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但怎么可以这样轻佻随意地对待两人的关系?那个赌约...把他郁朝云当做什么?和屋子里那个酒囊饭袋一样的蠢货是吗!
  郁朝云恨得要命,简直想把面前这个人抓起来,嚼碎咬烂吞进肚里。让这幅毫无真心皮囊与自己再无分离的可能——顾鸢怎么敢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分手?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在狂怒之中会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顾鸢偏偏还笑,带着讥讽又浑不在意的笑。
  “说话,哑巴了是吗?”
  郁朝云的脑子烧得都没法思考,咬牙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顾鸢:?
  真的假的?
  顾鸢有时会误判郁朝云——对方其实很好拿捏,只是在某些极少的时刻会做出某些连顾鸢都猜不到的选择来。
  比如现在。
  太过荒谬,除了笑之外,顾鸢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可笑,太可怜,太可恨了吧!
  堂堂郁家掌门人,南城实际的“地头蛇”,居然想用这种方法垂死挣扎?
  顾鸢真的有些可怜对方了。
  “郁朝云,别闹好吗。”
  顾鸢也觉着自己说话挺像那些个不负责的渣男,还挺稀奇有趣——毕竟他很少认真同他人分手。总是悄悄然的,他玩腻的人便不再出现在顾鸢眼前了。
  “你真想和我结婚?然后在婚礼上把这件事拿出来给所有宾客当做谈资”
  郁朝云闭了闭眼,一时竟有些晕眩。
  这是好意吗?如此薄凉残忍的好意?
  他郁朝云不要!
  某些手段他不用,不代表他就真的对顾鸢毫无办法!如果郁朝云打定主意将顾鸢锁在家里、床上;整个南城难道有哪怕一人能阻止吗?
  他不愿这样做,无非是...
  无非是!不愿让顾鸢死罢了!
  一盆凉水当头而下。
  当郁朝云想到顾鸢可能会死时,甚至连怒火都刺骨冰冷的恐惧浇熄了下去。
  顾鸢看他僵着脸不说话,于是又往他这里走了几步。
  郁朝云于是能从对方眼中瞧见自己——一位能轻易毁掉顾鸢的权贵。
  他可以用最残酷、无情的手段留下这株暗夜鸢尾,可对方能在这栋老宅里坚持多久枯萎?
  “你要怎样。”郁朝云咽喉干涩,“逼我杀了你吗?”
  对方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笑了。
  “我怎么逼你?谁能逼你呀,郁朝云?”
  顾鸢那残酷本质淋漓地展露在郁朝云面前。
  无心也无情的鸢尾花,连男人的心头热血滴落其上,玉色花瓣轻轻抖动滴落,留不下半点痕迹。
  顾鸢伸手来摸他的脸。
  “我可怜你。”
  “那就不要走。”郁朝云哑着嗓子说。
  “不行。”顾鸢对男人的怜悯有限,短短片刻已然耗尽,“我玩腻了。”
  他想抽回手,却被郁朝云紧紧攥着,几乎到了生疼的地步。
  顾鸢没料到郁朝云居然也能这么“闹腾”,偏偏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添一把火。
  佣人见老板和顾鸢不吵了,这才战战兢兢过来说,穆弘来了。
  “让他滚!”郁朝云吼。
  穆弘从佣人身后走出,看向顾鸢。顾鸢眯了眯眼,看对方怀里抱着一束艳艳绽放的星空蓝花束。
  “松手!”他小声同郁朝云说,“真想气死你的人来了!”
  穆弘也是个装聋作瞎的天才,只温柔地冲着顾鸢笑。
  他看着顾鸢抽回了手,猜到对方恐怕不那样轻易地甩掉郁朝云。穆弘知道顾鸢的怜悯也是薄情、残忍的——可连这薄情残忍他都没有,难免就是要发疯;让除了顾鸢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痛快。
  “你来干什么?”顾鸢问。
  “来接你,”穆弘嘴角带笑,“今天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分手快乐,顾鸢。”
  郁朝云脑内那根理智的弦,自穆弘从花束中那处一个戒指盒子时彻底崩断了。
  今天的郁家老宅,就是得死一个人在这。
  总之不会是顾鸢。
  ——当然也不是根本不在现场的郁致。
  他在深夜11点多接了顾鸢的电话,一时间有些吃惊。
  “怎么了,小鸢?”
  郁致同顾鸢说话的语气温柔得要命,“有事吗?和朝云吵架了?”
  是吵架了,但吵架不算什么大事。
  顾鸢坐在急诊室门口,对面就是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大门——不过还好,不是郁朝云和穆弘,这两人还没到进手术室的地步。
  “我在医院,你不用来。”顾鸢说,“明天你去公司,代两三天吧。”
  郁致捏了下鼻梁。
  “和谁?”他问。
  “还能是谁?”顾鸢说。
  话虽如此,一向讨厌医院的顾鸢还是坐到了医生面前。对方和他说:郁朝云和穆弘都是些皮外伤,处理好之后观察一晚上就能回家。
  “给这两人安排一间病房,”顾鸢说,冷笑,“我猜他俩还没打够呢。”
  第64章
  换了新封面,所以写个番外
  是鸢在妈妈身边长大,作为小少爷成长的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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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穆含玉甜蜜地叫他。
  顾鸢还没长到窜个子的时候,现在只将将到母亲胸口。
  今日是他10岁的生日晚宴,来的大人虽说多半都叫不上名字,顾鸢却认得人人脸上讨好、谄媚的表情。
  ——毕竟他是穆含玉的独子。
  母亲执掌穆家,是南城无可置疑的唯一主人;那顾鸢自然是这里的小主人。
  他其实和母亲长得并不很像,虽说继承了对方薄情矜贵的美貌,却少有血脉中那令人惊悸的疯狂气质。
  10岁的小朋友,长得比同龄的孩子更小、更精致些。肤色是少见天日的白,眼如昂贵冷淡的墨玉;而唇色极红;如珍藏深宅的东洋陶瓷娃娃。
  美,且鬼气森森。
  他的眼神不太像个10岁孩子,瞧人眼神都冷冷淡淡,含着几分审视打量。顾鸢走到母亲身边,被对方紧紧攥住了手。
  母子俩眼神交错,顾鸢笑了一下,说:“妈妈,你弄疼我了。”
  穆含玉松了手,转而搂着儿子窄窄的肩膀,让孩子不得不只依靠着母亲的身体。
  “宝宝,今天你10岁了,”穆含玉开口时,无人敢上前恭维、搭话,“妈妈的老朋友家里有个儿子,今年18。你们俩认识一下好不好?”
  顾鸢顺着母亲的力道,抬眼望去。
  他与穆含玉那纯然冻结的眼神不同,那双乌色眼眸含着水,怯着情;瞧着比血亲更活泼泼些。
  他瞧见郁家的人,母亲从来都看不起他们。
  他也瞧见了那位“哥哥”,比他高上很多,已然是成年人才有的挺拔身形与端正样貌。
  对方的眼神冷冷刺了他一下,旋即转开。
  顾鸢忍不住想笑。他拉着母亲的袖子,努力踮起脚,附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妈妈,那位哥哥...他好恨我们。”
  8年过去,郁朝云还记得与顾鸢初见的那一面。
  对方还是个10岁小孩儿——还不到懂事的年纪,他并不想记恨什么。作为被穆含玉选定的,顾鸢未来的丈夫;他走上前去,听见穆含玉对儿子说:“不要害羞,来认识一下。”
  “这是你的狗,宝宝。”穆含玉说。
  顾鸢歪了下头,好奇地看向郁朝云。
  他对母亲古怪离奇的话语并无异议,反而真像对待某只大狗一样,伸手招了一招。
  郁朝云紧绷脸色,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一点也不听话。”小朋友有点不开心,将脸埋在了妈妈身上。穆含玉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像是鼓励,却并不插手。
  过了一会儿后,顾鸢转头重又望向郁朝云。
  小顾鸢当真有极致出挑的漂亮样貌;以及那并不令人意外的,继承于母亲的天赋。
  “过来,”他说,“和我妈妈赌气太蠢了。她真的会杀了你,不知道吗?”
  理所当然,郁朝云和顾鸢不会太亲近。
  从认识对方开始,顾鸢就是人群中最被瞩目的那一个。对方年少时便出落得极貌美标致,常常有人与他说着话;不自觉便沉默下来,出神着凝视对方。
  顾鸢抬眼,轻轻笑了一声。
  “喜欢看?”他问,“胆子真大。”
  郁朝云听说过某些事,比如对方身边曾有人莫名瞎了眼;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前因后果。
  “我不像妈妈那样计较。”顾鸢坐在桌子上,轻佻地翘着腿,“也不讨厌别人看我。”
  对方高大壮实,却在他面前顺服地低着头。顾鸢伸手抓住男人的短发,将对方拽向自己。
  “但很不乖...还是要罚。”
  他倾身凑近对方,唇角微翘;眼看着男人因着莫名期待而喉结滚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蠢,”他说着,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甩开,“在擅自期待什么?真以为我会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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