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尧新雪。
第61章
“我很快、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继续唱歌……我会把我得到的钱拿去建游乐场、孤儿院……他们太苦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伤害过孩子们……”
……
梅梢月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李洋越听,越是觉得心惊。他浑身冰凉,不仅因为窥见到了这件事的真相,也因为送来这份录音的人。
这份礼物在和宋燃犀、尧新雪见面后的第二天被作为礼物送上李洋的办公桌。
这是梅梢月死前的录音,因为吞了过量的药,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他的声音艰涩而难听,带着歇斯底里哭喊过的哑意,那个曾经被奉为天才歌手的男孩此刻居然形容狼狈。
因为过于痛苦,他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仿佛整个人都沉在了噩梦里或者经历着酷刑。
他开始呕,开始哭,他疯狂地、断断续续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然而这些都被匿去,最后只剩下那句:“他们一直在逼我交出股份,所有人都在逼我……”
李洋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这份录音揭露了两件事:一,尧新雪和梅梢月关系匪浅,梅梢月在死前给尧新雪打了电话,匿去的姓名极有可能是尧新雪。
二,梅梢月遭到的一切非议是由段以宿一手推成的。
三,梅梢月在死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将成为对段以宿有力的指控和引导。
李洋按下了暂停键,他又点了一支烟,缓缓呼出一口气以试图冷静下来——鲜少有人知道,梅梢月是指针音乐的大股东之一,他曾经多次意图改变指针音乐公司对艺人的“霸王条款”,但最后在段以宿的压力下都不了了之。
李洋知道,段以宿踢梅梢月出局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这盘以梅梢月的死为结尾的棋局背后还有第三双眼睛。
李洋回想起尧新雪昨晚那天使般的面容。
蓝灰色的长发散落在台球桌上,仿佛连空气都因为他的出现带上了勾人的香。
尧新雪就是这样,永远,永远干净,美丽得无瑕。雪白的皮肤与柔软的长发,纤细的腰与温柔的笑,他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胜过画像。
太多的人为他疯狂,爱他,意淫他,对他做尽下流的幻想,但这似乎都这样理所应当——他可是尧新雪啊。
造物主对他倍加宠爱,在给了他漂亮的皮囊之后依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他那婉转美妙的歌喉与音乐才能足以让他只是站在台上唱出第一句歌词,就能得到所有人排山倒海的欢呼与尖叫。
那晚,耀眼的灯落在尧新雪的脸庞,光线刻出恰到好处的光影。
李洋甚至无法回想起那晚究竟说了些什么事,只是想起尧新雪,想起他那温柔的、宛如在商榷的声音就忍不住心头一颤。
但李洋冷静下来后只觉得浑身冰冷——这个天使在今日给他送上了朋友的临终遗言,将这份血淋淋的礼物当做了合作的筹码。
在尧新雪的天平上,梅梢月的爱与信任是最不值钱的那一个——如果是这样的人,要扳倒那个在商场上堪称神话的段以宿,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难以想象在这份录音发出去之后,整个世界又会有多大的震动。
李洋听着梅梢月的声音,几乎就已经压抑沉闷地喘不过气,他慢慢地打电话给宋燃犀,听着对方那年轻而饱含笑意的声音,勉强客气地笑道:“宋总,我……收到了你们的礼物,今晚有时间吗?”
宋燃犀答应了李洋的邀请,他转过头,看着沙发上还在戴着眼罩抱着猫的尧新雪,嘴角微微挑起:“李洋同意了。”
尧新雪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显然是因为觉得这张沙发不够软:“没有他,也能找到下一个人。”
宋燃犀捏着他的下颌,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最后落下一个亲吻:“当然。”
如果是你想做的,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宋燃犀看着尧新雪,心想。
李洋最后得到的地址是宋燃犀的公寓,宋燃犀婉拒了他饭局的邀请,直接把他叫到了家。
市中心公寓的最高层里,宋燃犀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长裤,颈上还搭着一块毛巾,这个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大学生。
在看到李洋之后,宋燃犀笑了下:“李总。”
宛如带着好友回家,宋燃犀继续说:“随便坐,喝什么?”
“都可以。”李洋坐在了沙发上,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猫爪小沙发,心里感到莫名的诡异。
有一只杂色的肥猫睡在这个小沙发上面,对人类全然信任地敞开柔软的肚皮,四仰八叉,猫爪都陷下去一小块。
宋燃犀开了瓶红酒,拿了两个杯子放在了旁边。
李洋闻着红酒的香气,就知道这瓶酒绝非凡品。
他看着宋燃犀松弛地落座,漫不经心地夹着高脚杯,挑眉看向自己。
“我想和宋总合作,但是……”李洋不着痕迹地往四周扫了一眼。
宋燃犀的家装潢简约,而且显然没有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也就是说,尧新雪和他的关系也许并不牢靠。
“但是?”宋燃犀挑起眉,他的手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晃着酒杯。
李洋清了清嗓子:“但是,之后我要指针音乐20%的股份。”他和宋燃犀对视,然后从容镇定地抿了口自己的酒。
宋燃犀晃酒杯的动作终于停了,他的嘴角保持着挑起,面上的表情没变。
但两人闲适如老友般的氛围顷刻就僵住了。李洋狮子大开口,宋燃犀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早在那一秒骂了他几百回。
臭老头,20%的股份真是敢想,宋燃犀心里冷笑。
就在他刚准备开口对李洋一顿骂时,一个人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李洋怔在了原地,对来人的注视感觉到心脏一紧——怎么又是尧新雪!
尧新雪似乎刚洗完澡,浴袍松松垮垮地笼在身上,V领甚至能看到他雪白的、因为热意微红的一小片皮肤。
他的长发半湿,红酒润过的嘴唇透着水光,挑起唇来连眼睛都妖冶。
“李总能和我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如果是6%……”尧新雪将酒杯放下,皱着眉似乎考虑得有些苦恼,他坐在宋燃犀身边,慵懒而亲昵,俨然才是这里的主人。
宋燃犀将头微微侧向尧新雪的那一边,望着李洋饶有趣味地抬起眉。
“6%就好,6%就好,哈哈,没想到你也在。”李洋打了个哈哈,讨好道。
他确实没想到,尧新雪和宋燃犀的关系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同居……甚至是更亲密的关系?李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两人相隔着的约等于没有的距离,右眼皮开始狂跳。
他再怎么贪钱,也不能同时得罪这两个人啊!
“好,请。”尧新雪微微一笑。
他拿出了一份合同,李洋确认了两三遍之后,终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二位是有什么打算吗?恐怕单凭那一份录音,很难撼动段以宿的地位……”李洋在签字后彻底死心,他看着尧新雪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宋燃犀则站起来,拿走了尧新雪面前的红酒杯。
“李总可以听听这个。”尧新雪将一支录音笔递到了李洋面前。
李洋看着宋燃犀回来时给尧新雪带来一杯热牛奶,心中一片麻木,为自己刚才的莽撞感到后悔不已。
他按下了那支录音笔。
“我叫蒋胜,身份证号是XXX……我在今日想向梅梢月道歉。我承认,我之所以指控梅梢月侵犯了我的儿子蒋文杰,是受到了他人的唆使,那些人用钱买通了我,要让我把蒋文杰带回家,并且指控用他来指控梅梢月。我感到很愧疚,我为了金钱居然利用……”
“那些人给了我针剂和药物,他们告诉我只要把这些每天定时定量打进蒋文杰的身体,对他重复说话,就能让他说出……”
……
李洋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看着尧新雪平静的面容,下意识地咽了下唾沫。
直到当时出面指控梅梢月娈童的孩子蒋文杰、他的父亲蒋胜,母亲许燕的声音全部停下,他才终于难以置信般动了动手指。
“我们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所有人面前放出这两份录音,公司内部的话,只能靠李总协调了。”尧新雪说。
他微微一笑,雪白而修长的手指握着牛奶杯,抿了一口。
李洋望着录音笔红色的闪灯灭掉,终于又一次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尧新雪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洋难以想象在这其中,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才逼得蒋胜自首,但其中又有多少是能拿得上台面的……他抬头望向了对面的两人。
尧新雪即使喝着热牛奶也依然优雅,神情放松,眉眼舒展,仿佛只是听着什么古典乐。
宋燃犀则靠在沙发背上,下颌微微抬起,表情愉悦,一只手搭在尧新雪身后的椅背上——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如同一头狼犬,乖顺却又傲慢地坐在主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