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然颔首,无声笑了。
第358章 自由生长
四月初,正是梨花开得最盛的时节。
承乾宫的庭院里,植着两株梨树。
此际满树雪白的花朵压低了枝头,簇拥成一团绒白的云霞。
微风卷着香气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倒添了几分难得的安神自在。
算来南瑾这一胎,已快足了五个月。
小腹日渐隆起,人也愈发觉得慵懒。
天气渐热,她便更懒得出门走动,平日醒着时,也多半倚在铺了软垫的暖座上歇着,
或是翻几页书,或是练几帖字,
更多的时候,也会拿起针线缝制些小衣小袜,以此打发时光。
孕中前来探望的嫔妃不少,但南瑾大多懒得应酬,叫采颉迂回着婉拒了。
唯有荣嫔来时,她才会请人进来闲坐半日。
说来荣嫔这几日也是欢喜了。
皇后去请了沈晏辞的恩典,许荣嫔能将常睿养在身边。
沈晏辞倒也没说什么,问过南瑾的意思后,也便应了。
荣嫔心愿得偿,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日日笑颜,时时欢欣。
她也不知是从何处搜罗来了许多有趣的笑话,常能逗得南瑾捧腹。
日子便在这恬淡与欢笑中悄然滑过,转眼到了四月中。
前日一场雷雨落下,总算驱了些许燥热。
趁着庭院里微风习习,梨花芬芳,南瑾便着人将黄梨木贵妃椅挪到了梨树下。
她斜倚在椅上,手中拈着针线,专注地绣着一件湖蓝色的肚兜。
采颉在一旁轻轻打着扇,目光落在肚兜上,微笑道:
“娘娘这颜色选得清雅,想来也是盼着能得位小皇子呢?”
南瑾手中针线未停,只笑着问她,“怎么,公主就不能穿这样的颜色吗?”
采颉忙道:“倒也不是不能。只是若是公主,总觉着穿些粉色、红色那样明艳亮眼的颜色,更显得娇贵活泼。”
南瑾落完一针,拿起肚兜对着透过花枝洒下的日光比了比,
“若是个公主,她可以活得明艳张扬,也可以活得沉静自持。
若是个皇子,他可以活得外向热烈,也可以活得内敛温雅。
这世上总有人要求女子必得以柔婉静和为美,男子必得以阳刚大气为佳。可这些所为的‘好’,又是谁定下的呢?”
她轻轻摇头,目光落回手中小衣,温柔道:“我不愿我的孩子活得那么累,被旁人的眼光和期待束缚着。我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只需喜欢什么,便去大胆追求什么。她这一生,只管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就好。”
那些南瑾年少时盼而不得的,她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轻而易举就握在手中。
主仆二人正闲话间,忽听一道清朗的男子笑语落入耳畔,
“朕觉得瑾儿所言甚是。”
南瑾闻声手中针线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沈晏辞自疏落的光影中,含笑朝她走来。
南瑾忙将肚兜交与采颉,作势要起身行礼。
却被沈晏辞抢先一步按住了肩膀,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他目光扫过肚兜,打趣道:
“朕都已经是皇帝了,若还要为难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做不得自己喜欢的事,那朕做这个皇帝的意义又何在?”
说话间,手臂已极其自然地环上了南瑾因怀孕而略显丰腴的腰肢。
南瑾被他这亲昵动作弄得微痒,笑着侧身躲了躲,
“皇上要来便来,只是这般悄无声息的,倒像是诚心要吓唬臣妾了?”
沈晏辞低头看她,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温柔,“朕哪里舍得吓唬你?”
他顺势捉住南瑾的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这几日太医叮嘱让朕静养,皇后又叫李德全‘盯’着朕,不许朕离开朝阳宫。朕心里念着你,却也只能一再耽搁。可要你等得伤心了?”
南瑾微微别过脸去,故作娇嗔道:
“皇上养病自然最是要紧,臣妾吃什么劲?伤什么心?”
沈晏辞轻笑一声,低头在她耳鬓印下一吻,“果真吗?”
南瑾被他亲昵的动作撩拨得红了耳朵,面上却不肯示弱,
抬手作势推了推他紧实的胸膛,口中喃喃道:
“臣妾明知皇上在养伤,都没说去跟前侍奉,要怪罪也该是皇上怪罪臣妾才是,臣妾哪儿敢......”
“嘶......”
她话音未落,却听沈晏辞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瑾只以为是碰到了他的伤口,忙不迭撑起身子,急急关切道:
“怎么了?可是臣妾弄疼了皇上?”
【还有一更】
第359章 拉开帷幕
南瑾伸手便要去解沈晏辞胸前的衣衫。
却指尖刚触到衣襟上的盘扣解开小半,手腕便被沈晏辞一把攥住。
他方才蹙紧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深邃的眼眸里漾着促狭的笑意,
“那朕当真是要拿你问罪了。明知朕伤着,也不来看朕一眼?朕只当是你不记挂朕,倒暗自伤心了好几日。”
南瑾这才瞧出他是装的,便耷拉了脸色嗔怪道:“皇上耍臣妾来着!”
她不依,拈着酸劲,“臣妾也想去探望皇上。可皇上身边哪里缺人侍奉?今儿个嘉嫔姐姐去,明儿个顺妃娘娘去,后儿又不知要招惹了哪位贵人常在。臣妾挺着个孕肚在皇上面前晃悠,只怕平白扰了皇上的兴致呢。”
沈晏辞脸上笑意更深,故意问道:
“从前你总劝着朕要雨露均沾,顾全后宫体面。如今朕听了你的话,怎的倒闹起小性子来了?”
南瑾别开脸,赌气道:“皇上愿意宠幸谁是皇上的事儿,臣妾闹什么?”
沈晏辞轻笑一声,环在她颈后的手滑下,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
旋而有温热的鼻息拂过她鬓边,声音低沉而温柔:
“好了。你当朕乐意应付她们?只是故意为之,乐见瑾儿也会为了朕吃醋,朕心里才觉得熨帖些。
你若是不喜欢,朕这就叫李德全看紧了朝阳宫的门。往后除了皇后,任谁来见朕,都叫他挡了去。”
这样动人情肠的话,随风打着旋儿送入南瑾耳中。
沈晏辞如此说着,她也便这般听着。
她入宫日久,也见了沈晏辞待她的用心,
可她却始终不会相信,帝王口中说出的‘情真意切’的情话,能有几分‘发自肺腑’。
于是她只微扬唇角,收敛了那点‘小性子’,将脸埋在他颈窝,柔软的语调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懂事:
“皇上可千万别。若让人知道了,还不知要在背后如何编排臣妾悍妒专房,容不得人了。”
“朕依着你,少见她们就是了。管旁人说什么闲话?”沈晏辞揽着南瑾的手臂紧了紧,宽厚的手掌覆上她隆起的小腹,转移了话题,
“应是快五个月了?身子可还能适应?可有哪里不适?”
南瑾摇头应道:“倒是不怎么害喜了,胃口也好些。昨儿个夜里,这小家伙还踢了臣妾一脚,力气不小呢。”
“哦?”沈晏辞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他扶着南瑾的肩膀,护着她安稳地躺在贵妃椅上,
旋而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南瑾的小腹上,屏息静气,仔细倾听着她腹中动静。
不多时,南瑾的小腹当真在他脸颊贴着的地方,微微隆起一个清晰的小鼓包。
沈晏辞眸中星芒一闪,欢喜地对南瑾道:“瑾儿!你瞧见了吗?”
南瑾忍不住打趣道:“瞧见了。许是嫌皇上压着她了,不高兴要踢父皇呢~”
沈晏辞朗声大笑,“定是朕好几日没来看你们娘俩,他心疼母妃,急着替母妃罚朕!”
说着将脸贴得更近了些,对着南瑾的小腹轻声细语道:
“如此,朕可得让他多踢两脚,好好解了气才是。”
南瑾目光静静落在沈晏辞身上。
他今日只穿了一件寻常的褐色常服,褪去了平日里的帝王威仪。
此刻,他俊朗的侧脸贴着她隆起的腹部,眉梢眼角都染着藏不住的欢喜。
这般神情专注,恍惚叫人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爱护妻儿的丈夫。
有风拂过,吹得枝头繁盛的梨花簌簌飘落,浮在南瑾与沈晏辞乌黑的发丝间。
仿佛彼此就这般轻易地,便能共赴白头。
南瑾想,
沈晏辞待她到底也算真心。
以她这般卑微出身,能一步步走到如今,能在这个手握天下权柄的男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未免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往后余生,或许她也能安于这方宫苑。
与皇后、荣嫔相伴,悉心抚育膝下的子嗣,陪伴着眼前这个给予她安稳与荣宠的夫君,走完这世上所有女子都‘应当’要走的路。
然而许多年后,当南瑾在命运的惊涛骇浪中几经沉浮,再回想起这个梨花飘雪、暖阳融融的午后,想起她当初那些稚嫩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