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老太太见着了瘦了一圈的女儿,叹口气:“怎么病成这样?是不是被儿媳妇气的?我听说你对元安的媳妇特别纵容,不给她立规矩,任由她不请安,这怎么行呢?”
  顾氏看着母亲的脸不舍得眨眼,努力不让自己落泪,听到母亲一张口就责备儿媳,她忽然就从那种特别伤感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元安媳妇有孕……”
  老太太不以为然,嗤笑一声:“跟谁没生过似的,想当年我、还有你两个嫂嫂,怀有身孕时都要在长辈面前立规矩,你当年也没得长辈多优待……”
  顾氏想要反驳,她当年确实有立规矩,但有孕那段时间,也不是每天都非得请安……当然了,肯定不如她现在对儿媳那么好。
  整个京城之中,做婆婆的一天往儿媳妇院子里跑几趟的,估计难找出第二个来。
  但儿媳情形不同,儿子有隐疾,夫妻俩兴许这辈子就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光关乎着儿子有后,还关乎侯府世子之位是否稳当,在顾氏看来,对待这个孩子,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只要孩子能平安出生,她反过来给儿媳天天请安都行。
  这些话没必要跟母亲解释,顾氏转而问:“听说月知的亲事定下来了?”
  第146章 怒火
  提及顾月知的亲事,顾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是呢!没你这个姑姑,我们月知同样能有好归宿,可见,这人的命是说不清楚的,命好的人无人帮扶,照样能过得好。”
  语气中不乏炫耀之意,还带着些对顾氏的不满。
  母女之间说话,很是随意,这些年不是没有争吵过,顾氏从来没放在心上,在母女决裂后,她对于母亲的神情特别敏感,此时她该生气,但却完全顾不上。
  “别人不知道袁六郎,因着他是卿娘之前的表姐夫,我对此人还是有几分了解,那根本就不是个良配,一家子特别纵容七姑娘……想来母亲也听说过袁七姑娘那些所作所为。”
  她不能说安西侯府私底下的那些谋算,哪怕面前的人是自己亲娘,她也不敢表露半分。
  万一母亲通风报信,坏了皇上的大事,她就会牵累整个安东侯府。
  父子二人一天忙到晚,儿子出京城就是一年,儿媳有孕了也不能回来陪着,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甚至受了重伤,辛辛苦苦才攒下来的几分功劳,不是拿来给她填多嘴闯出的祸事的。
  哪怕儿子舍得,她也不舍得。
  不能明说,就只能尽量阻止这门婚事,只要婚事不成,安西侯府再多的谋算,也算计不到顾家人身上。
  顾家平安,安东侯府也不会被牵连。
  此时顾氏满心焦灼:“袁六郎早在和陈家姑娘没成亲时就很不像样,说是将人接出去游玩,实则把人撂下就走,这种事还发生了不止一次……”
  顾老太太不以为然,也不爱听女儿唠叨:“男人嘛,都有正事要干,哪儿能专门围着一个女人转?”
  “您这是强词夺理。”顾氏皱起眉来,“原先我那些侄子接未婚妻出门,怎么接出来的,都要怎么送回去,这是基本的礼数。元安要是敢这么对未婚妻,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不管,侯爷也会管教。”
  老太太看女儿着急上火,若有所思:“你觉得这门婚事不好?”
  顾氏忙点头:“姑娘家嫁人,门第是其次,最重要是人要好。”
  “你是因为自己是侯夫人,所以才敢大言不惭的说门第是其次这种话。”老太太冷着一张脸,“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没有想过,月知是庶女,我们很难替她找到一个能够帮扶顾家的婆家,袁六郎再有千般的不是,只他是侯府的公子,还有官职在身,配月知就绰绰有余。不管你愿不愿意,月知不是你女儿,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轮不到你一个姑姑来插嘴,且婚事已经定下,不会再更改。”
  顾氏本来就病得昏昏沉沉,头皮一阵阵发紧发麻,闻言是全身都在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娘,这么多年我帮了顾家不少,不求你们报答,我只求您这一件事,赶紧退了安西侯府的婚事……”
  老太太不耐烦了,站起身道:“此事不要再提,我看你是想撵我走。我走就是了。”
  她走得飞快,顾氏喊了两声娘,丫鬟也出去阻止,却还是没能拦住老太太。
  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远,顾氏着急之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丫鬟们一阵忙活,她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缓过了那股难受劲儿,顾氏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怄死,靠在床头暗暗告诫自己保重自身要紧,又吩咐人去请二儿媳。
  顾月苗一直都陪着祖母,是母女俩关起门来要说私密话,她才等在了院子里。见祖母脸色不佳地出门,她急忙将人送出府。
  一路上,老太太老生常谈,嘱咐孙女要记得娘家云云。
  看着老太太上了马车离去,顾月苗才回了主院伺候婆婆。
  顾氏看着二儿媳:“你过门都有三四个月了,在侯府可还习惯?”
  顾月苗:“……”
  她觉得姑姑问的话挺奇怪,嫁都嫁了,日子得往下过,习不习惯又
  能如何?
  “习惯。”
  实话说,比在娘家还自在几分,姑姑没有给她立规矩,从来没阴阳怪气。男人白天读书,夜里都会回来过夜,从不在外头喝酒乱来,偶尔还给她带礼物。
  顾氏点点头:“那我这个做婆婆的,可有虐待过你?”
  顾月苗急忙摇头。
  顾氏呵斥:“跪下!”
  早在顾氏第二问时,顾月苗心里就很不安,见婆婆难得疾言厉色,吓得急忙跪倒在地。脑子里开始回想自己是否哪里有错。
  想了半晌无果,她心里特别慌,悄悄抬眼去看婆婆神情。
  顾氏深吸口气:“我没给你们妯娌二人立规矩,没要求你们每天来请安,侯府规矩稀松,是我想要你们过得自在,难道错了不成?”
  顾月苗一脸茫然,急忙摇头。
  顾氏见她还未醒悟,气得质问:“你为何要把此事告诉外人?”
  顾月苗终于明白了婆婆生气之处,张了张口,解释道:“祖母又不是外人……”
  “砰”一声。
  顾氏暴怒,直接把手边的药碗都给砸了,碎片落地,顾月知吓得直哆嗦。顾氏毫不动容,冰冷的目光落在儿媳身上:“月知那哭哭啼啼的性子不合适做顾家的儿媳,我也厌恶了顾家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所以执意退了这门亲事,后来结亲的人选换成了你,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我才答应了结亲,结果你蠢笨如猪!实在让我太失望,什么叫祖母不是外人?你是贺家妇,却拿顾家当内人,没脑子的东西,滚回去反省!”
  顾月苗吓得直哆嗦,脑子完全是懵的,走到了院子里,手脚才有了知觉,她侧头看边上丫鬟:“母亲她……我们不请安,不正是表明了母亲对晚辈慈和么?祖母又不是外人,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说到后来,委屈得哭出了声。
  从来就对她格外温和的姑姑突然发这么大脾气,真的吓着她了。她怀疑姑姑在祖母面前受了气,所以才拿她泄火。
  她在考虑要不要让人给娘家报个信,
  丫鬟也差点吓哭了,出了院子后才小声道:“侯夫人是生气您对顾府毫不设防。”
  顾月苗恍然。
  她立身不正,从心底里认为祖母是自己人,此次是说妯娌俩不用天天行礼,他日就有可能说别的事。
  不用行礼确实不是大事,其他事呢?
  一时间,顾月苗心情特别复杂,她才嫁人不久,不止不能亲近娘家人,还得把亲生爹娘当做外人一样防备,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从今日姑母大发雷霆,她也明白,再难接受,也只能按姑姑说的办,不然,她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虽然对娘家很是歉疚,但她记得母亲说过,人还是要偶尔自私一些,先顾好自己,才能照顾旁人。
  *
  顾月知原是要嫁安东侯府的庶子,婚事几乎板上钉钉,没想到会被姑母嫌弃。
  她当时满心绝望,后来想入三皇子府,想尽办法不得其门,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居然能做安西侯府的儿媳妇。
  一时间,她只觉得扬眉吐气。
  面对袁六郎的邀约,欣然赴约。
  出门才发现,马车是玫红色,只有一架车,里面没有袁六郎,是袁珍珠和那个林姨娘。
  林姨娘在京城之中算是名人,本是袁六郎的妻子,却沦为妾室,处境固然可怜,可她在袁六郎大婚之日当众逼嫁,逼着陈菁儿这个新妇接纳了她……因为未婚夫是袁六郎,她打听得多了点,更知道陈菁儿接纳她的前提是侯府承诺了三年后再给名分,结果,随着林姨娘有孕,这承诺也变成了一句空话。
  面对二人,顾月知心里很慌,她一着急就要落泪,但又不敢哭,小兔子似的,眼圈通红,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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