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管的脸色着实有些差,也没有阻止员工们的举动,反而是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他是个身形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在齐氏很久,手下带了很多员工,颇有声望。
  见主管出去,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又开始讨论。
  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齐氏大大小小的员工群。
  工作群他们当然不敢讨论,但好奇是人的天性,消息也犹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紧接着齐绥川也听见了消息。
  当时他还在办公室,批复一份文件,一条条消息便弹出。
  齐绥川隔着玻璃,看了看在沙发上不知道和谁聊天的程誓,点开消息。
  是陈煦发来的。
  这次的消息内容竟然十分简洁。
  “看看谁来了!”
  陈煦这样说,恨铁不成钢一般,配上一张照片。
  照片很明显是偷拍视角,有些模糊,但不难看出背景就是齐氏的餐厅。而被偷拍的对象,是一个长相十分熟悉的年轻男人。
  黑发黑眼,身形利落,长相颇为出众。
  但齐绥川一看见这张照片,就知道是什么引起了讨论。
  和他的父亲,齐峪,有如出一辙的脸。
  齐鹜。
  齐绥川在心底念出这个名字。
  对方没有抬头,安静地吃着一份饭,对面还坐着一个人,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看似普通的照片,在今天的齐氏引起了轩然大波。
  齐绥川并不惊讶,甚至放下手机,继续批复手中的文件。
  陈煦却坐不住了。
  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他的激动,又开始消息轰炸。
  “你怎么没有有一点反应?”
  “我看见消息还算晚的,他们十几分钟就已经开始讨论,肯定已经传到姑父的耳朵里了。”
  齐绥川:“我知道。”
  他的表情一派淡漠,端坐在位置上,袖口上卷,露出有力的小臂。
  甚至连衬衣上的褶皱都没有多几分。
  平静地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倒是对面的陈煦,开始絮絮叨叨。
  “要是姑父去做亲子鉴定怎么办?”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圈子里许多私生子上位争家产的事迹。
  这类事情并不少见,连亲生兄弟姐妹都能因为家产斗得死去活来,遑论异母异父。
  陈煦越想越觉得可怕。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可能是有备而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故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齐绥川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置身事外一般,发来的消息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一个。
  陈煦感觉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些天也就算了,对方并没有找上门。
  可是现在,他人都出现在了齐氏。
  难道齐绥川还要这样无动于衷么?
  陈煦突然觉得看不懂齐绥川了。
  他这个表弟哪哪都好,就是性格非常冷漠。
  哪怕是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也依旧看不懂,齐绥川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太过自信,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产会被抢走,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陈煦忽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个可能甚至比姑父有私生子更可怕。
  他想起一件陈年旧事,这件事是齐氏最不愿意提起的,也是他不敢多问的。
  可是……
  陈煦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煦沉默:“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候,齐绥川反而开口了。
  “不用管,”他的声音十分冷淡,声线平稳:“如果他真的是父亲的孩子,那么他也有继承财产的权利。如果他不是,就不需要考虑。”
  十分妥帖的打算。
  陈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程家给的报表有些问题,你去和他们交涉。”齐绥川平静:“这件事情不要拖。”
  “那你呢?”
  “你打算怎么办?”陈煦忍不住问:“难道要像现在这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吗?”
  “当然是继续履行我的职责。”
  声线经过压缩,齐绥川的声音有些失真,但陈煦仍能听见声音里的冷静。
  齐绥川,他的表弟就是这样,遇事冷静到了极点。
  陈煦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他刚刚的确冲动了,只是听见风声,就急急忙忙的跑来讨论对策。
  自乱阵脚。
  陈煦冷静下来,回答:“我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齐绥川才是他最熟悉的人。
  听见他的回复,齐绥川也应声:“还有一件事。”
  陈煦:“什么?”
  “有人向我提议,找一个新的助理填补空缺。”齐绥川平静:“并且已经给出了合适的人选。”
  陈煦:?
  他记得齐绥川身边的确辞职了一个助理,那个助理是因为家庭变动,不得不离开A市。
  很显然,这是公司里有异心的元老在他身边安插安插眼线的好机会。
  “那你打算怎么做?”陈煦想了想,提议:“我身边有几个用得还不错的人,你要不要?”
  “不。”
  齐绥川拒绝了。
  “你去和人事说,”他沉吟片刻:“我需要一个见习助理。”
  “很快就有人安排好。”
  见习助理?
  齐绥川还收这个?
  陈旭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他这个表弟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有能力,所以陈煦不会拒绝他的任何提议。
  而且不管怎样,齐绥川是能带着齐氏和陈家的公司发展起来的。
  就算是考虑这个,陈煦也会站在齐绥川身边。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第25章 拜金男友25
  电话挂断, 文件也处理完了。
  齐绥川放下笔。金属质地的笔身在合上的一刹那发出“咔嚓”一声。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齐绥川并不是一个物欲很高的人,办公室宽敞而简约,没有多余的家具。
  灿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铺洒进来,天幕湛蓝的像是水洗过一般, 但整间办公室还是透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意味。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冷漠、高效, 不为任何人和事动容。
  他很早以前, 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正常人能感知情绪, 能共情他人,结交朋友,维护人际关系,而他不能。
  心理医生告诉他, 他患有情感障碍症。
  陈煦对他的评价是正确的。
  齐绥川的确是一个过分冷漠,连亲生父母也不是很关心的人。
  他能做的, 是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
  当然,齐父齐母也知道这一回事。
  在外人看来, 齐家简直就是一个幸福的模范家庭。
  儒雅宽厚的父亲,温柔和蔼的母亲,以及年轻有为的继承人。不仅在事业上令人艳羡, 还家庭和睦。
  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齐绥川和父亲齐峪相处的时间, 甚至比不上他和自己的助理。
  齐峪对齐绥川要求十分严格。
  他和夫人只有一个孩子,严格要求是正常的,毕竟他也需要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但齐峪的严格远远超过了常理。
  齐绥川早慧, 他就为齐绥川延请各个行业的精英来为他辅导,教授的内容完全是揠苗助长。
  再者,齐峪对齐遂川的交友也非常有控制欲。规定可以交友的范围, 不在名单上的人都会被齐家笑意盈盈的保姆赶出去。
  不过齐绥川也的确没有朋友,他常年居家学习,又经常跳级,出入都有保姆保镖跟随,没有人身自由。
  他似乎天生就是适应这种高压的环境,大多数时候都十分巧妙的达到了齐峪的要求。
  偶尔,尚且年幼的他也没有办法完全达到设计好的目标,这时候,齐峪就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鞭,一边说着对他失望,在一众教授和保姆的目光下对他施以惩罚。
  不过齐绥川天生聪慧,很少让自己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偶尔几次,也足以留下刻入骨髓的印象。
  罕见地,齐绥川陷入回忆。
  戒鞭其实并不粗。
  小牛皮缠绕而成,细细一条,握在成年人手中,精巧的像个玩具。但对于小孩,就是十分可怕的刑具。
  破开空气抽下,落在尚且稚嫩的后背,留下一道道深红的痕迹。
  护理得当,几个月就会完全愈合,不留下一丝印迹。
  疼么?
  其实齐绥川也不记得了。
  记忆最深刻的,其实是齐峪一边惩罚他,一边对他说的话。
  “医生说,你患有情感障碍。”高大威严的男人哼了一声:“这样一看的确是。”
  身量不足的孩子也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
  他们的长相不算相似,但气质竟有微妙地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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