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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68节

  两个呼兰族老一听就急了,苏哲慌道:“卓一,怎么办?要是朔方被攻破,我们的牛羊生意怎么办?”
  卓一的头脑要更好一些,他也是族老里经常拿主意的那个,拧着眉头,沉重地道:“看来……有必要观望观望,如果那个杨少将军打下朔方之后,还愿意跟我们交易呢?你忘记了?我们不光出产牛羊,还有马匹啊。”
  雪域人永远不担心被进攻,因为地那么大,就那么穷,魏朝人从来只想着控制雪域,因为能要的地方人家都推成沿边郡了,稍微有几片绿洲的地方,如雍西四郡,那早就给你薅走了嘛。就现在你杨少将军准备拿出多少兵力控制咱们呼兰部落的几千里草海?历朝历代只有雪域南下的,哪有魏朝人放着富饶田地不要,迁民入荒原的。
  经常交易牛羊的那个商贩都听傻了,操一口半生不熟的雪域语,压低声音问:“呼兰兄弟们,我是说,朔方这样的地方,又没拿锁捆着,现在孤立无援的,为啥不趁着杨骁(杨裳给江骋改姓易宗时取的名字)在攻打上郡的时候,打下朔方郡啊?”
  两个族老都看向他,苏哲费解地说:“打朔方干什么嘛?”
  卓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是啊,朔方太大了,我们呼兰部落人少,现在家家户户都盖上房子了,住的是水边,占的是最好的草海,要是住到朔方来,那家里牛羊马骡上哪养活?”
  总不能人住城里,牛羊住外头,然后每天往返几十几百里去放牛放羊吧?
  当然了,族老肯定想不到从前塔塔尔部的操作,贵族住城里,家奴在旧部放羊,然后塔塔尔部不就被鸟给嘎了嘛,为啥魏朝人总想着人和马要分开的事呢?
  商贩也没法子了,开始怀念起克烈部,人家克烈人一旦看到机会,什么时候管过你这个那个的,还想着住朔方城里了,那从前不是抢一票就走的吗?
  而且有个深层次的问题,双方其实都没提到,或者说是两个族老忘记了。
  呼兰霍兰不在,呼兰部落自古以族长为最强战力,每逢战事都是族长操持,没有族长的呼兰部落就像是一群没长角的牛,那可和平了。
  而族长牛搁别人地里忙活着呢。
  五月十九,江东的最后一批粮由吴郡兵押送而来,呼兰霍兰把陆行送上船,这几天陆行过得不是很好,胶东人当然不怎么关心他的死活,但江东那边可不是人人都希望他这个盟主活着回去的,他遭遇了刺杀!不止一次,起初陆行吓得连吃饭喝水都不敢,人迅速消瘦,呼兰霍兰干脆把他弄进帐子里,和自己同吃同住。
  说真的,陆行从来没有这么有安全感过,他亲眼看过呼兰霍兰单手捏碎人喉骨,一拳打得马往地上倒,但是很快啊,很快他就又听见一些风声,这位高大强壮的戎人将军,曾经和胶东的一个有南风之好的军师彻夜长谈过……
  睡在呼兰霍兰的帐子里,只隔着个简陋的帘子,陆行又开始失眠了。
  上船不久,陆行睡了有史以来最安心的一觉,船一靠岸,他整理冠带,再次露出充满自信和傲然的笑容,高呼道:“今日卷土又重来,我江东子弟不言败!”
  他还是江东霸王!
  呼兰霍兰没这么花哨,当天整理了三批粮食,大军押送,从高密出发折返掖县。辽东那边已经和辽西开战,胶东这里不能再耽搁时间,事实上昨晚林一就已经打掉一处县城,坐在县令的椅子上,审批县令的案卷,然后喝上县令的私藏小酒了。
  当然,自己一个鸟睡的,也不知道这个县什么毛病,人长得都和地里掏出来的一个样。
  第137章
  双线作战绝对是个后勤噩梦,但最好的地方在于,现在秋收将近,双线又各自有一个不缺粮的大后方支援,胶东半岛这边更有江东老表支持的三十万石整的军粮。
  辽东差一些,因为先前答应过百姓不收粮税,这一批军粮的调用还是当初薅的世族羊毛,是拿钱买的,虽然好多百姓不肯收这个钱,但规矩就是规矩。何况在开战之前,崔殊把那些库房里的好东西卖了个好价钱,并不缺军费。
  很快啊,等打通辽东和胶东的沿线,辽东这边有了商路,就真的可以开始发达了,不收粮税可以收商税,商人永远是叫得最凶赚钱最狠的。这边水路多海路多,平时是因为辽东这边是沦陷地,魏朝不允许往来,但现在嘛,魏朝自己还没沦陷已经算是魏帝身段柔软了,换个不知事的小皇帝,他屁股是坐不稳龙椅的。
  韩小六兵出辽东不久,就接连收了几座县城,辽西乃是军事重镇,和其他郡不同,设有两名都尉,即一郡之中有两处屯兵之所,分东西都尉,柳城由西部都尉陈律驻守,主要驻防辽河中游渡口。陈律是被崔殊策反过的,当然也是他自己递来的梯子,因为觉得跟着辽西郡混没前路,所以韩小六兵至柳城时,西部都尉下辖兵营配合他兵合一处,共计一万三千兵奔袭交黎,东部都尉所在。
  东部都尉护卫北山区通道,位置在大凌河谷与医巫闾山关隘之处,虽然地险难攻,但大军开路,想要取此处驻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东部都尉姜玉被下属生擒押来投降,自此辽西门户洞开,可以直插险地。
  林一对韩小六其实很放心,这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武将,甚至可以说是名将级别的了,这种军事思维属于天生的,不是说把一窝小孩放一块儿能后天教出来的,军事这一行里,从来只有天才这一门天赋。
  但是,林一不放心的是崔殊,缺德军师历来贪多贪占,他脑子是灵光,但蠢人辛辛苦苦搞破坏,可能有时候不如聪明人一步踏错。索性距离不远,林一时常两处飞,她自身就是最好的探子斥候,带来两地的最新战报穿梭往返,顺带再盯一盯辽东这边战况。
  对西北的事,林一倒也略知一些,她马上判断朔方郡很可能就是江骋的“围三阙一”法,是故意留出的漏洞,鉴于朔方附近最大的雪域就是呼兰部落,其他部落组织不了南下这样的大事,她立刻去了一趟呼兰部落,开了个族老会议,让他们不要去参与那些事,以免被江骋坑了。
  呼兰族老们面面相觑,刚回来不久的负责牛羊买卖的苏哲长老第一个说道:“可敦放心吧,族长不在,我们历来是不参战的。”
  卓一也点点头,“朔方是很好的地方,但是我们打下来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把牛羊牵那边去……”
  族老们忽然齐齐一震,他们是很久没去过朔方了,但是知道那边和河套差不多,是可以耕种也可以放牛羊的水源丰沛之地啊!换句话说,朔方那样大的地方,是可以供给他们放牛羊需求,也能让他们过上住县城郡城的那种,文明人生活的宝地。
  一群族老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梦幻的表情,林一敲了敲桌子让众人回归现实,“别做梦,地形势力划分现在是这样的……”
  她在地上划拉划拉,简单划拉出西北的局势,朔方在最边缘的一角,除了和雪域接壤的这一块儿,它被江骋的势力范围包围了,西河郡、云中定襄五原郡,把朔方团围住了。非常简易地来说,一个正方形,它有三面是江骋的势力范围,然后一面和雪域接壤,呼兰部落进入朔方郡那不是攻城夺地,而是进入了这个正方形里,是进了人家的口袋。
  女族老阿琪沉思片刻,说道:“兵力是流动的,不可能三面来攻,如果我们霍兰在,打下朔方之后,可以直接攻江骋的薄弱点,撕开一个口子,并不是说呼兰部落没有胜算,反而我们是骑兵,来去都很快,实在打不过可以跑。”
  林一摇摇头,不是她不肯把呼兰霍兰放回来打西北,而是,“江骋也有骑兵,他运用骑兵的战术很强,很强,非常强,步骑协同作战,为了一个朔方并不值得,而且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江骋的人多杀之理论林一从崔元那里听过,按照这个理论来说,雪域人如果打不过跑掉了,留下的朔方郡民,会不会也在江骋的无用之民范围内?现在他还披着人皮,能轻易打下来的地方都维持着铁一样的军纪,这是他设下的规则,暂时在她脱不开手的时候,需要维持住这个平衡,天水军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了。
  这样呼兰部这边都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林一还格外提醒道:“如果后面任何人来找你们买马,出价再高也不要卖,骑兵对战事非常非常重要。”
  族老们都摆手,今年水草好,他们想多养些牛羊了,雪域难得的安定年景,整个雪域大大小小的部落都不约而同减少了养马数量,现在可是苏赫王部一家独大的时代。
  从呼兰部落出来,天色还早,战事可不是时时刻刻在打,林一来时两地战局都还安稳,既然都飞好远来到雪域了,怎么能不回家睡、咳咳咳,怎么不能回家看看自家男人对吧。
  她的羽翼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些,黑毛差不多掉光了,新羽长出来三分之一,新羽的数量比雏羽多两三倍,所以它们已经可以支撑飞行,看起来虽然还是磕磕巴巴的,但是实用性已经不错。
  巨鸟飞过之地,地上的骑手见到了就会追逐几里地,一直到飞掠苏赫大河谷,有个正在打饭的身影略微顿了顿。
  段凛已经是雪域临时监狱的打饭工了,他生活规律,而且几乎不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小偷小摸的雪域人很野,一放出来就想往外窜逃,扎哈额真后期索性真的锁了监牢,每到饭点只让段凛出来打一桶食物回去分发。
  狱友不是固定不变的,很多就关几天,而段凛来了数月有余,不少新来的猜测他是犯了什么案子,为啥有人都三进宫了,他还在嘞?
  今天的晚饭是一通奶渣汤,咸口的。段凛从前在张掖的时候,偶尔喝的奶都是放石蜜或者果仁熬煮的,来到雪域之后才发现很多奶制品的伴侣是盐巴,他已经有些习惯了。给众人分发完,自己喝了两大碗,然后就看着窗外发呆。
  是真的把他给忘在这里了吧?这一个月内,已经飞回来四趟了,每次都是夜里来早上走,她是在和什么人过夜吗?苏赫大汗,还是两位(乌苏在雍西)王子里的一个?
  段凛躺上床,现在夏季天热,夏秋季热闹是热闹,纠纷就更多,虽然很多人都是私了,但免不了有一些恶劣的事情要闹到大汗面前,于是最近他的*狱友变得非常非常多。
  一个不算宽敞的屋子里,睡着十七八条雪域壮士,那气味也是很绝的。
  段凛横竖是睡不着觉,他有监牢的钥匙,现在基本等于一个狱卒了,于是狱友睡觉打呼磨牙的时候,他披衣起身离开监牢,把门锁好,趁着月色来到一条河流旁。
  弱水郎弱水郎,段凛一直都是很喜欢水的,潜在水里能让他思维变得平静,心态舒缓,就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里那样。也许他真的是水生水长的男儿,一身冷白肌肤脱得赤条条入水,夜色下波光粼粼,水顺着脊背线条滑落腰侧、腹肌。水珠几线,绕缠温柔。
  那么大的水声,也没有掩盖住一道咽口水的咕噜声。
  段凛马上往水里潜去,一只毛茸茸的翅尖马上架住他,“别淹别淹,俺就是路过,你洗你的,俺要走了。”
  声音很耳熟,段凛抹了一把眼前的水帘,就对上一张……看起来有些许猥琐的鸟脸,也可能是鸡头,反正这个秃顶的鸟头看起来不怎么好看,让段凛想起……嗯,有个中年秃发的族中长辈来了,他少年时期很担忧这个是家族遗传,好在全族只是那一个秃子。
  不过林一真的不猥琐,而且她是很正直的一只鸟,她只是扶起段凛,生怕他溺水一样,看到他在水里站起来了,马上就信守承诺离开了河里,嘎嘎几声就走。
  当然了,这几句没人听得懂的鸟话里,那里面的艺术成分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反正这世上没人听得懂嘛,她记得自己刚来时还和江骋那杀人魔王开过鸟语荤腔来着……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鸟的脚步声逐渐离去,段凛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把自己沉进水里。
  雪域的水多是雪山化水,即便在最热的夏秋,也透着一股凉意,让他感受到如弱水一般的温柔清冽,只是今日的思维却不像平时那样好沉静下来了。
  第138章
  在战事的间隙,林一频繁回到雪域,当然不是为了休闲度假,而是搞些人事调动的,如今两线战场的基础将谋配置是:辽东战线韩小六+崔殊,胶东战线呼兰霍兰+王宣。
  是的,崔元苏起主要起到一个治理胶东的作用,真要论军事,还得看军师,两边的大将和军师搭配起来效果非常好,好到有时候林一都琢磨她搁战场上除了上阵割草还有啥用。
  当然,用处也是有的,林一负责了一下战线全面调动的问题,战场上最大的危机往往是来源于情报的不对等,就像江骋现在搁西河郡打上郡呢,等他听到辽东那边打到右北平郡估计得两三个月时间,而这个时间差足够韩小六把战线推到涿郡,假如江骋这边情报再拉跨一点,过程中偷一个上谷也是有可能的。
  从纯军事思维来看,江骋的扩张之路有南下和北上两个方向可以选,在打下上郡之后,他如果进军北地郡或关中三辅,那就皆大欢喜。你往那边走,我打这儿过,但是他如果再回到雁门打代郡,选择打东线,现在林一的势力基本上除了雍西都在东线,胶东辽东为啥都占个东字?那是因为这两块地都是魏朝版图的东边啊。
  他要是打完代郡要东出,往上谷渔阳那边去,那就有了一个势力接壤摩擦的大问题了。
  所以打的不光是沿途沿郡的时间和情报差,还是这位西北宿敌的情报差,在这样的情况下,林一有时候把崔殊驮着让他更直观地看看前线战场,有时候拎王宣去看辽东战线,而飞都飞了也不差那点事了,于是王澈再一次遭了大难。
  嗯,今晚不遭难,因为林一准备明天早上再去叫他,她晚上可还有正事呢。
  月色如水般温柔,天气一热,雪域人还是喜欢睡帐子,专指那种宽敞的大帐,回到久违的睡帐里,林一把亲卫们撵得远远的,帘子拉得紧紧的,回头看到苏赫阿那已经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朝她走过来。
  林一冲过去就把他抱起来了,不光抱,还转了一个大圈圈。
  苏赫阿那是真的无奈,接连十多天未见了,他手臂都张开了想给他的可敦一个拥抱,而不是被举得双脚离开地面转个圈儿。
  他闻见林一身上的淡淡水汽味了,等被放下来,就去取了一张布帕来给她擦,林一咧嘴,“其实一会儿自己就干了,我那边挺顺的,今天没事,回来得有些晚了,在家里睡一觉,明天把王澈拉去辽东把崔殊换了,他想跟着韩小六去前线,后面待不住了。”
  苏赫阿那给她擦身上,想了想说道:“恐怕有些为难王先生。”
  林一也愁呢,王澈成天瘫在那儿,吃喝拉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是不能干活,一拿上案卷文书,那是手也抖了人也蔫巴,干几天就脸色憔悴,干十几天就虚弱得像要准备应聘冥土判官。可是手底下真没什么人可以用,换成别家,也用不上这么些人手,但她地多啊,总不能纯去打仗,不管后方治理吧?她又不放心让脑瓜子不够灵光的人去管理一郡甚至几郡之地。
  苏赫阿那想了很久,说道:“或许我可以。”
  林一愣了一下,就听苏赫阿那慢慢地说:“雪域的日子很平和,现在管得差不多了,只要没有外敌,现在日子还是过得,让阿铎和忽律共事分管,再加上叶利诃他们,已经够用了。从地图上看,我往涿郡或者渤海,两线居中之地可以坐镇一二,或许雪域和魏地的治理方式不同,但总归我还是有些经验,慢慢习得……”
  他说话不急不缓,不是雪域的日子很平和,而是他就像是现在的雪域,平和广袤又和煦,几千几万里的冰封在夏秋季褪去,露出丰美的内在,林一一头扎进去了,呜呜嘎嘎的。
  诡计多端的男人,诡计多端的男人!
  林一直接把他掀翻在床榻上了,凶狠地扑了上去,这次不是直奔她的温柔乡,而是堵住了那双总是能说出叫她心软软的话的嘴唇,苏赫阿那扶了一下她的腰和腿,免得她整个压上来,那滋味就和熊压身差不多。
  有人陪伴的夜晚过得总是非常得快,林一一早上起床,神清气爽,就是苏赫阿那的作息又被打乱了,他在帐子里睡得很沉。
  林一其实不打算把王澈带去魏地了,但是还是过去和他通报了一下现在的战线情况,简而言之,沿路各郡,没有一个能打的。
  王澈就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没有对手不是很正常吗?魏朝和平安定几百年了,世族就算按照几百年前的惯例还在养部曲,那是为了维系地方势力的。这种本地土霸王欺负欺负平民贱庶黔首而已,怎么打得过成规模成体系的军队?别讲是她了,真要让人家陆行过去,那也是一路横推的,别因为胜得轻松就真不把江东王当回事啊。
  军队,披甲成军,没有甲胄那不叫军队,叫流民作乱或者贼寇,所谓万兜鍪就是如此,你手底下有一万个戴着兜鍪的士卒,你是一方势力之主,可以自称一路反王,几千兜鍪也行啊,是一路小反王,而你手里有几万个拿锄头的平民……那你是匪首朱大方。
  “回归正题,也就是说,西北这边江骋在迅速扩张,不确定他下一步南下还是北上,江东已经自成格局,各地以郡为单位自立,巴蜀准备效仿江东但还在争权阶段,中原魏土虽然风雨飘摇但还稳得住。现在是各家势力的扩张期,扩到一个极限就得停,比如我们得消化打下来的地盘,放在江骋那边,他靠三郡势力起家,和我们前期一样,每下一地需要留兵镇压,所以他最多吃下六郡之地就无兵可用。而江东被我们阻隔无法北上,必然会去攻打周边,尽力取下徐扬,然后往荆州打。”
  林一点头,她就喜欢和王澈聊这些,这是个全才,而且思路清晰,比她清晰,一盘算下来整个局势是很通透的。
  王澈又道:“我们从辽东起步,连接到胶东的陆路,是一个沿海长线,如长蛇之局,以后割据是不利的,所以我认为,两军会师之后,至少要打到巨鹿,我们的势力不能是一条首尾细长的蛇。”
  他在林一的地图上画红圈,“自右北平起,涿郡渔阳广阳到信都巨鹿一线,回钩济南泰山琅琊一带,再下河间清河,彻底加固防线,呈一个三角状,这才是我们要的割据地盘,上谷不要,此时扩张期,不要动别人肯定不能相让的地盘。”
  是的,上谷郡这个位置,幽并咽喉,代北屏藩,燕代锁钥,北防重镇,不管谁在那边,江骋都不可能放着不管的,他放着不管,只能说他可能是在等鱼上钩。
  林一其实还蠢蠢欲动来着,毕竟她按住了呼兰部落不要打朔方,也看到江骋的兵力都压在西河那一带了,此时偷个上谷,没准再下代郡……现在一听王澈的分析,她也马上冷静了下来。
  所以这趟回到雪域,不仅没有减轻工作量,还被王澈两嘴皮一张增加了更大的负担,打地盘可不是件容易事啊,林一主要是有些吹牛皮的心态,把不怎么困难的战事吹成横推无敌罢了,事实上哪个城好打啊!
  但是王澈之所以是王澈,那是因为他说得对,长蛇阵是用兵之人总会顾虑的局面,长蛇地盘就更不可取,是可以被人随便打的,得把长蛇后头加固出龟壳,才是玄武嘛。
  不过王澈这次也不是干磨嘴皮子的事,他给了林一四个人,分别是他的跑腿堂哥王澜,和他的跑腿两个堂弟和一个堂侄,也不遮掩,当着四个人的面就说道:“瑕丘王氏已经是过往,他们种过几年地,至少不是那等不把人当人的世家子了,没有大才,守成的郡守之能尔,不放在军事重镇就能用。”
  林一非常惊喜,但是又琢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现在我这边,好多好多王姓子弟了……”
  是的没错,王修那一家,东莱王氏也服软了,加上王宣,琅琊王氏,现在她好像个专门收王家子的主君啊。
  王澈才不管这个,懒洋洋地说:“你也可以给他们改个姓,还姓林也行,澜堂哥,你以后就叫林澜,大侄儿你就叫林……”
  林一连忙摆摆手,那就又成了家族生意了,打开军师帐,全是林家人,影响更不好,苦恼啊!
  当然,林一其实就差没有把嘴笑歪了,当即一个胳肢窝里夹两个就往外头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她昨天好像想准备做啥来着,好像还有人想提拔提拔来着的。
  想不起来,是真想不起来,林一挠了挠头,让四个小王往袋子里走。
  驮着大牛皮袋子飞上天空的时候,林一看到了底下雪水化的河流,猛然一个翱翔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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