什么事吧?还是原来的药吃着吗?”
  “换了,”梁芸姑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空碗接了回来,“皇后现在喝的是保胎药。”
  只听“咚”的一声,乌兰徵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床边摔了下去。有那么一会儿,他就这样坐在地上,反应不过来似的,看看梁芸姑,又看看明绰。明绰好像嫌她那样子丢人,抬手撑着额头,不忍心看。然后乌兰徵一下子跳了起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梁芸姑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狂喜也好,难以置信也好,她现在都不想听。
  “陛下,”她精准地打断了乌兰徵,下了最后一遍逐客令,这回已经笑都懒得笑了,“让皇后休息吧。”
  第72章
  乌兰徵非常突然地下了道旨意,要立太医署。
  这个事情其实也已经提了好几年了,但是长安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大的疫病,国家初立,千头万绪的,就一直搁置着。没想到现在一夜之间,成了陛下心里的头等大事,要朝臣们都举荐不说,还在民间花了重金征辟名医。陛下亲自面选,问来问去都是些妇人妊产等事,所以皇后有孕很快就成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但即使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了,皇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开始,是因为明绰担心只是误诊。她没什么感觉,吐啊难受啊统统没有,月事迟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换了几个大夫,都言之凿凿,就是怀上了。然后她又开始担心之前的出血,时间卡得太近了,是不是孩子有什么损伤。梁芸姑听到这话就哼了一声,显然是很有些教训她的意思。明绰才刚跟她发过脾气,梁芸姑还没消气。所以明绰小心翼翼的,梁芸姑说什么就是什么,端什么药来她都不敢啰嗦,性寒的东西不让吃了就不敢吃,连小时候都没这么听话过。
  差不多这么过了半个月,气势汹汹的呕吐终于来了。她腹中的孩子急于证明自己的存在似的,什么都不让明绰吃,闻一闻都要吐。之前她还没事儿人似的跟乌兰徵去了两次大朝会,很快就难受得根本起不来。乌兰徵直接传令把大朝会免了,明绰恶心得死去活来的,还要让人拦住他下的那令,赶他去上朝。
  她刚立的规矩,岂能三天两头地随意罢朝?
  从那天起,皇后就再没出现在殿上了。
  本来乌兰徵马上就要依言追封生母,下明旨废除旧制。但是明绰又觉得,现在所有人都在想皇后是不是怀孕了,这时候闹这一出,等于是昭告天下。可是她胎还没稳,之前又有出血,她担心孩子留不住,若是太早就说了,反而伤心。便主动要乌兰徵再缓一缓,干脆留到年后,他生辰以后再选个日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但到底离母亲真正的忌辰更近一些。
  乌兰徵听了心里便很触动。之前明绰那般赌咒发誓,说此制不废,绝不生子,原来也不过是要他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会儿天已经凉下来,明绰便安心地在长秋殿养胎,让乌兰徵着手去做他要做的事。
  兴和六年十月,大燕皇帝在长安设立直属亲卫羽林军,段太后出面劝说段氏诸将,将麾下兵马并入羽林军。雍州军番号就此消失,段太后终于得到了陛下的谅解,被重新接回皇宫。
  随后,段锐及其心腹将领皆得到了提拔,拜为上将,被调往北镇,接替贺儿库莫乞的戍边重任。贺儿库莫乞则被召回长安,奉命统帅由原乌兰部兵马、原雍州军和另外几只零散部队整合而成的一支庞大羽林军。
  此时明眼人都看了出来,调任和换将都是为了削弱将领对于手下军队的掌控权,陛下是要收缴军权。
  接下来,皇帝的旨意更是一道连着一道,几乎没有给人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十一月,皇帝划定了各部驻扎的地方,分了一批名单,要求一部分军户入籍,统一由尚书台的兵曹管理,入了军户的军队将领不能再私自招兵买马,一下子将原本势弱的尚书台重新抬到了国家中枢的地位。十二月,皇帝在原本的武库基础上再设军器监,完全掐断了各部将领自己装备兵马的能力,只能仰赖长安的供给和指挥。
  原本跟随乌兰郁弗的西海诸部怨声极
  大,但也就嘴上说说,大部分还是乖乖交了兵权。乌兰徵挑挑拣拣,就留了两三个得用的,要么进了羽林军,要么去了尚书台的兵曹,其余的多是封了点虚衔,接到长安养起来了。有两个特别脾气大的,带了手下的人愤而出走,想回西海去。还没走到半路就让贺儿库莫乞率兵伏击,两颗人头一挂出来,便再也没人敢效仿了。
  到兴和六年的年底,西海各部已经被乌兰徵收拢了半数,还剩下的人里,实力最强劲的就是乙满。他的大部队都守在潼关附近,是抵抗拔拔真的最重要防线,也是来日继续东征的先锋。乌兰徵反而不动他了,还拜乙满为大司马,让他掌全国军务。
  明绰对此大摇其头:“这种事情要一鼓作气,就怕再而衰,三而竭。”
  乌兰徵懒洋洋地“嗯”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听。院里笼着炭火,他正烤羊肉。明绰今天好多了,居然主动馋羊肉吃。那东西味道这么大,她没怀孕的时候都不喜欢,现在提出这种要求,乌兰徵马上让人去现杀了一头羊。正好云屏公主也来看皇后,就留下来一起吃。羊肉送过来,大得够开一席,明绰便干脆让长秋殿里所有人都过来,一起围着,热热闹闹地说着笑。
  不过宫人到底还是害怕,冬青秋桑她们这样贴身伺候的还自在些,有些洒扫的哪敢,都站得远远的,看着皇后连连阻止陛下再撒盐。
  “太咸了!”
  “不咸。”乌兰徵不理她,“这么大一块呢。”
  明绰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梁芸姑把手捧炉递过来,又给她重新拢好滚毛边大氅,明绰抬起头笑了一声:“我都要被你包得动不了啦!这还有火呢,哪就这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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