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再者,养鱼需要用心也需要运气,偶尔有那么几条翻白肚,需要砚喜这些人眼明手快地捞出来,不能让主子看到心烦。
  萧宴宁正在感慨自己这鱼养的不错时,砚喜就来禀告了皇帝下旨让安王回京的消息。
  萧宴宁微微一愣,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因走神之故,手中的鱼食袋子落了下去。萧宴宁回过神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捞,却只碰到袋子的边角,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袋子里的鱼食在水中散开。
  那场面瞬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水里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食物,甚至远处的鱼都游了过来。
  看着在水中不断扑腾而来的鱼群,,萧宴宁瞪大了眼睛。
  许久,他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渣滓轻笑:“也好,安王回京,梁靖也要跟着回来了。”上次写信,梁靖还说说不定明年能够回京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回京的时间要提早不少。
  垂眸再看向池塘,萧宴宁心道,原本以为梁靖肯定吃不上这茬鱼,没想到竟然赶上了。
  “好不容易长大,看着点,别让它们吃撑了。”萧宴宁语气淡淡:“梁靖心眼小,回京后要是知道有这么一波鱼他没吃上,心里怕是不痛快。”
  说罢这话,他摇着扇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离开。
  砚喜忙招呼人赶鱼、捞鱼食。
  梁靖心眼小不小砚喜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要是真把鱼都给撑死了,第一个心里不痛快的肯定是萧宴宁。
  萧宴宁打听了下东丽那边的消息,东丽最近国主病了。
  替国主主持朝政者年轻气盛,同左右交好,派遣使臣前来大齐时,给芸妃送了不少好东西。
  因为那次西境之战,东丽背刺大齐最后被平王给镇压下去的事情,皇帝心里对东丽有些膈应。此次,东丽使臣这番行为让皇帝和群臣都很不舒服。
  知道东丽那边出的幺蛾子,萧宴宁一阵无语,他有点心烦,觉得整个王府都装不下自己了,干脆出了王府,只是没想到哪哪都在讨论安王回京的事。
  他闲着无聊去了一趟茶楼,结果连里面说书郎都在说起这些事,当然,大多都是赞美之词。
  毕竟安王在西境近五年时间,西羌一大半都归大齐版图之内。皇帝端坐朝堂,洗刷了当年数万将士埋骨边境青州城失陷的屈辱,已然成了一位开疆扩土的帝王。
  在楼上听着说书人激动的声音,萧宴宁靠在栏杆前懒洋洋地喝着茶。
  一壶茶下去,醒木敲响,萧宴宁起身下楼,结果迎面碰上了季洛清和季选。
  看到人,因在人群里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行礼,季洛清朝他点了点头。
  萧宴宁点头回应,看到季洛清他突然就想到了梁靖。
  梁靖那个小心眼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这两年见季洛清的次数很多,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明明不是一个性质,梁靖说不定也要计较。
  察觉到自己总会莫名其妙联想到梁靖,萧宴宁先是一愣随后莫名笑了下。
  总觉得这就是他知道梁靖心思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看到和梁靖有关的人和事,总会莫名其妙联想到远在边关之人。
  季洛清看着突然发笑的萧宴宁显然一愣,萧宴宁自然不会说出原因,他朝季洛清再次点头离开。
  季洛清学问是真的好,性格又耿直,不偏不歪,这几年在京城很遭人追捧。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八月份的秋闱必中,待到明年二月的会试,若能得个第一名,那他便和秦昭一样是连中六元的之人。
  萧宴宁还是有点了解那个皇帝爹的,有点爱慕名声,也喜欢做锦上添花之事。
  一朝若能出现两个连中六元之人,那在史书上必然得留下个美名。
  再者,季洛清确实有真才实学,考试期间只要不用脚写,定然没问题。
  不过一些吃饱闲着没事干的人总是拿季洛清和秦昭比,总是幻想两人要是同岁,那如今局面该有多精彩。
  萧宴宁每每听到这样的讨论都觉得无语,在他看来,就算处在同一个年龄段,那也是季家有才子秦家有英雄,根本无需比较。两个有名且相貌出众的读书郎,一个手段圆滑,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堪称世家典范,一个冷清却不孤傲,懂世俗却不沉溺世俗。
  都是挺好的人。
  也得亏季洛清性格冷内心强大,不是那种心思狭隘者,别人说别人的,他做他自己的,什么时候都不受影响。
  若是寻常心高气傲者,早就被这些言论给刺激到了。
  萧宴宁离开茶楼,站在大街上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宫里不好随便进,几个哥哥那里也不大欢迎他。
  安王和梁靖回京也好,至少自己无趣烦闷时,可以有两个排解郁闷之地。
  萧宴宁脑海里明明在想着安王回京的好处,然而他内心一片冰冷。
  他冷眼旁观着整个事件。
  安王这个时候回京,算是一件好事吗?
  眼瞅着都快把西羌给彻底打趴下了,安王却被召回京。
  表面上是芸妃母族出事,可萧宴宁却忍不住想是刘海和明雀从西境回京后对皇帝说了什么,让皇帝对安王起了疑心,还是有人想抢这份泼天的功劳。
  这仗都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眼下这场景,摆明是觉得萧宴和军中威望太盛了。
  萧宴和要是真能带领西境军把西羌给灭了,哪怕他身上流淌着异族的血,他也是皇子中第一人。一个手中有实际兵权又有这般大功劳的皇子,到时就连太子都没办法压过他的锋芒。
  所以,事到临头,安王只能归京。
  皇帝呢,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考虑了多方面的原因。
  但皇帝就不怕犯了临阵换将的大忌么。
  也不会 ,萧宴和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是回京,也不会拿西境将士的命开玩笑。他会安排好一切,后面接替他的人只需要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至少不会出大乱子。
  不过回京也好,萧宴宁又想,安王能在西境打仗打了这么久,朝堂上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
  有皇帝压着,粮草和军饷一直紧着西境那边来。
  仗打了四年,死了不少人,募兵过多次,粮草和军饷真的有点吃力了,朝堂上的怨言也原来越多。和西羌最后一战也不是立刻就会打起来,就如同梁靖所说,估计要等要来年有合适的机会才能分出胜负,中途趁这个机会回京看看也好。
  又或者这就是皇帝的本意。
  近来皇后母族频频出错,太子在朝堂上频频被压制,威望远不如以前。
  安王一直以太子为尊,若此时回京,对太子来说是一大助力。
  萧宴宁把所有能想到的情况在心里分析了一通,自己把自己给安抚好,那颗烦乱的心又慢慢平静下来了。
  话虽如此,他倒要看看,谁能接替安王去西境带兵。
  萧宴宁刚走两步,心下蓦然浮出当今兵部尚书柳宗的名字。
  当年梁绍兵败,就是柳宗率军前往西境,最终把野心勃勃的西羌大军打了回去。
  只是当时碍于困境,大齐最终还是丢了青州城。
  柳宗这些年一直是纯臣,和哪个皇子的关系都很平淡。
  若皇帝派柳宗前去,除了对萧宴和不公平外,这也是一个好人选。
  想着这些,萧宴宁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朝堂上都是利益牵扯,权贵世家如此,清流之辈也一样。
  自古以来,好像也没几个完全相信臣子的君王。
  而那些臣子呢,就算是所谓的纯臣,私下里说不定早就对某个皇子有了偏爱之心。
  当然,也不是绝对,只是大部分如此。
  萧宴宁慢吞吞地回福王府,路上遇到了慎王的马车。
  萧宴宁正好走得腿疼,便拦下了马车让慎王送他回福王府。
  慎王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但他了解萧宴宁的性格,要是只真拒绝,这人没脸没皮说不定要在大街上嚷嚷他不是个好哥哥,于是慎王忍着烦意让萧宴宁上了马车。
  刚刚坐稳,马车缓缓而行。
  慎王马车里面布置的很舒服,萧宴宁如同在自家马车上,很自然地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
  看他那豪迈的吃相,慎王撇了撇嘴。
  “三哥要回京了,七弟开心吧。”马车快到福王府门前时,慎王突然幽幽道。
  萧宴宁看了他一眼,一脸郁闷:“三哥几年没回京,听到他能回京,我自然开心,五哥你不开心吗?”
  慎王一脸悻悻:“我,我当然开心了。”
  萧宴宁打量着他:“看着脸色不像很高兴的样子啊。”
  慎王:“……”什么才叫高兴,他在马车上翻个跟头才叫高兴吗?
  正巧外面马夫禀告说福王府到了,慎王冷冷一笑,亲自掀开帘子:“下车。”
  萧宴宁指控道:“五哥,你对我也太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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