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太子本就有头疾之症,严重起来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万一呢,万一御医真被收买了不敢说实话,万一太子的头疾之症已经熬透了他的身体。
如果猜测为真,那皇帝病重之后,太子一系列的行为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太子熬不住了,可他还有萧珩这个皇帝都很喜欢的嫡子,只要太子能登上那个位置,就算他立刻去世,那皇位也可以传给萧珩。别人再有异心,那就乱臣贼子的命。
如果太子不能顺利登基,或者是撑不到那个时候,那太子完全可以铤而走险通过各种手段为萧珩扫除他们这些名为皇叔们的障碍。
科举舞弊案的出现让他、瑞王和慎王差点翻不了身,如今又召平王入京。平王在通州的影响可是很大,而且平王是皇帝的嫡亲弟弟,皇上继位有先例。
平王若是出事,那就彻底绝了兄终弟及。
静王越想心越寒。
慎王本想拉着康王一起去福王府,看到静王一直在走神,好像失了魂掉了魄,走路都晃晃悠悠,他不由地询问:“六弟,你怎了?身体不适?”看静王脸色泛白,双眼无神的样子,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如果这样,也太胆小了些。
静王收敛起心神,他道:“我没事,我们现在怎么办?”
慎王觉得他真糊涂了,刚才说过的话现在就不记得了,慎王压低声音:“不是说好去福王府找七弟确认吗?”
“不可。”静王想也没想反驳道。
慎王不明所以,静王抿了抿嘴,心思飞转,他慢吞吞道:“我想了下你说得对,七弟连我们身边近身伺候的随从有时都认不清,贸然向他求证有些不妥。更何况都是些没证据的事,我们先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静王一开始没往别处想,觉得应该把东宫卫率暗入禁军之事给确认了,这才想到萧宴宁。
可现在,他觉得还是不能去。
谁不知道萧宴宁对太子信任至极,而且萧宴宁那人,你说他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也好,说他被宠坏了也罢,总之静王担心他们这边问了,那边萧宴宁就会跑到太子跟前问情况。
若是打草惊蛇,太子估计等不到合适时机,就把他们给处置了。
到时就算皇帝好了,事情已定,皇帝又能说什么。
太子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所以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行事。
慎王没有吭声,总觉得静王还有话没说。
不过他看问题一向不爱思考太多,于是道:“行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静王:“先去找四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于是静王和慎王一左一右跟押送人质一样把康王带去了瑞王府。
康王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但静王眼明手快地拦住了想走的康王,目光炯炯如火炬:“二哥,要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到时你能跑得掉吗?我们是兄弟,此时应该共度过难关。”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康王:“……”他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他就不该和这两人打招呼,无端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到了瑞王府,瑞王一身素衣,心底还在诧异他们三个怎么走到一起。
结果下人把茶水奉上,瑞王刚以主人的身份端起茶抿了口,还没有品尝到茶水特有的香味,就听到这么个消息,瑞王一不小心吸溜了一大口滚茶咽到了肚子里,烫的他浑身一哆嗦。
瑞王放下茶杯看向慎王,慎王慎重地点了点头。
四双眼睛相互眼巴巴地看着彼此,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许久,静王道:“四哥,现在怎么办?”
瑞王看了看他,垂下眼,心道真是存不住气,发现了这种事怎么好和康王说。
太子真有心做点什么,那就是一个大把柄,到时对太子来说无非就两种结局,胜或者败。太子胜了,史书由胜利者书写,这些都是小事,跟云烟一眼,风一吹就散了,但太子要败了,朝堂之上,皇子之间就是新的局面。
太子需要重新选,康王身体不好,人家这些年老老实实轮值,就不参合这些皇子间的事。这俩人倒好,遇事一点稳重劲儿都没有,在康王面前就那么把事情给透露出去了,然后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不把康王拉过来不行,把康王拉过来,他们说话有点不大方便。
瑞王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半分不显,他道:“先查查清楚,看看是不是五弟你眼花了。”
慎王一脸冷酷无情地点了点头,都怀疑他的话,等他找到证据,就把证据甩到他们脸上。
静王看向瑞王:“四哥,要不要先和太后、祖母通个气儿?”
“二哥觉得呢?”瑞王一脸苦笑:“这么大的事,我也拿不定注意啊。”
康王本来就在一旁坐立难安,听到问话更是愁眉苦脸,他道:“本来想着该和太后、祖母说一声,现在又觉得好像是不大合适。”
后宫不得干政,哪怕是秦太后和蒋太后,更何况后宫还有皇后,秦太后和蒋太后也没权利去查宫中禁卫啊。
要是把此事捅到朝堂,可也没有证据。别说百官信不信他们说的话,内阁那几位阁老都会觉得他们疯了。再说,皇帝只是外邪入体,人还在呢,谁又敢轻易越过底线。
想想就愁人。
四人再次沉默,静王叹息一声:“那先查查看吧。”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凡事得有证据。
康王喉咙里泛起痒意,他起身道:“我这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瑞王忙起身:“五弟,那你送送二哥。”
慎王:“好,二哥,我和你一起。”
康王点了点头,匆匆而离。
等两人走后,瑞王看向静王。
静王无奈耸肩:“五弟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近些天,因大家同时被太子打压,康王也在所难免,偶然几人走在一起说上几句话,关系要比从前好上一些。
今日事发突然,慎王也没多想,就把事情在康王面前抖落出来。
瑞王也无奈了:“二哥说不定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知道,就意味着和自己无关,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康王都是康王。
守着秘密,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坠心的事。估摸康王这辈子也没想到,临到了,他还能被扯进来。
慎王那脾气秉性,静王也没办法,何况此事是慎王偶然发现,他藏不住事儿,大庭广众下,静王想拦也拦不住。
不够静王没有说出自己有关太子身体的猜测,毕竟都是些没有证实的事,但他心里还装着一件事,于是低声道:“四哥,你说江南河堤被炸决口和太子有没有关系?”
太子打压兄弟,怎么可能放过萧宴宁。
如果能坐实江南河堤决口和秦昭有关,那秦家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到时别说身为秦家女的秦太后和秦贵妃了,就连萧宴宁都得受牵连,‘秦昭的种种罪行’也会被扣到萧宴宁这个皇子头上。皇帝即便动了立萧宴宁的心思,百官中总有一些不怕死的臣子容不下手上全是老百姓鲜血的人登上帝位。
这样就完全断了萧宴宁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
静王越想越兴奋,他就说太子打压兄弟,对萧宴宁和秦家完全是轻拿轻放。
也是,像萧宴宁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一拳打不倒的话那必然会彻底反弹,所以没有十全把握的话,没人会轻易动手。
河堤决口的案子现在还没彻查清楚,指不定哪天秦昭就有罪了。
“不要胡说八道。”瑞王看着静王:“不管怎么样,咱们先暗中查。一有证据,就向父皇禀告。”
到时闹大了,百官也会要求彻查,除非太子做好了出兵谋逆,踩着白骨和鲜血登上帝位的心。
静王垂眸嗯了声,心下有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翻涌。
第二天,康王没有上朝。
静王打探了下,御医说是心绪不稳,睡眠不足影响的。
慎王在心里哼哼唧唧嘀咕着康王胆子小,不过是一点小事,竟然被吓病了。
宫中禁卫无数,想要找到人也不容易,好在是宫门守卫,有名册。
静王打探到昨日宫门守卫的名字,默默记在心里,然而等他和慎王再次看到名册上的两人时,慎王差点尖叫起来。
这两人和他们看到的守卫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看着这二人,慎王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静王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人被换了,是他们那日的异样被人察觉了,还是说禁卫中太子安插的人有很多,所以他们这边刚打听,那边就有人通风报信。不管前者还是后者,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慎王本想把那两个禁卫叫到跟前问话,被静王拦住了:“父皇在休养,太子监国,你以什么身份问话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