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完了,她恍恍惚惚睁开眼,见他动怒地皱着眉,心里道,完了,这不是露馅了吗?
  “既然早就心知肚明,那你答应了我就是,你若肯答应我,我又怎么会比那竖子慢一步?!好好地待你,事事问你的意见,你就又要下山、又要失忆,还要跟那竖子一同下山,非逼到我无路可走——”
  果然,逼他打破原则,强留她在山上,他至今心中不安。
  “逼得我什么也不顾,这些年如何做人都忘了,事事对你用强。结果到头来,你喜欢这样,是吧?”
  他气得笑了,胸膛嗡嗡喘着,抬起头来,“问你意见,你倒不喜欢,真是不分好赖,不识好歹。”
  她气道:“你说谁呢?!”
  “说谁?”他笑,低下头又去吮她的脖子,“就说你。”
  鸡皮疙瘩带着酥麻将她淹没,她受不住,嘶着气哼了一声。
  那一声哼喃,他听着受用极了,变本加厉地吻下去:
  “救你,对你好,到头来,还不如亲你脖子来得快。”
  这是什么话。她笑得几乎咬着牙,忽然感觉颈侧那股令人眩晕的热度之外,又凿了两排牙印。
  她倒吸一口气:“又咬我!”
  “咬的就是你。”他勉强吞咽了一下,在那牙印上用唇再度缓缓地磨,“欠收拾,早说啊。”
  “谁欠收拾?”他现在竟然这样对她说话。
  “你。”
  她气得又长吸一口气,恨恨握住了,手上用力:
  “你再说?!”
  “你。”
  他伏下身来,不仅不避,甚至迎了上去,知道她脖子最敏感,有意把喘息都喷进她颈间。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其他感官都被裹住蒙上了,唯有脖颈间的皮肤,被炙烤得难受,带得全身都难以自控。
  “喜欢抓,那抓啊。”他把她的小耳坠摘下来,整个含住了她的耳垂,用力吮吸,啧啧生响,“用力些,再用力。要不要我教你?”
  “你如今……!”她挣扎起来,偏开头躲着,在他肩膀后背一阵不甘地猛敲,“你如今怎么这样!”
  “不是喜欢我这样吗?这是你自己选的。”他一路从她耳朵底下又吻上来,在她脖子上印出一行水痕,手下去握住了她的手,逼着她攥紧了,“不是这样用的,这样轻,不行。”
  在她耳边呵着气,她一阵叮——的耳鸣:“你得动起来。”
  她咬着牙笑,“你想要?”
  “想。”他斩钉截铁。
  她这辈子最喜欢别人想要什么,她偏不给什么。
  登时撒开手。
  顾怀瑾早料到她会如此,哪里会放过,抓着她的手又按回来,带着她一起推拿。
  她只是喜欢演被强迫,不是真的喜欢被强迫,不甘心就这样由他摆布,想了一瞬,软着嗓子道:
  “不要,怀瑾,我不喜欢嘛。”
  她陡然服了软,顾怀瑾瞬间停了下来,头埋在她颈窝里,难耐地一呼、一吸。
  张开口,牙又威胁似的搭在了她皮肤上。
  她蹭蹭他的额角,“今天不要,好不好。”
  她长发一旁的床单,缓缓被他抓得皱了。偏头一看,他冷白的手背,青筋凸起一根,不知用了多少神智,才这样堪堪停下。
  连脖子,也泛了红,一根细蛇般的脖筋突突跳着,下颌骨绷得死紧。
  她得意一哂。
  你看,顾怀瑾这个人,就算逼到了头、拆穿了她的老底,她一撒娇,还是会忍,还是对她心软。
  她闭上眼睛,去吻了吻他那根暴戾的脖筋,仿佛去吻一只服膺于她的凶兽。
  逼他,逼得他失控,然后服软,看他心软。
  这一套伎俩,她百试百灵,左右逢源,有恃无恐。
  他不知权衡沉思了多久,终于,哑着声音,将她的头拨过来,叫她直直看着自己。
  “那么,哪天。”
  他原本生得就白,一动情欲,眼尾艳得吓人,一片迷离暧昧的颜色,仿佛上了胭脂,存心勾她。
  睫毛压着黑漆漆的眼睛,声音不由分说:
  “哪天,说。”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撒娇也不管用了?这人……
  “如果不是我,那就你。”
  他从容如常地去解她腰上的系带,手指动得熟稔又耐心。
  什么叫“不是我,那就你”?
  她腰上的带子顷刻被解开,裙子当即散了开去,她太阳穴狠狠一跳,赶忙将裙子又捂了回来,惊道:“你做什么?!”
  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执着沉沉,不似玩笑。
  一双手,竟然直接从裙底,缓缓地钻了上来。
  她脑子里轰地一声响,鸡皮疙瘩窸窣着爬了满身,闪电似的把他那只手按在床榻上,惊魂未定。
  他真是疯了?他这人现在……
  他……他从前那样……
  她还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在订婚前动手动脚。
  她面对顾怀瑾,一向游刃有余,她那种如鱼得水,顾怀瑾也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而且时时有点愤恨。
  如今,她好不容易惊慌一把,他好像忽然见那波澜不惊的观音菩萨动了心。
  霎时,想起很久以前,他的一个梦。
  梦里,菩萨唇点丹朱,身上两点。
  一个妖戾、诡异、疯狂的三角形。
  他咬着自己的唇,焦渴地吞咽了一下。
  三角形。
  她确实,唇也是红的。
  南琼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惊胆战地,看见他青筋凸起的微微泛红的脖颈,喉结不祥地,缓缓滚动了一下。
  她心里仿佛巨石滚落。
  他喘息着,空气自肺腑悠长地磨进磨出,仿佛压抑着难耐的痛苦:
  “我,或者你,你选。”
  眸子里泛着水色,眼尾带着红意,汗珠晶莹剔透,怎么看都是旖旎疏艳的情态,然而手背青筋暴起,嗓音喑哑浑浊。
  他真是变了。
  如果她今日……
  如果她今日……不给,给出去的,是不是就是……她?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这么早?她甚至还从未想过。
  但是,她气笑了,想不到有朝一日,一直被她盘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攻守易势,开始威胁她了。
  好啊。威胁她,她不怕。
  但是,倘若他真逼她帮他,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钝刀子割肉,什么叫任人宰割。
  她笑了起来:“你当真想要我帮你吗?”
  他气喘着:“对。”
  “如果我不帮,你就要……”她捏了一下他的手,“……作弄我?”
  他答得利索:“对。”
  她莞尔,“好。”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手径直去解他的玉带,“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顾怀瑾没想到,她会这样平静地,接过他的挑衅。
  更没想到,她一旦将他的威胁坦然接过,手足无措的,就是他顾怀瑾。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哽了一瞬:“……什么?”
  她看出他的茫然,那是有点骑虎难下的尴尬。
  心中得意,直接去解他的腰带。
  顾怀瑾条件反射地想去按住她,咬着牙,没有动。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早说过了,用这招数来逼她,比较慌的,会是谁啊?
  她推了推他,示意他从她身上起来
  ,手往枕头上一指,“躺那。”
  几乎是一瞬间,她脸上那点无措和惊慌便消失了,又是她面对他一贯的得心应手。
  他忽然更加不甘。
  情难自禁的,只有他一个,凭什么?!
  高台已经架上了,他断断不打算偃旗息鼓,依言松开她,缓缓靠在床头的靠枕上。
  云海中忽然飞来一只怒气冲冲的红鸟,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惹得它那样生气,站在窗外,吭吭吭地啄着窗棂。
  她垂眸,笑着打开窗子,将那鸟儿迎进了屋,拿在手上。
  气势汹汹的,一只鸟儿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了她。
  那鸟儿自云中穿梭而来,鸟羽上已经披了不少水珠,脾气似乎不大好,但对她还算乖顺。
  她握住那红鸟的长颈,自雀头往下顺着抚摸。那鸟儿便昂首伸颈迎着她,一种杀气腾腾的期待。
  顾怀瑾靠在软枕上,整个人如片片桃花敷满的水面。
  他不知道,他那幅生而无望的样子,落在她眼里,更加惹人喜爱。
  初见时落花满襟,仿佛谪仙,如今在山上说一不二的人,怎么落到了她手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天呐,他真好玩。
  她凑过去,凑到他脸侧,磨蹭他的眉毛,软软的鼻尖刮着他的鼻梁:
  “喜欢吗,怀瑾?”
  他紧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她于是去吻他,唇在他唇上轻轻地贴,好声好气地哄:“别咬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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