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池冬槐在自己的掌控中,也习惯了这种掌控她的感觉。
  池冬槐很听话,从未让她有过这么强烈的脱手感。
  习惯是一种在不知不觉间会变本加厉的存在,不管对池冬槐来说,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是。
  这次失控,池冬槐的父亲池文行也觉失算。
  跟范心萍两个人召开了一次严肃的家庭会议,这个不太作为的父亲,终于提出——
  在她可以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或许是应该给她一些空间。
  这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池冬槐的反抗,主要前一阵子,池文行一同事的闺女跳楼自杀了。
  说是爸妈管束太严,压力太大。
  大学毕业几年了爸妈还把她当小孩子管,一点自由空间没有,天天逼着她相亲,逼着她从大城市回去珠洲,守在父母身边。
  那一家人跟他们一个家属院区,姑娘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这突然人说没就没了,她爸一夜白头。
  此事真的给池文行吓得不轻,还没消化呢,池冬槐又离家出走了,层层叠加,他瞬间不敢管了,跟范心萍说。
  或许孩子还是要放手一点看看。
  范心萍虽说不是特别接受,但好歹有池文行压着,最近也没怎么朝池冬槐发难。
  池冬槐好几天没给妈妈打视频,她自己都有点不习惯。
  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做的时候一时爽,做完以后又也有点火葬场了,她有些踌躇,于是出去散步。
  沿着绿道一边走,一边跟她通话。
  母女俩打个电话,先是互相沉默半天,池冬槐才缓缓开口:“妈…”
  “哦,你走得那么果断,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妈了呢!”范心萍说着反话。
  池冬槐骨子里还是个听话宝宝。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的确不应该那么任性,但我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跟她协商无果,被逼的没办法了。
  池冬槐知道自己要是不那么走,范心萍是绝对不会放自己走的。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这样走了,我跟你爸在家会有多担心?”
  “嗯…”
  “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再商量,但你直接给我们个下马威,谁教你的?雯雯啊?”
  “不是!”池冬槐坚决不会卖了表姐,“我是自己要走的,从一开始我就说我要那天走的。”
  范心萍轻哼了一声,不往下说了。
  池冬槐听到电话那头有爸爸的声音,比较少见的,他说。
  “槐槐啊?我跟她说。”
  “你跟你闺女说去,现在孩子大了,我是管不着了,前十八年都是我管,你一会儿又说我没管好,那你自己管哈。”
  嘈杂交谈了几声,窸窣作响后,池文行接过电话。
  “喂?槐槐啊。”
  “爸爸。”
  “好了,我也不唠叨你,你平时听你妈叨念已经够多了,我就来跟你说说,注意安全,有事跟家里打电话。”
  “好。”
  “你妈妈性格是比较急躁,管你是也比较严格,但你是知道的,
  她绝对是很爱你的,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嗯。”
  “我们做父母的,的确很难做到万全,我们尽量互相理解,相互改正,这次的事情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过去了就不提了。”
  不知为何,池冬槐忽然有些鼻酸。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生在那种很古板严格的家庭,父亲不常参与家庭教育,总是妈妈在对她严格管教。
  池冬槐从小就是被管得最多的那个。
  在比任何人都严苛的环境下长大。
  她总是渴望一些不同,却始终没有迈出脚步,她走之前其实想好了,如果这次爸爸妈妈很生气,就算他们要来京北逮她,她也不要屈服了。
  薄言订好的这张机票。
  只是一个推手。
  或许她自己早就想这么做了,她这次只是顺水推舟。
  这次她登机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其实就是把机票的钱还给了薄言,她想,不需要任何人承担后果。
  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
  薄言也不讲究,她转账过去,他就收了。
  池冬槐是做好了自己要对抗过往一切的打算的,她带上最硬的躯壳,迎面而来的却不是利刃。
  而是羽毛的轻触。
  这一点点轻柔,就足够让人缴械投降了。
  挂断电话以后,池冬槐越想越鼻酸,自己又在外面晃悠了会儿,走到湖边的时候,她听到那边有些人声。
  本来想转身就走,却觉那道声音有些熟悉。
  “哎呀妈妈,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知道吗?宗遂谈恋爱以后完全变了个人,他现在都对我保持距离了。”
  这事虽跟她有关,但池冬槐没有继续听的打算。
  偷听总有种做贼的感觉。
  但她在离开的时候,苏渺的声音也跟着过来了。
  “我本来就没有干涉他谈恋爱的事情!但他这样做让我很不爽啊,他到底搞没搞懂情况?对象是会换的,但发小只有我这一个。”
  “他这样真的别逼我骂他白眼狼!”
  “从小就是我们照顾他啊,他爸妈本来就不喜欢他,再听话也不喜欢,还不是就喜欢弟弟。”
  “他从小在我家蹭了那么多饭,你们也没少对他好,现在是怎么的,谈恋爱就要跟我划清界限啊?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你们是没看到他那个态度…绝了。”
  池冬槐不想听更多,又加快了些脚步,埋着头小跑起来。
  她觉得好复杂。
  宗遂从未跟他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池冬槐通常也不爱主动问这些,今天不小心窃听到这个墙角,倒是让人心乱…
  思绪间,她“嘭”地一头撞上了一堵墙。
  池冬槐捂着额头吸气,微微眯着眼,看前方的人转过身来,他睥睨着她。
  薄言看了眼她身后,问:“后面有鬼追你啊?”
  池冬槐:“……”
  可以这么说吧。
  但她还没说话,薄言就看到她还有些发红的眼眶了,他啧了一声,微微弯腰。
  “不是,又怎么了?出去一下又哭了。”真是个小哭包。
  池冬槐完全是因为刚才跟爸妈通话染的情绪,她这事没办法解释,别开头。
  “反正跟你没关系。”她说着,要从薄言身边绕过去。
  反正他也不爱看她哭,大家就避让原则,眼不见心不烦吧!
  池冬槐刚走,苏渺的身影后脚就出现了,薄言倚在花园前门的栅栏上,扫了一眼苏渺。
  一直等她走近。
  苏渺一副刚出过气的样子,骄傲地仰着头就回来了,她反正已经跟家里说了。
  宗遂再试着给她甩脸色试试呢?
  她想着这些,昂首阔步地往前走,看到薄言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其实一开始呢…
  她第一次见薄言的时候,也觉得这男人帅呆了,浑身劲劲儿的,看着就很好睡。
  但苏渺不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她自己在家也是受宠爱的公主,在薄言这儿试探了两次,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从此以后对他祛魅。
  她也准备跟薄言擦身而过,却忽然感觉到视线被人一挡,看到薄言伸手拦她。
  苏渺抬头看他:“大少爷今天竟然肯主动跟我说话了?”
  他平时才不会主动找她说话,一张嘴就是毒液喷射的,有时候真想让他闭嘴啊。
  总得来说,苏渺觉得还是宗遂好。
  他不管怎么说,脾气还是好的,再怎么,话不会说得那么难听。
  “你跟宗遂吵架了?”薄言忽然问她。
  “关你什么事?”苏渺也没什么好态度,觉得薄言来戳人痛处。
  她真是不想说了,薄言明明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但这几天也很烦,宗遂本来就对她有些疏远。
  薄言还时时刻刻各种提醒。
  宗遂跟池冬槐是一对,其他人应该保持友好距离,搞得宗遂更不搭理她了。
  烦。
  薄言无声地笑了下,顺手点了支烟,淡淡地开口说了句:“你今天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苏渺皱眉,没懂:“什么意思?”
  云雾之间。
  “你们之间争来争去的戏码我没兴趣。”薄言说,“如果你们解决不了,就从我这里滚出去。”
  他这嘴果然没什么好话说。
  苏渺一下被薄言激起斗志,“我当然会好好解决!”
  “是吗?”薄言调侃地笑了,“我看以宗遂的态度,你和他的对象,只能留一个。”
  他这一副“放心吧,你永远争不过池冬槐”的态度,可谓是火上浇油。
  苏渺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一个计划在她心间悄然萌生…
  她一定会证明,在和池冬槐之间,她一定不会输,至于手段,她有的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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