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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41节

  对不住嘞!俺要摸几个识字的带回来干活!
  呼兰霍兰抱紧了三袋种子,直到林一大步大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全程一言不发。
  第80章
  晚春五月,雁门飞花,杨裳整理了从各个渠道传来的雪域情报,亲自拟稿,再由主簿润色避讳,给洛都传讯。
  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消息算不上好坏,这些年扰民犯边的克烈部被铲平,本是好事,但原本雪域的局势乃是三家共有,是靖容公主那一代最辉煌的成就。如今又从三汗重归一家,几乎再现了大单于时代,就算对苏赫部不熟,但雪域贫瘠,就算从前不来抢掠,之后谁来保证。
  江骋在侧,见杨裳眉头紧蹙,低声说道:“父亲莫忧,管他来敌几何,儿正要一会。”
  杨裳失笑,顺了顺自己的浓密胡须,“年年如此,有甚忧心的,贼若不来犯我,岂有这雁门万军,我儿可知杨家之前,这雁门郡的守军规模多少么?”
  江骋点头,“三千兵员。”
  毕竟家学渊源,杨裳虽然惊讶,但也只是笑道:“虽不至养寇自重这样严重,但为将者,敌在我在,飞鸟若尽,良弓无用。”
  江骋认真点头。
  “陛下是陛下,陛下的想法和臣子不一样,嘴上说说谁都会,做臣的倘若一心迎合君王,那这臣子做不长久的。”杨裳语重心长,他一天没做过天子近臣,但所在的位置特殊,没少接收一些魏帝老头不要钱的甜言蜜语,自然有自己的心得。
  他又道:“君王自然想海晏河清,想想又不花钱,他最想你我父子神勇,一气儿屠了雪域,好迁些平民过去养牛养羊。像是去年陕中大旱,他叫灾民去富庶郡县就食,说甚天子特许,不过赚些声名,可灾民真能到地方?到了地方富郡世族又有甚不愿接收的?老的、病的、小的,路上就死净了!就到我雁门郡,我也愿意收千百个劳力。”
  江骋禁不住笑出了声,他很少笑,笑起来竟然还很俊朗。
  杨裳也笑,说道:“这消息传去,陛下那里肯定有些话来,不必管他,你我父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守土安民也好,养寇自重也罢,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我杨家已经算是对得住他了!”
  这话说来底气十足,毕竟吃空饷喝兵血的守将那么多,雁门虽然年年被犯,但从未失过城池。
  父子书房叙话完毕,江骋推门而出,正见王氏夫人清云避在廊下,身边两名侍女一个端食盒,一个捧茶盏。此时不是饭点,只是来为杨裳送些下午茶食,他也见惯了。嗣子年长,一般要避嫌隙,江骋没有上前,只是双手并指在前,低头一礼,叫了声母亲。
  王清云也微微回礼,两下错开而行。
  没走多远,就从书房那侧传来杨裳温声细语,王夫人不常言笑,只是偶有应答,虽是老夫少妻,却也恩爱意柔。
  江骋本要前往军营,因刚才之事忽有些想见萧玲珑,路过府中住处时下意识停了停步,忽然听见里面摔破瓷器的声响,抿了抿薄唇,没有进去,径直出门。
  今年中原春来早,如今晚春各处都已经春耕完毕,天将近夏,世族自然是趁着晚春的尾巴乘车游玩,几家小姐游园听曲,几家公子结伴游学,偶有才子做诗文,引得洛阳纸贵,满城花名。上了年纪的老农却已经注意到了危险,打从开春起,老天爷没下过一滴雨,去年只是陕中大旱,就有无数灾民饿死地头,今年不下雨的地界更多,各地都早早开始祭龙王。
  也有祭鬼祭神的,只是不多,还有某些偏远地区祭起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啊对,说的就是辽东辽西。
  辽东从被雪域人打下来开始就变得奇奇怪怪,反向修了长城不说,还严格控制水路进出,只差把防备写在脸上,随后又开始种了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种子,有的还拖慢了春耕,最重要的是,今年大家都不下雨,辽东开始祭鸟大王了。
  辽西本来祭的是龙王,由各家地主乡绅牵头,摆上三牲果礼,龙王爷的雕像涂金漆,青壮小伙八人抬,敲锣打鼓绕田垄,往年做熟了的,不止旱年祭龙王,大涝也要祭啊,但是没什么用。
  今年祭龙祭了小半个月,仍然没有雨,但不知怎么这么寸,辽东那边来了雨云,虽然没有下得很多,但确实是下了啊!而且是三村四乡一起祭了鸟大王之后,不到五天下的雨。
  春雨贵如油,这时节雨水比油水还珍贵,农家可以不吃油,但庄稼不吃水,今年直接就饿死地头了!
  辽西王家村,一户农家大院里,徐三一脚踏在高台土堆上,大嗓门扯得破破烂烂,高声道:“地主老爷祭龙王就叫他们祭去,咱们庄稼人就得拜鸟大王,乡亲们,你们想想看,龙王爷吃咱们三牲果礼吃了多少年了?吃都吃腻歪了,要是真办事,至于年年饿死人吗?仙家有仙家的理儿,现在鸟大王没什么人供奉,所以供奉它,它才给咱办事啊!就是村头打水,那也是先到先得,对不对啊?”
  一院子的农家男女张着嘴巴看着他说话。
  徐三又嚷道:“咱们辽东和辽西,一条河水养不出两样人,现在我们辽东种粮不交税了,再有点小雨下下,今年过得有多美啊!你们呢?咋连拜个鸟大王都不肯,我这趟来还带了鸟大王拾的宝种,在我们辽东已经种出来了,鸟大王不吃三牲果礼,现在只要跟着我喊几句口号,马上送,马上家家户户都送!”
  有个老农等他说完,扯着嗓子催促,“娃子,别说了别说了,先告诉俺们口号咋说的!”
  徐三一下子肃穆起来,整个人扒拉上高台,先嘎了一声!
  也不知是风雷听令,还是凑巧。他刚嘎完就一声晴空响雷,乌云堆积,眼见是要下雨了,辽西王村全都轰动起来。原本没心思过来听人开大会的村民也纷纷赶过来,什么口号是一句没听清,就记得那声引来雨云的嘎了!一群人就在院子里外跟着大声仰头朝天嘎嘎起来。
  对徐三的操作,目前辽东郡守姜命还不知情,他其实没让徐三去辽西做宣传,只是叫他去送一批种子,数目不多。他暂时只想让辽西那边的穷苦人得些利,有了丰产的作物,又一时没有对这种作物收税的法案的话,今年辽西应该不会饿死太多人。
  姜命本身就是辽西郡姜家的庶脉出身,关心辽西是自然的,但这事他并不和姜氏主家通气。作为聪明人,他和崔殊一样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和崔殊的不安相比,他接受得最早。
  自打种了土豆,谁都知道这是好东西了,不挑地不挑时辰,两个多月就能收。下种也不麻烦,远到辽东,近在雪域的草地里头,扒拉开土一埋就行。雪域这些地皮又不值钱,谁家放牧都爱往毡衣口袋里揣些土豆,放牧放到哪儿,就埋几块。
  林一也有这习惯,而且现在土豆切块下种的技术也开始普及了,她习惯性带一个大袋子,飞到哪儿就种到哪儿,也不光是在雪域,有时候去别的地方拾点啥东西,也会种上点,好东西就是要分享的嘛!当然,主要是她分享别人的。
  魏朝的织机就是这么分享来的,之前拾来的样机已经做出了实物,只是还不多,目前能用的更是才一架。
  林一坐在几个毡帐中间隔出来的空地上,十几个妇人各有分工,中央摆放的是一台新造不久的织机。许多人跑来围观,但基本上都是女人,格桑粗壮的大手抓起一卷洗净脱脂的羊毛,磕磕巴巴开始纺线,林一把鸟头凑过去,有些惊奇地看着一根长长的羊毛线的诞生。
  魏朝来的玉华公主和她的侍女也在,主要是侍女比较有用,好几个侍女不光会纺织,还会刺绣,当然后者被林一无视了,她把几个侍女拉过来坐草墩墩,让她们来指导雪域妇女纺线织布。虽然原料不一样,但只要能出线,羊毛难道还没有麻好纺织吗?侍女们都很有信心和底气。
  “羊毛纺的线摸起来有些扎,但没关系,麻布比这硬呢,就是大小粗细不太好掌握,弄熟了就好了。”一个圆脸侍女脸红红的,声音放的很大,这是林一提醒过的,她最开始声音太小了,在雪域这种空旷环境很难听得清,大家都是扯着嗓子的,没必要细声细气说话。
  格桑纺的线粗细很均匀,没多久就积成一大团,然后开始分经纬,织出来的羊毛布虽然还是粗糙,但比毡衣轻柔许多。
  林一不停地夸赞几个侍女手巧,圆脸的侍女被夸得晕乎乎,起身时都不知道怎么站了,走到玉华公主身后时还下意识地大声说话,被公主狠狠瞪了一眼。
  这其实已经算好了,放在从前在洛宫的时候,哪有这样的不规矩,却连句斥责都没有的,侍女刚觉得庆幸,那边林一就指着玉华公主说:“你瞪她干什么?一个下午就你什么事都不干,还瞪人家干活的?”
  玉华公主愣了愣,她身边的姑姑连忙打圆场说:“可敦莫怪,我们公主天生眼白就多些,不是故意的……”
  林一忽然眼睛翻白,是整个眼眶里只有眼白,眼瞳被她翻里侧去了,把公主吓得失声尖叫。
  成功恶作剧后,林一挺高兴的,这才把眼睛翻了回来,“行了,你们现在都是俘虏的身份,很多人还向俺告了你们嘞,这几天俺也是忙不过来,等军师从北都回来,还得审你们这些人,甭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有闲心瞪人家干活的。”
  那边齐齐都是一愣,连之前为玉华公主说话的姑姑也纳闷,她算是很聪明的宫人了,却也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她们,犯什么事了吗?
  林一都不搭理,犯什么事都不知道,真是魏朝那边给惯的,作恶作到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现在整个克烈部那边,除了一些失宠的汗妃,唯一比较清白的就是祝若嫣了。对,就是那个给拔都哄得不知东西南北的汗妃,原本是世族贵女,流落雪域后七次易手,次次都没有好结果的雪域妖姬。
  人家清白得很,从来不打骂打杀奴隶,反倒是救下很多人。就连风家三姐妹失宠后,本来要送给巴特铁木尔的,也是她求了拔都,又故作在意地撩拨了巴特铁木尔,才叫三姐妹被送了相对正常人的二王子苏阿奇,什么雪域妖姬,污蔑!纯属污蔑,她清白得简直像雪山流下的冰水哩!
  反正林一可喜欢这个心善的大美人啦。
  第81章
  祝若嫣不在苏赫部,自从克烈部大败,目前苏赫部是全盘接收克烈部的一切,包括牛羊,地皮,人口等。克烈部常年不养老人,人口组成基本就是青壮年的男女和没长成的孩童少年,这些原本需要很花心思搞人口普查的东西,有祝若嫣帮手,进展倒是快了起来。
  庞半天做熟了这些事的,今日要为十二户人家录入人口册子,她一般会提前三天通知,因为人口普查时需要全家一个不少,提前告知可以协调好时间。她通常会带着呼兰六兄弟中的一个,最常带的是老六呼兰布罕,因为他懂一些魏语,虽然不会写,但沟通起来非常方便,他也是六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庞半天把他当助手带着用,其他五个就只能是打手一类。
  去牧民家上门普查,当然要带打手!就算是民风淳朴的苏赫部,一年到头也会出十几起案子的。雪域人野蛮是真的野蛮,放在魏朝也许吵吵架就能过去的事,放在雪域要打到一方爬不起来,一个错手给打死了也是常有的事。
  呼兰布罕每次跟随庞半天出门,都要穿色彩艳丽的衣裳,编一头小辫子,这属于雪域男人的精致妆容。
  原本属于拔都的金顶大帐被林一带去黑石部落用了,在克烈本部有宫殿的,但暂时闲置着,从苏赫部来的人们还是住黑帐,呼兰六兄弟和庞半天的帐子就在宫殿不远处,还避风,是一个很大的牦牛毡帐,内里是有帐帘隔开的,还有一些简易屏风之类的隔断,其实普通牧民家庭不这样装潢。
  昨夜劳累了些,其他人都还在睡,庞半天睡得尤其沉,呼兰布罕已经早早起身。
  因为一整天都由他陪伴妻子,所以今天的劳务也是他来做,帐外灶台上生火架锅,简单炖好一锅鲜羊奶,单独给庞半天的那一碗里加了两勺石蜜,再切两块牛肉干分割好,摆在一旁,就是一顿简单的雪域早饭。呼兰布罕留下一锅什么都不放的奶和大块大块的牛肉干给五个没起床的哥哥,就咕嘟嘟喝饱羊奶,先行洗漱编头发。
  捡牛粪铲羊粪这种活是不用干的,他不能带着一身粪味来陪伴妻子,放在每个人身上都一样,呼兰布罕出去骑了一圈马后,回来就见庞半天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饭了。
  庞半天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她不是端起奶碗直接吨吨吨的,要用一个瓷做的小勺子先搅匀化开碗底的石蜜,然后舀起半勺品尝甜度,满意了才会舀起三分之二的羊奶小口啄饮,牛肉干要切成薄片,一片一片地吃。即便是很粗糙的饮食,她也是一副享用珍馐的姿态,而且嘴角总是上扬一点弧度,让人看了就知她心情很好。
  呼兰布罕一边缝皮子一边看,一回头看到五个哥哥全醒了,窝在一起凑在屏风后头蹲着偷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布罕,等会儿我们要带三匹马,先去接上若嫣姐姐,然后去第一户牧民家,今天早上最少要跑四五户人家,马喂饱了吗?”庞半天吃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奶渍,回头轻声询问。
  呼兰布罕有种微妙的优越感,站起身点点头,“夜里喂了一次,早起喂了一次,我带些草料中午再喂一顿,今天足够了。”
  庞半天夸他,“你最细心了。”
  一个帐子里立刻有十只虎视眈眈的眼睛瞪向呼兰布罕,直到和妻子两人出了帐子,呼兰布罕才松了一口气。
  多夫家庭,帐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酸臭气息,可能是某五个人不爱洗澡导致的,老六心想。
  呼兰布罕飞身上马,刻意表演了一个很利落的姿势,然后跨在马上朝庞半天伸出手,被她好笑地打了一下,“行了,不共骑,还要去接若嫣姐姐呢,别叫人看笑话。”
  老六只好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
  祝若嫣住的是她原本的住所,克烈宫殿的一处院落,其实也不甚精致,都是石头砌成,在魏朝属于修长城的材料,但在雪域已经算是上好的住处。她的资产倒是被没收了,那些金啊玉啊绸缎料子什么的,但常用的一些器具裙裳都给她留了下来。
  庞半天匀给祝若嫣一匹马,两人并马前行,呼兰布罕离得稍远一些。女人说话时候男人最好不要掺和,这是呼兰部落的古老规矩,来源于那位一生娶了四十二个妻子并给自己取姓“野生驴子”的猎熊勇士先祖,先祖过得苦啊!
  祝若嫣年长许多,在魏朝是足以给庞半天做母亲的年纪,说话仍然温声细语,眼媚如丝,“妹妹昨日的话还没说完呢!林女君那时不通言语,是如何交流的?那化鸟之事也没说到,我那时见过林女君鸟身,真是遮天蔽日。从前也不曾听闻鸟能化人,或人能化鸟,她怎生真如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庞半天很谨慎,笑着答:“只是手语而已,主君本就是此间生灵,哪有什么从天而降,若嫣姐姐不曾听闻《山海经》有云,羽人国在东南,其民有翼,身生羽,还有《归藏》所言,鸟人……”
  祝若嫣一时有些无语,她要听这些改过的古籍做什么?那姜造化可真是能造化的,他才去了苏赫部多久,改了多少古籍了,要不是她自幼熟读经典,且对自己的记忆无比自信,换个学识不那么深的,听完这些改版后也许要怀疑自己记错了呢!
  庞半天便露出个不尴不尬的笑容来,好在第一户牧民家里也到了,三人下马,这一户人家早得消息,从户主到几个儿女都在,挨个录了名姓年纪大致长相等,家中几头牛羊,往年活动范围等,全记录在册。
  到傍晚左右,十二户人家普查完成,祝若嫣也疲累得很,再没心思打探,庞半天把她送回住处,和布罕两个人踏着夕阳返程。
  人口普查这活计又繁琐又累,做的人还少,除了庞家姐妹和被林一忽悠去干活的霓裳羽衣之外,也就是那一批世族了,真耐得下性子做事的人也不多,做得最认真的就是庞半天,她的人口册子做得最细致。
  布罕很心疼的,但是又不好劝她不做,还是先祖传下来的规矩,不要拦着女人做她想做的事,不然你将体会面对熊时都不会有的大恐怖。
  夜晚,雪域的晚春仍旧微寒,星空却很灿烂的,林一抱着一大卷羊毛线织成的布往黑帐那边走,走了有一小会儿,忽然看见关押拔都的帐子了。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忙活整理克烈部的东西,这老头一直没想起来杀,里头有哭声传来。林一走过去,值岗的亲卫当然也不拦着她,她把鸟头往里伸,就看见一笼之隔,苏赫忽律正在呜呜直哭。
  林一立刻就心疼了。
  苏赫忽律长得最像苏赫阿那了,除了眼睛颜色不一样,两颊宽度不一样,二王子看上去圆乎一点,然后头发卷度不一样……虽然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吧,但是就是长得很像啊,林一没见过苏赫阿那哭,但一见小漂亮哭得呜呜的样子,马上代入进去了,挺起胸膛往里走。
  “哭啥哭啥,别哭了。”林一很慈爱地摸了摸苏赫忽律的头,“恁爹把你关这儿了吧?没事嗷!俺带你出去,孩子还小呢,关几天得了,还能一直关着啊,别哭,擦擦脸,来……”
  帐子里不如外头亮,苏赫忽律是坐在小床上哭的,黑漆漆的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揉他的头,还用很难听的声音安慰他。二王子马上哭得更凶了,往床里边缩,但都缩到靠着帐子边缘了,林一的手长,还是一直在他头上顺毛。
  林一夜视能力强,看他哭得脸花花的,又问道:“太黑了吗?跟我出去吧,外头有星星有月亮的,就不怕黑了。”
  苏赫忽律慢慢地哭声小了,他分辨出这具有很强烈个鸟特色的声音属于谁了,一声声抽噎着,但还是努力地冷冷说:“没哭,没怕黑,我要等阿父放我出去。”
  林一又想伸手了,苏赫忽律往侧边避让,抿住嘴巴,只是难免还发出几声哽咽,他现在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一个要成就王图霸业的人怎么能被别人听见在哭,他这会儿哭也是认准时间的,因为拔都舅舅刚才昏过去了嘛,他抓紧着时间想哭一哭发泄委屈的,谁知道会被外面的人听见啊!
  林一只好把爪子收了回去,但还是不放心地道:“真的?俺去给你放盏灯进来吧?”
  苏赫忽律坚决摇头,又摆出那副拔都同款的阴冷脸色来了。
  林一没怎么哄过苏赫阿那之外的男人,这小漂亮还尤其不好哄,她抓了抓头发,还是出去弄了一盏酥油灯给他放在桌子上了,然后转头就走。
  等她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苏赫忽律跳下小床,把酥油灯挪到床边,一双泪眼盯着跳跃的灯火,渐渐不哭了。
  阿娘啊,女人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第82章
  初夏时节,崔殊从北都出发,返回苏赫部。
  铁勒高车轮子高阔,行驶起来平稳,但谁坐上十来天屁股都得疼,崔殊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在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但还是被颠得面如土色,好不容易等到车队停下来埋锅做饭,他颤巍巍往外爬。
  赵春儿是这趟护送骑队的头儿,她伸手过去搭了一把,崔殊顺利地爬出车厢,还带了个垫子放在草地上,靠着车轮歇下来,这才感觉自己好多了,笑着道:“多谢春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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