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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乙满还说了,”乌兰徵咬她的耳垂,恶狠狠的口气,“皇后是要里间西海诸部,为你皇兄铺路。”
  明绰只问:“这是乙满将军说的,还是丞相说的?”
  乌兰徵便叹气:“你别学太后。丞相是当年最早追随阿耶的人,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是结义兄弟,你别跟他这样针锋相对。”
  明绰便道:“原来我不是要跟后宫的女人争宠,是要跟丞相争宠。”
  乌兰徵让她说得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
  明绰嘴一撇:“怪不得他用那种话骂我,原来是见不得我跟陛下情好,他才善妒……”
  她越说越不像样,乌兰徵恨得牙痒痒,只能狠狠堵住她的嘴。但是明绰偏要说:“到底是我离间西海诸部……唔!还是,还是丞相离间陛下和,唔……和我皇兄?”
  乌兰徵突然倒下来,把脸埋在明绰颈窝里。小孩似的,很委屈地哼了两声,然后拖长声音,“唉”了一声。怎么送了太后走,又来了皇后,吵得这就没个完了。
  明绰把手贴在他脑后,安抚似的摸了摸,安慰了一句:“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啦。”乌兰徵这才“嗯”了一声,侧过脸,吻她的颈侧。明绰咬住了下唇,若有所思的,任他亲了一会儿,感觉他没那么烦了,又突然小声道:“换了我来也是一样,说明是丞相就不想让陛下好过。”
  乌兰徵猛地一下起来了,伸手就去床头拿自己的衣服。明绰也坐起来,看着他坐在床边穿衣,
  只问他:“陛下今晚不睡长秋殿啦?”
  乌兰徵不看她;“我自己回去睡。”
  “哦。”明绰忍着笑,“那明晚呢?”
  “明晚再说。”
  “那后宫里这些女人呢?”
  乌兰徵已经站了起来,头也不回,气得直喊:“皇后想怎么办怎么办!”
  那就行了。明绰笑嘻嘻地站起来,拖长了声音:“恭送陛下!”
  第62章
  景平十九年,萧盈信守承诺,召袁氏父子回京,拜袁增为大都督,袁煦、袁綦兄弟为副将,奔赴幽州。
  明绰在乌兰徵案前看大雍递来的文书,意外地看到了谢维的名字。他被重新起用,拜军中司马。
  “此人甚有谋略。”乌兰徵从她的肩头看到她一直停留在这个名字上,突然说了一句,“是你舅舅吧?”
  明绰也不否认,但不愿意这样称呼他,多此一举地解释道:“是我母后的堂兄。”
  “怎么只是个司马?”乌兰徵轻轻咂舌,“若换了我,定拜他为大将。”
  当年伐陈,乌兰徵借道幽州,是得到了谢维暗中的帮助才能奇袭成功。
  明绰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解释:“你们俩倒是惺惺相惜。”
  “哦?他跟你提过我?”
  “提过一嘴。”明绰转过脸,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刮,“说陛下风姿俊逸,是我的良配。”
  乌兰徵轻轻挑眉,含笑道:“那你皇兄也真是太不会用人了。”他的视线又落到摊开的文书上,突然念出了一个名字:“原来叫袁綦。”
  明绰早已忘记了两年前乌兰徵曾误会过她的情郎姓袁,茫然地问了一句:“袁綦怎么了?”
  乌兰徵的手伸过来,把她手里的文书抽到一边,阴阳怪气的:“是我该问你啊,他便是袁煦的兄弟?”
  明绰不明所以:“是啊。”
  乌兰徵撇撇嘴,很不屑似的:“没听说过。”
  明绰轻轻地“嘶”了一声,想起当日跟随母后兵围温泉宫,袁綦一人一枪,拦在宫门口,杀得尸体都垒成路障了,便正色道:“陛下可别小瞧了袁綦。袁氏一门两兄弟皆为虎将,谢维也不过是他们手下败将,我皇兄如此安排,其实最得宜不过。”
  乌兰徵轻轻地眯起眼睛,一时竟然分辨不出她是有意气他还是确实是在就事论事。但她话里有一个轻微的小漏洞,说谢维是袁氏兄弟的“手下败将”。但他们同朝为官,怎么会有两军对垒的时候?
  他此时才想起来,就在明绰嫁过来之前,长安收到过消息,荆州军曾有异动,紧接着掌权十几年的谢氏父女就相继离世,在那之后,长安再听到有关建康的消息,就很少有谢家人什么事儿。段太后早已跟他说过,萧盈比他有手段得多。
  朝堂上的事情说萧盈比他强也就罢了,怎么派兵打仗也说萧盈的安排更好,还这样不顾忌地在他面前夸袁家那二郎。乌兰徵心里酸溜溜的,突然捧着明绰的脸转过来,狠狠在她唇下咬了一口。明绰吃痛地叫了一声,睁着一双眼睛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
  乌兰徵咬了一口就出完了气,又没事儿人似的站直说道:“你皇兄既出兵,我也该出兵了。”
  明绰揉着下唇,气鼓鼓地瞪他。本来她应该有些舍不得的,但莫名其妙被他咬了这一口,她现在只想让他早日出发。
  乌兰徵又道:“太后在西觉寺也有些日子了,也该接她回来了。”
  明绰一愣,放下了手,没想到乌兰徵会自己提出来。
  “陛下还是想让太后镇守长安?”
  “嗯。”乌兰徵自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道,“万一出了什么事,太后手里还有雍州军。”
  明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能有什么“万一”,以前长安会担心大雍出兵,也担心西海叛乱,如今结了盟,又平了叛,应当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可是再看一眼乌兰徵,明绰心里突然明白过来。
  这个“万一”,是说他战死。若有诸部叛乱,外敌趁虚,便要靠太后的雍州军来定大燕的天下。他没有儿子,皇后也是新立,没有兵权更没有威信。若有意外,新帝只能靠太后来扶立。他虽在此事上不满太后的私心,但事到临头,还是只能作此安排。
  慧玄说他从无败绩,但原来他每一次出征,都会做好回不来的打算。
  明绰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抱得紧紧的。乌兰徵愣了一下,感觉到了她没说出口的情绪,嘴角便没忍住扬起来,但十分克制,只是伸手搭在了她后脑,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明绰抬起头看他:“什么?”
  “我不在,你要在太后和丞相之间调停一二。”乌兰徵搂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别让太后做得太过火。”
  这话就是拉偏架了,怎么不说丞相会做得太过火。明绰给了他一个不满的眼神,但乌兰徵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心思。
  “贺儿库莫乞在北镇守着,脱不开身,这次我会带乙满出征。”乌兰徵正色了几分,“他和曲甘部、阿巴颜部都是丞相的人。”
  明绰微怔,然后也严肃起来,轻声道:“臣妾明白了。”
  乌兰徵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重新把她拥进了怀中,良久,才轻声道:“我把长安交给你了。”
  当日,段太后回宫。乌兰徵特地去了一趟长霄殿,明绰亦随行在侧,见两人相敬相亲,一个言语孝敬,另一个关切慈祥,简直如一对亲母子,半点也看不出哪里离心。
  就在那一瞬间,明绰意识到自己错了。段知妘或许“爱弛”,或许也是确然与陛下离心,但还远远未到真正失权的一步。那天晚上她说过的话,在如今想来,就有些天真得可笑了。太后其实并不非要和皇后联手才能脱困,但萧皇后主动送上了门,她也没有拒绝。
  明绰一时不知道自己走的这一步是对还是不对,就见段太后笑盈盈地朝她举起了杯,明绰只好笑了笑,跟着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半个月后,大军出征。
  乌兰徵这一次两边的颜面都给了足,不仅照例向阿瓦神女祭祀祝祷,在此之前还先去了一趟西觉寺上香。足足耽搁了一整天,才总算骑马踏出了长安城。祭祀祝祷只有西海权贵参与,明绰没列席,但是听说结果不是很好,丞相喋喋不休,说是因为陛下先去了西觉寺,才令神女发怒,惹得乌兰徵出城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但明绰一时顾不上丞相又说了什么,乌兰徵刚走那几天,她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这几个月以来乌兰徵夜夜都宿在长秋殿,她已经习惯身边有个人。如今睡得半梦半醒,摸到身边是空的,心里就不踏实。她虽不信阿瓦神女,但祭祀的结果不好,终究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让她不舒服。
  只是行军也要日子,大军还没到地方,不会有战报回来。明绰这样茶饭不思的,梁芸姑见了便有些感慨,说当年怀帝刚出征的时候,谢皇后也是这样。说完明绰就急了,梁芸姑这才觉出不妥,只好赶紧连声“呸呸呸”。
  就连去长霄殿见太后,明绰也有些魂不守舍。段知妘倒是没说什么,就是看着她的眼神里似有些很遥远的感慨。明绰没好意思问她是不是也会这样为乌兰徵担心——那件事她们心照不宣,已是再也不提了。于是她只好问,从前乌兰郁弗出征的时候,太后是否也担心。然而段知妘闻言只是一笑,似是不以为意,可是笑完了却又微微正色,轻声道:“从前父亲和兄长出征的时候,我也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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