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朝中虽然是西海人掌权的多,但是基层小吏,地方州令,还是以汉人为主。一时之间,上行下效。西海高官打压下一层的汉人小吏,汉人小吏就去磋磨无官无职的西海百姓。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冤冤相报,民间更是到了胡汉相仇的地步,短短一个月,人命案都出了三四件。
偏偏步察巴合故态复萌,还以为他们来汉人的地方是打劫的,当街抢了一个汉女。这汉女的未婚夫无可奈何,竟然去烧了邻居一家西海人的房子出气,活活烧死了三个孩子。乌兰徵亲自扒了步察巴合的上衣在他背上抽了三十鞭,也没阻拦得了民间的胡汉仇杀。
明绰只能亲自去拜访萧典,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后回来跟乌兰徵转达了尚书台的条件——他们可以回去给齐木格治丧,但齐木格不能封王,最多可以赐个武侯。他说这话的时候,汉学的学监令也在,马上就跟上了,那温大人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也得封侯。
乌兰徵听完,非常认真地问她:“我真的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吗?”
他就不明白了,汉人怎么能这么多事儿。军营里那套杀一儆百好像没用了,怎么会掉了温峻一颗脑袋,就前赴后继这么多颗脑袋想扑上来给他砍呢?
明绰也没好气:“谁让你杀温峻的?”
“我不杀温峻,怎么跟乙满他们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明绰脾气也上来了,“你就是偏心西海人,齐木格谋反铁证如山,你怎么不说把乙满他们‘都杀了’?”
“额赤哥是被太后逼的,怎么就是谋反了!”
“那你去杀!”明绰抬脚就把人往床下踹,“都杀光了,就剩你一个当皇帝!”
乌兰徵又不肯,抱着她一条腿赖住不动。明绰挣不开他,看他那焦头烂额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哎呀……那你就让乙满把齐木格葬了吧。从前要胡汉相融,才说丧葬嫁娶都改用汉人礼制,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陛下这样强人所难,谁都不高兴。别给齐木格封王,也不用给温峻封侯,赶紧把这事儿了了才是正经。”
天这样热,她都不敢想齐木格的尸首已经成了什么样,好在乌兰人不讲究“入土为安”。西海干燥寒冷,乌兰部的旧俗是把先人的遗体风干,然后摆成盘坐的姿势,以织物裹遍,方便供奉。明绰还听说过有人会把先人遗体这样一直摆在家里,仍旧同桌吃饭,如同生时。也不知道乙满是不是打算这么干,她一想起来就浑身打了个寒战。
乌兰徵放开她的腿,翻了个身,平躺在了床上,突然叹了口气:“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明绰翻了个白眼,刚才不都说了吗,他偏心啊。但是看着乌兰徵的神色,又没忍心说出口。齐木格的尸体被送回来那天,她亲眼看到了乌兰徵的眼泪。除了忌惮西海诸部的军心,乌兰徵也有发自内心的悲痛。齐木格毕竟看着他长大,一起出生入死地打了天下,又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乌兰徵也是人,人总是要有偏心的。
乌兰徵看着床顶,又道:“阿耶能一统北方,我怎么连个长安平不了?”
“胡汉积怨百年,不是这么几年就能化解的。现在看着都是一点点小事,背后都是几代人的恩怨。”明绰软了声音安慰他,“陛下,慢慢来吧。”
乌兰徵不说话了,还是定定地看着床顶,明绰的脚还在他手边,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顺手在她脚踝上来来回回地摩挲。天虽然热,她的脚还是有点凉,生得那么小巧,皮肤又光滑,在手里摸着特别舒服。明绰想缩回来,他还不许。明绰便干脆把脚再伸出去一点,脚趾把他腰间松松垮垮的衣带扯开,然后伸进他寝衣下面。乌兰徵任她动作,直到她那只脚把他衣襟都挑开了,才抻起脖子朝她笑:“做什么?”
“没什么。”明绰把脚收回来,“陛下不热吗?”
乌兰徵坐起来,寝衣襟口打开,露出胸腹。起身的时候腰上发力,身上的线条就更明显。明绰下巴支在一条膝盖上,头轻轻一歪,拿眼神继续扒他那件寝衣,看得明目张胆。
乌兰徵不动声色:“是挺热的。”
“热就脱了吧。”明绰表情十分无辜,“臣妾这殿里就是不好,不透风,端了冰鉴来也热。以后陛下就不要穿这件寝衣了。”
乌兰徵点点头,整个人在床上跪直,把寝衣脱下,然后往前爬了两下,直接把人往床上扑。
“别别别……”明绰笑着躲他,小声道,“不行,今天身上不舒服。”
乌兰徵停下来:“那你招我做什么?”
“谁招你了?”明绰嘴上不认,手已经摸到了乌兰徵胸口,“我就看看呀。”
乌兰徵伸手就解她衣服:“我也就看看。”
“不行不行不行……”明绰边笑边蜷缩起来,但又没从乌兰徵怀里逃出去,就是一只手抓着自己襟口,一只手拦他那只作怪的手,“哎呀,没骗你,真的身上不舒服。”
乌兰徵皱起了眉,拿她没办法。往日里的规矩是妃嫔来月事会在颊上点朱砂,但现在他每天只宿在长秋殿,明绰也就没必要点了。她这么说,他就把手掌覆在她小腹:“怎么又不舒服?”
明绰的声音懒懒的:“白天在萧典家里吃了两杯酒吧。”
乌兰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会不舒服还喝?”
明绰斜着朝他飞了个眼神:“那不都是为了陛下吗?”
乌兰徵便投降了似的,不再说她,手掌在她小腹上揉了揉:“疼吗?”
“也不是疼,”明绰往他身上赖,“就是不舒服。”
乌兰徵“嘶”了一声,把她不老实的手从身上扒下来:“这样肚子能舒服?”
明绰眯起眼睛,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陛下这具皮囊赏心悦目,看一眼能解百忧,摸一摸能消百病。”
他们还算是新婚,正当情浓,床上什么浑话都说得。明绰这话倒像她才是那个调戏良家的人,乌兰徵也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抓了她的手就往下:“那你往这儿摸。”
明绰马上“啊”地叫了一声,把手收回来。乌兰徵便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又觉得她这样子实在可爱,没忍住低头加深了这个吻。亲了一会儿,突然又把人放开:“不对。”
明绰唇角一片湿意,眼里也是一片湿意:“什么不对?”
乌兰徵看着她:“上次来不是才半个月吗?”
明绰眨了眨眼。她从小月事就不太准,一向不记日子。乌兰徵讨拔拔真之前那段日子她非常担心怀孕,整天提心吊胆算着日子。但这几个月乌兰徵都不在,她就又放松下来了,最近这些事情又焦头烂额的,她哪还顾得上记这个。
乌兰徵有点儿担心的样子:“明天让巫医来给你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明绰没放在心上,“从前也提前过,让芸姑给我照着旧方子煎一服药就好了。”
“真的没事?”乌兰徵在她小腹上揉了揉,又想到什么,“叫你们汉人的大夫也行。”
明绰摇了摇头:“真没事。”她担心的是月事不来,提前来了没什么。
乌兰徵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把头贴到了她肚子上。她身上很软,肚子尤其软,乌兰徵躺下来,把她当枕头似的。明绰感觉他情绪有点不对,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怎么啦?”
“你皇兄是不是春天刚得了个儿子?”
明绰一愣,应了一声:“嗯。”
敬夫
人平安生产,萧盈大赦天下,减了百姓一年三成的税,就为了庆祝皇长子的出生。孩子虽然生在春天,消息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入夏了。那时候乌兰徵不在,明绰筹备了非常丰厚的礼物,以乌兰徵的名义送了回去。
乌兰徵对这事儿有印象,这会儿想起来,突然长叹一声:“还是叫个大夫来吧,要不给我看看。”
萧盈比他小了这么多岁,听说身体还特别不好,都有孩子了。怎么他都恨不得在长秋殿白日|宣|淫了,明绰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明绰听见这话,表情一僵,好在两人各自躺着,乌兰徵没看见她的脸。其实他这样整日宿在长秋殿,明绰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背着他放好绢丝。这种时候明绰就想尽办法,要么用手,甚至用嘴,反正哄着骗着逃过去。实在没有逃过去的时候,她总是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陛下这话就是怪我了。”明绰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起来,重死了。”
乌兰徵不起来,只道:“怎么是怪你呢?”
“不是已经有人怀过陛下的孩子了么?”
乌兰徵便不说话。他们之间从来不提叱云额雅,也从来没有提过那年深夜里他为什么一个人无言地坐在额雅去世的床前。他当年真的喜欢过额雅,还是只是想找一个可以牺牲的人来生继承人,这些事情明绰都不问了。也许都有吧,也许乌兰徵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把额雅记在心里,却不能再问。只要她不问,乌兰徵就是一个合心意的丈夫,而她也可以发自内心地去爱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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