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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听得这话,阿茹露出了然的笑意。
  “原来如此,既是为了世子的生辰,自不可耽误了。”她说,“只是世子生辰就在下月,他又要去苍梧,此事着实急了些。”
  急,如何能不急?
  孙微知道,去了苍梧之后,司马隽必是要去造访鲁明的。
  她早想好,让陈茂派人带鲁明出去游玩一番。只要他不在家,孙微便不必与他相处,也就不易被识破。
  “是急了些。”孙微叹口气。
  阿茹却精神十足,望了望外头的天色,道:“这个不难。我今日就启程去番禺,为王妃送信。下个月,王妃必可得到那匣南珠。”
  她向来说到做到。
  孙微把信写好的时候,阿茹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背在身上。
  看着阿茹,孙微忽而觉得,她比刚来时胖了一些。
  “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孙微说着,又拿出一封信,递给阿茹:“这里面有你的卖身契,还有我的放奴书。等你父亲昭雪了,你记得带着去官府落籍。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奴。”
  阿茹讶然,将那些文书取出来看着,忽而泪流满面。
  孙微替她拭了泪,笑道:“哭什么?莫不是觉得当奴婢有什么好?”
  “我也不知……”阿茹揉着眼睛。
  “我原以为要两三年,没想到一年就给你办好了。”孙微拍拍她的肩头,“我跟你说过,你帮我做事,我帮你报仇放奴。日后,你想去何处,皆由你的意愿。”
  阿茹哭得愈发厉害,用力擦一把眼泪:“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孙微笑了笑。
  想起前世那个在断头台上痛苦的阿茹,她好像明白了,重活一世,可能不只是为了司马隽,还有更多不该死的人。
  “我不是说过了,你八字与我相合。对你好,便是对我好。”孙微道,“天色不早,去吧。”
  阿茹朝她深深一礼,大步走出屋子。
  ——
  三日后,司马隽再度在望江亭中与李陌会面。
  “世子能审时度势,确乃当世之豪杰。”李陌微笑道。
  司马隽却道:“吴奋已经就擒,不知王氏打算如何收拾他?”
  “自是由王监军亲自押解进京,而后等有司裁决。”
  “他若是中途死了呢?”司马隽问。
  李陌愣了愣,很快明白司马隽的意思。
  “有司的裁决不过是个过场,左右是个死,中途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有些事省不了。王监军要那押解进京的风光,待风光过后,在下可设法将吴奋交给世子发落。”李陌想了想,问,“世子是为了谢将军么?”
  “先生知道的可真多。”
  李陌笑了笑,道:“世子有情有义,在下佩服。”
  司马隽道:“还有一事。当下,吴奋虽被擒,三仙教的残兵却有还有不少,被打散之后,四处流窜。他们大多出身三吴,在广州没有根基,若不加安置,只怕又成祸根。广州刺史虽是一方封疆大吏,但要做得长久,便要有那保境安民的本事。李先生以为,梁温可胜此任么?”
  “此事,在下亦有所虑。消除余党之患,乃刻不容缓,故而在下打算在广州留下些日子,辅佐梁温,将诸事处置妥当了再走。”
  司马隽看着他:“王仆射也是此意?”
  “王仆射对在下予以十足信任,一应之事,皆由在下裁夺。”
  “三仙教余党足有数万,先生打算如何处置?”司马隽道,“杀个人头滚滚么?”
  李陌道:“三仙教本是托着民间传说起家,恰逢战乱灾年,流民聚集,奸人见机而起,领着群氓啸聚山林。在下以为,所谓余党,大多其实本是些流离失所之人,投奔三仙教,亦不过是为了得一口饭吃。加以甄别,将罪徒匪首挑出来另行处置,其余人等,皆可令其归田。”
  说着,李陌看了看司马隽,道:“世子在三吴招揽流民,令他们开垦荒地,施以屯田之制。在下所见,着实卓有成效。只不过半年,三吴之地便有了安定之象。也是因此,孔岐被捉之后,再无乱事。在下以为,在广州,亦可施此善政。”
  第209章 大将
  “先生有此想,是为大善。”司马隽道,“只是三吴之地,因常年动乱,荒弃田土连片,施行屯田之法阻碍较小。广州却不一样。此地安定良久,豪强盘踞,与民争利之事本已是层出不穷。先生要抠出地来屯田,只怕难免要与豪强起争端。”
  李陌笑了笑,道:“世子之意,在下明白。以区康为首的本地豪族,勾结三仙教,证据确凿。如今朝廷下令铲除余党,在下亦不会手软。”
  司马隽知道这李陌是个聪明人,话已至此,不必再多言。
  “如此,我就此告辞。”他说。
  李陌道:“多谢世子指教。”
  说罢,他深深一拜。
  ——
  司马隽离去之后,李陌立在道路上,目送着司马隽的背影。
  阿清上前问道:“公子就这么放豫章王世子离开么?王监军昨日还说了,要寻个罪名将他抓起来。”
  李陌浮起一抹冷笑:“寻个罪名?寻什么罪名?豫章王世子去苍梧祭拜先王,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我抓了他,惹得太后发怒,你以为王治会保我?他只会将所有事都推给我,自己干净。”
  说罢,他叹口气:“王治若有豫章王世子一半的能耐,也不至于要我从吴郡帮到广州。”
  阿清眨眨眼,道:“公子如今对这位世子似乎颇为赞赏。”
  李陌望着远处,道:“这几日,他着实教我刮目相看。王治此行,唯一能除掉世子的时机,就是在始兴时,趁乱将其截杀。可没想到,世子果断弃城逃生,可见他知进退。而后,他愿意用一个梁温来换宁茹和谢霄复仇,说明他识人心且重情义。”
  阿清颇是意外。
  “重情义?”他笑了笑,“公子从前评判人,从不提这三字。”
  “不提这三字,乃是这三字珍贵。越是上位之人,就越是少这三字。”李陌道,“只重情义的,自是愚人。但这世子,除情义之外,更有谋略。处处以大局为重,不拘小节,颇有大将风范。若看不到这些,我便也是愚人了。。”
  阿清若有所思,道:“小人还记得,上回京口兵变,先生还说世子其实不过莽夫,之所以能侥幸逃脱,不过有有王妃相助。”
  李陌道淡淡一笑。
  “阿清,”他说,“我可曾与你说过,谋士择主之道?”
  “说过。”阿清道,“公子说,良禽择木而栖。唯有明主,方可让高士尽心辅佐。”
  “我听闻,太后颇是厌恶豫章王妃,一度有了杀心。”李陌道,“她有窥知天机的本事,若豫章王世子是个蠢材,她必是早已经顺应情势脱身,又何必留下?”
  阿清了然,点头道:“公子言之有理。”
  说罢,他又有些欷歔:“可惜,王仆射定是容不得豫章王世子的。如今大公子这般扶不上墙,日后也定然不是豫章王世子的对手。不知还有谁能与他匹敌。”
  李陌笑而不语。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先把广州的烂摊子收拾了。”他说。
  阿清道:“这烂摊子,我看着也是头疼。公子推给别人也好,何苦自己揽了?”
  李陌笑了笑:“虽是烂摊子,可收拾好了,却是根基。”
  “公子何意?”
  “方才我与世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李陌道,“这些失了根基的教众,好比当年南下的流民。你可知那些流民都去了何处?”
  阿清明白过来,目光一亮。
  李陌淡淡道:“刘柯不是总抱怨广州无兵,连豪族也斗不过么?日后,可就大大不同了。”
  ——
  司马隽回到营地时,天快黑了。
  天边挂着暗红色的晚霞。凉风习习,带走蒸腾的热气。
  远远地,司马隽便望见鲁氏带着邓廉,正站在江边。
  暮色里,留下一段纤细的剪影。
  听见马蹄声,她回头看他。待走近之时,他瞥见了她唇边的笑意。
  “夫人怎在此?”司马隽下马,把缰绳交给邓廉。
  “左右无事,出来散散心。方才听褚将军说,世子去见李陌了?”孙微道。
  司马隽应一声,将与李陌会面的事,告诉孙微。
  “没想到,世子还惦记着谢将军的心愿。”
  “我曾与常阳侯并肩作战,为他报仇,亦我所愿。”司马隽说着,看孙微一眼,“且夫人说过,不能白白为人做嫁衣。李陌既如此看重梁温,我不抬一抬价,岂非亏了?”
  说得好像是她教坏似的。
  孙微坦然接受,道:“世子能权衡利弊,乃孺子可教,妾甚欣慰。”
  说得他好像连权衡利弊也要她教似的。司马隽想。
  他看了看四周,道:“阿茹去了番禺,夫人身边如今无人伺候,让邓廉去始兴为夫人买个婢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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