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打一棍再加一颗甜枣,恩威并施的效果的会更好,但此刻的叶渡渊只想让楚云峥活下去。
能给的他都会给。
“好。”龙琳从随身携带的布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地上,“你让谢铎把这个喝下去,取蛊的过程中他还不能死,之后就随意了。”
谢铎这种疯子,便是真死了都不会有人为他而惋惜。
知道了方法,再面对谢铎时便没那么客气了,叶渡渊直接让人捏着他的面颊往下灌,谢铎边呛咳边看他,“怎么,终于准备杀我了?”
这一次叶渡渊没有再避而不答,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放心,很快就会如你所愿了。”
真得到这个他想要的答案,谢铎反而有些笑不出来,头部传来一阵阵刺痛,意识渐渐消失。
“然后怎么做?”
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他的情感好似也随着楚云峥的昏迷而沉睡。
“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我要割开他的筋脉取出虫蛊,然后种到你的身体里。”
龙琳从一开始就没有问要选谁来做这个续命的替死鬼,她本能地就是知道,眼前人也是个痴情种。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个命悬一线的人,到底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才能引得这一个两个的上位者都这样为他疯狂,连死都不惧。
和梧听说这件事,赶来说要给人打下手,顺便观摩一二,龙琳虽不喜欢有外人在场,可到底是在齐国的地界,忍忍也就算了。
谢铎躺在木板上,神情安宁地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龙琳取出能引发蛊虫暴动的药液滴到他的耳朵里。
是和梧先前尝试配过,但不算成功的那种。
没一会儿,谢铎颈部的青筋就开始暴起,血脉奔涌,似有异物在其中潜行,龙琳的手指隔着他的肌肤轻轻碰了碰。
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活性异常。
用银针指引着蛊虫下行,直至游走到胸腹部的大穴位处。
就是现在!
龙琳利落的下刀,划开一个一掌宽的口子,足够深,能看见肌理的纹路。
可是骤然见光让蛊虫有所闪避,就这么在血管中潜藏。
血液一刻不停地流淌,消耗着谢铎的升机,可龙琳却极有耐心地在等蛊虫现身,她的手又快又稳,终究是在这暴君的血快流干之前把蛊虫取了出来。
其间掺杂了多少私人恩怨便不得而知了。
有小指指节那样长的蛊虫在血液里蠕动,它不能离体太久,得尽快种下。
端过一早熬好的药,龙琳往里面滴了两滴自己蕴藏百毒的血,“这里面掺了养蛊时的药香,能吸引蛊虫,你把它喝了。”
叶渡渊并未质疑,他端起一饮而尽。
和谢铎的昏睡不同,自始至终他都是清醒的,清醒地感受着血液的流逝,清醒地承受着药液起作用后浑身筋脉都炸裂开的疼。
大量的失血让他有明显的冷热交替感,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和梧急切的声音,“已经留了这么多血了,他都快昏过去了,这虫怎么还不进去。”
彼时龙琳额上也是一层薄汗,只能低声斥道,“闭嘴,别吵!”
更多的叶渡渊就不知道了。
那一日的情况凶险万分,不知叶渡渊的血里究竟有什么,蛊虫一直十分抵触,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身体里一半的血都流尽了也未能成功。
虽说叶渡渊一早便说过就算他死了,也与她,与苗疆无关,可是一个死人的承诺如何当得了真。
万一他的亲人也发疯要苗族偿命,那她可就是苗疆的千古罪人了。
是以龙琳放了半碗血尤怕不够,又狠狠心一咬牙取了两滴心头血掺在药里,付出了不小代价才把这蛊虫送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都快虚脱,还要应付这个中原的医者,回答他,“这样是不是就有救了。”的蠢问题。
“不一定,蛊虫那样抗拒,就算种下也未必保险,就看他俩命够不够硬了。”
第79章
楚云峥这一觉睡得非常久, 意识好像始终漂浮在半空中,光影交替之间好似是另一个世界。
光就在前方指引,他一步一步朝着那耀眼之地走去。
可身后突然有人高喊, “岑溪。”
是谁呢?
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不想了,继续往前走吧。
衣角仿佛被人扯住,他回身望去, 那是一张好熟悉的脸,还未等他开口,那人就猛地把他抱进怀里,力气大到他都有些痛。
好生没有礼貌!
他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可那人带着哭腔的一句, “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许走!”又让他心头像泡在醋水里一般, 又酸又涩。
还是心软,他安慰了一句, “别哭。”
可意识里又觉得自己不能停留, “我该走了。”
那人像怕极了这句话一般, 紧紧抓着他不放,用哀求的语气问他,“那你带上我一起, 好不好?”
小心翼翼的眼眸就这么盯着他,好像只要他说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眼前人就会哗的一声碎成好多瓣。
可楚云峥还是循着心意摇了摇头, “不好。”
他不想要眼前人陪他去那个光芒四射的地方,总觉得那人不该属于那里。
应该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原本还苦苦哀求的人一下子就怒意横生,拽着他就往暗处走, 他气力不济挣脱不开。
就这么被拖进了黑暗。
意识猛地回笼,屋内飘着淡淡的香气,这会儿应当是晚上,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灯,整体环境是暗的,与他的梦境有些重合。
手指摸到身下柔软的锦被,楚云峥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地狱。
不远处,和梧在桌边撑头小憩,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像极了当初在石崖关。
他撑着身体勉力坐起,却不小心打翻了床边的香炉,和梧被这道声音惊醒,赶忙起身来看。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
一杯温热的水递过去,和梧知道他肯定是渴了。
三两口喝下去,楚云峥缓过来些,“我睡了多久?”
感觉躺得浑身骨头都酥酥麻麻的!
“三天两夜。”
还好,在他的预想之中,不算太久。
忆起他昏睡前的场景,又没忍住问,“谢铎呢。”
那个昏君啊,和梧思索片刻,告诉他,“死了。”
那日失血过多又没人管,本就奄奄一息,后来暴君失德,御史台上书要他游街罪己,反正最终是死在了万民的唾骂声里。
“那,”
“你刚醒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万事都好,如今这云京叶氏说了算。”
和梧按着他的肩膀,作为医者,不希望他的病患多思多虑,这于养病大为不利。
楚云峥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最后一个问题,阿渊呢!”
他醒了为什么会没有人去通知阿渊,这不符合常理。
提到叶渡渊,和梧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但很快就像是想到了绝妙的借口一般,非常笃定地告诉他,“如今宫内百废俱兴,老帅没有称帝的想法,那新帝人选呼声最高的就是他,他自然是忙的脱不开身。”
“对,他很忙。”
像是心虚一样,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可这样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瞒得过阅人无数的楚云峥呢!
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和梧看,声音很轻但莫名让人后背发凉,“和大哥,我想听,实话。”
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和梧本不会就这样轻被他易吓到,可是这事儿本来也瞒不长久,索性告诉他也就是了。
“他在你隔壁,还没醒。”
读取到关键词醒,楚云峥猛地抬头,“他怎么了?”
“他用了同生蛊,分一半寿命,换你重生。”
龙琳端着药出现在门口,这几日她经常到楚云峥这儿来看两眼,毕竟是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
当初怀着好奇,发现这人确实长得很好看,还没忍住暗地里道齐人就是肤浅,竟是这样看重外表。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问龙琳是谁,楚云峥满脑子都只有那句分了一半寿命。
分谁的寿命,阿渊的吗?
怕他情绪过度激动,和梧没忍住给了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个白眼,安抚他,“没事啊,别听她胡扯。”
这么说,龙琳可就不答应了,“谁胡扯了,不过你既然醒了,他也不会有事,只是失血过多,最多再睡一日应该也能醒了。”
“哎,你往哪儿去呀,药还没喝呢!”
她话音刚落这人赤着脚就往外跑。
和梧追上去,路过龙琳时没忘指着她点了两下,“找死不是你这么找的,你给他刺激得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叶渡渊扒你皮吧。”
侧殿的床上,叶渡渊安稳地躺着,面色是失血过度后的惨白,徐芸一直坐在床边陪着,连觉都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