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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我现在就去。”迟天境几乎是踉跄着从满地狼藉里跑出房外,仿佛迟走一秒,就会暴露什么。
  直到走到酒店的门口,迟天境过快的心跳才有所缓和。他想起昨晚的荒唐,就格外不好意思,连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买完柠檬水之后,迟天境又去药店仔细挑选了好几款药膏,顶着店员炽热的八卦的目光,他边脑门冒着烟囱,边僵直地走了出来。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半,迟天境提着一堆东西,走在走廊上。他走得有些快,因为想见到尧新雪;某几分钟又会慢下脚步,苦恼地皱眉,因为不想尧新雪走太早。
  他的心情此刻仿佛游乐园里左右大幅摇晃的摇摆锤。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很多人退房的时间,出于长期有意识的会仔细观察路人的习惯,迟天境本能地留意起每一个人的表情、衣着和行为。
  他在警院的成绩出类拔萃,这一切都可以归功于他自己平时有意识的训练和学习。
  一个女人正好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她不耐烦地冲房间里的人骂了一句,然后“砰”地关上房门。迟天境恰巧路过,就在这简单的一瞥里,他的心猛地一震,仿佛被一口钟撞了一下。
  二十六岁至三十岁,从事的工作应为文职,有喝酒和抽烟的习惯,性格比较开朗。
  短短几秒,迟天境看着她迅速地在心里下了一个定论,当他审视的目光扫过女人留有烧伤的食指和深陷的眼窝时,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就这样浮上心头。
  下一秒,他就猛地攥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臂。
  “你干什么啊你!你谁啊!别他妈拽着我……”女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地喊叫道,拼命地挣脱着,奋力试图抽出的手臂甚至发出可怕的咔咔声。
  然而迟天境牢牢地攥着她的手臂不放,固执地、强硬地控制住她的动作。
  他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绅士风度,猛地拉开女人努力遮掩手臂的包,在看清她手臂内侧多处针眼和溃烂的皮肤时,迟天境咬牙切齿地笃定道:“你吸毒了。”
  女人听到这句话,身体本能地一缩,迟滞的眼睛眨了好几次,慌张地用高跟鞋踹迟天境:“你乱说什么呢,别拽着我,我要喊人了,快放开我!”
  她的高跟鞋既细又尖,踩在人脚背上的疼痛可想而知,然而迟天境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脸色只是沉下来。
  他不顾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只是冷漠地扣着她的手,粗鲁而快速地敲响面前的房门。
  房内的人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应了声,终于懒洋洋地拉开了门。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半开着门时侧身挡着房间内的光景。他的瞳孔扩大,精神似乎过于亢奋,看到迟天境抓着他的女伴,只哈哈大笑:“怎么了小哥,你喜欢她?我让你一晚呗!”
  女人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脸啐了一口,男人的表情立刻变了,抬起手就想往女人的脸上扇。
  然而迟天境迅速地扣住了他的手,没有让那个巴掌落下来。
  迟天境面无表情,在男人恼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前,就用力将男人推进了房间。瘦弱的男人被他推倒在地,女人则被他强行拖进来,门“砰”地一声砸回去,被迟天境反锁。
  一股热血涌上他的大脑,迟天境只感觉到强烈的愤怒和憎恨,仿佛一种应激的行为,当心底画下的红线被越过时,他条件反射般只是想先暴力地把这两个人控制住,不让他们逃跑。
  迟天境在房间里看到了满地的针头和药盒之后终于确信了脑内的想法——这两个人确实吸|毒了。
  “你有病吧……”被摔在地上的男人踉跄地爬起来,抓住手边的台灯就往迟天境身上砸。
  迟天境却无动于衷,他侧身躲过男人的攻击之后就一手扣住了男人的胳膊肘,一手按在了男人的肩膀——“咔”的一声,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因为迟天境把他的手臂给卸了下来。
  女人本来想趁机开门逃跑,当她慌张地、颤抖着手碰向门把手时,迟天境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阴影笼罩着她,她惶恐地回过头来,只看到迟天境居高临下的、冷酷的眼神。
  “啊————”
  迟天境同样把她的胳膊卸了。
  两个人此刻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着,迟天境却没有看见似的,将床上他们玩剩下的绳子拿过来,给他们的手绑在一起。
  男人痛得冷汗浸湿了背,女人则哭了起来。
  “你们现在已经被逮捕了,我会报警的。”迟天境深深地呼吸着,他处于极端愤怒的状态,眼神却是冷的。他的眼睛泛红,在多次深呼吸之后,终于缓缓地平静了下来,拿出手机迅速地报了警。
  在确认他们不能逃跑之后,迟天境终于打开了房门。
  过大的动静惊扰了其他房客,不少人围在房间的门口往里面探着脑袋,投来畏惧又好奇的目光。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死了?”
  “出人命了,肯定出人命了,我听到了惨叫……”
  “报警吧,快报警……”
  ……
  酒店的经理和服务员匆匆赶来时,被这场景吓一跳,他们看着迟天境,害怕得双脚发颤:“你,你干什么,我们已经报警了……”
  “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吸毒了。”迟天境冷淡道,他没有在意其他人叽叽喳喳的交谈,只是恪尽职守般守在这个房间里。
  警笛在楼下响起,警察们很快就到,简单了解情况之后,迟天境被要求跟着回去做笔录。
  等迟天境走到走廊上,看到药和柠檬水全散落在地上,他才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从这过度的愤怒中冷静下来。
  他想起还在等着自己的尧新雪,过快的心跳终于慢慢地平复,耳边尖锐而持续的尖叫仿佛终于停了。迟天境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当他抬起头,望向周围时,混乱嘈杂的人声终于变得真实,他的耳边也如愿般清晰地捕捉到尧新雪的声音。
  尧新雪就站在不远处,他靠着门边,挑眉扬声道:“天境?”
  他站得不远,还穿着浴袍,像是刚洗完澡,蓝灰色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看着迟天境的眼神只是有些讶异。
  迟天境很想上去拥抱他,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手可能很脏,只好在众人探究的目光里走向他,快速地解释道:“对不起,柠檬水撒了,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点事,马上就要走……现在可能很难向你解释清楚。”
  “没关系,你去吧,注意安全。”尧新雪用手背蹭了蹭他冰冷的脸,抬了抬下颌示意无所谓,目光恰好落在那个被铐上手铐的男人身上。
  男人仍然痛得皱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还是猛地抬头,他循着声音的源头,准确无误地和人群之外的尧新雪对上眼神。
  在两个人视线相交时,男人的瞳孔猝然放大。
  混乱嘈杂的人群中,只有尧新雪安静地、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干净得不可思议。
  男人却在那个瞬间看懂了尧新雪说的是什么。
  那个漂亮的、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只是带着温柔的笑意,无声地看着他说:再见。
  这天下午,焚星乐队因为贝斯手江楼吸毒被捕,彻底丧失了比赛资格。
  黑羊乐队成为了这次摇滚比赛的冠军,在数百支乐队里脱颖而出,夺得了与指针音乐签约的机会。
  第19章
  宋燃犀为了拍《罪爱》这部电影,把白天的兼职都推得差不多了,每天都呆在片场里,没空看手机,知道外面的消息总比别人晚个一两天。
  这部电影的导演名叫许弋,是个刚毕业的学传媒的大学生。他身兼导演、剪辑和后勤,头发棕棕的,是个天然卷,还戴着一副高度数的黑框眼镜,学生气十足。这部电影拍了整整六个月,因为没有钱,大多时候他都穷得付不起演员们的工资,都是宋燃犀帮着他垫付的。
  所以宋燃犀演部电影非但没有工资,还要自己倒贴。
  宋燃犀曾经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许弋非要拍部文艺片而不是商业片,连制片都拉不来,先别说院线会不会给他排片,就说要是真排上了,除了还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少男少女,到底有谁会为了这部电影买票进电影院。
  许弋伸出一只手竖在宋燃犀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嗤笑着他的肤浅和无知:“我们这部电影不是为了拿到什么级别的票房,而是为了拿金棕榈奖。”
  这个年轻的男孩亢奋得看起来实在有些像精神失常,指着宋燃犀说:“你,会是今年戛纳的最佳男演员。”他踮着脚转了个圈,然后指向远处正在化妆的女人,笑着说:“莉莉姐会是最佳女演员。”
  他跳舞似的转回到宋燃犀面前,卷着剧本骄傲地拍拍胸膛:“而我,会是戛纳的最佳导演,最佳编剧。”
  宋燃犀无言以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推开他:“受不了自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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