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冷杉对眼下的形势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自己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皇上怎么会突然对长公主府出手了?
“我会照顾好郡主的,不过以郡主对殿下和将军的拳拳之心,定然不会置身事外,可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冷杉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然而下一刻,外头的禁军倾巢而入,顷刻间来到长公主跟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嘴上的话却毫不客气:“长公主殿下,劳烦您去狱里走一趟了。”
“陛下开恩,看在长乐郡主心智不全的份上特别赦免了其牢狱之灾,其他人,全部带走。”
长公主不用他们押送,依旧雍容华贵地往外走去,临出门前看回头看了冷杉一眼,见后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
等人离开没多久,就有人走到冷杉跟前。
“不愧是长公主府,就连婢女都长得花容月貌的。”那人眼神颇不老实地在冷杉身上流连。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衣袖,这个人已经被扭着身子踩在脚下。
屋内顿时传出一道杀猪般的尖叫。
这里的动静顿时引来了一批禁军。
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疼得直抽气,看见有人进来连忙呼救,“快把她拿下!臭女人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定要你好看!”
进来的禁军看见这种场面惊讶了一瞬,那女人脚下踩的是禁军中的败类,平日里没少仗着身份欺负女人,没想到这次给他挑中了硬茬子。
虽然对这男人的行径不齿,但毕竟涉及到他们禁军的颜面,立即将冷杉围住,厉声警告:“你是公然抗旨?快将人放开!”
冷杉漠然地瞥了他们一眼,脚下骤然用力,只听三四道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直接踩断了男人好几根肋骨。
“我不喜欢受人威胁。尤其是人渣。”
“啊——!!!”
男人头上青筋暴起,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周围的禁军显然没想到她行事如此狂妄,迅速拔出刀来。
十数把闪着粼粼寒光的白刃对准她的脖子围了一圈。
“住手!”
周围的禁军觉得受到挑衅,一时间顾不得见血,直接朝她砍去。
一个抗旨的名头下来,便是死了也无需他们担责。
冷杉丝毫没将眼前的人放在眼底,轻巧偏头避开迎面而来寒刃,面色不改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面具往脸上带去。
下一瞬,周围十几名禁军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闪过。
啪啪啪啪——
回过神来,手里的刀刃早已不翼而飞,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一道被刀柄拍出的深红印痕,力道之大,连耳朵都发出阵阵嗡鸣。
他们惊恐地抬头,屋内哪里还有方才那名不要命的女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哭脸面具的罗刹。
只见她一手压着脸上的面具,另一只手将方才夺来的长刀轻巧往地上一扔,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朝其中一人身上扔去。
只听罗刹轻声呓语,声音中透着无尽寒意:“还需要我跟你们走一趟吗?”
那是夜幽庭的黑无常。
恐惧是个好东西。
冷杉正苦恼对眼下的形势一头雾水,眼下这几个被吓破胆的正好。
兴许是夜幽庭对外塑造的恶鬼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她只问了句长公主府什么情况,地上几人就迫不及待地全盘托出,仿佛迟一秒就会被她剖心挖肝似的。
从他们口中,冷杉得知,就在前几日,秦府上下一夜之间全部入狱,说是当年安岭一战秦府贪墨军饷,才导致威远军全军覆没,就连后来的威远侯通敌叛国一事都是他们为逃避罪责杜撰而来。
后边通敌叛国的真伪还有待考证,但贪墨军饷似乎是没跑了。
圣旨到时,秦相还失声痛哭,嘴里直呼冤枉,后边更是一度昏厥过去,过了这么多天才终于在狱中昏昏转醒。
醒来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一眼注意到因为心虚往人群中躲的秦桓,当即便是抄起手中的拐杖不要命地往秦桓头上砸去。
赤红着眼,脸红脖子粗地一口一个“逆子”喊着,就是秦老夫人护着也照打不误。
一时间,牢房内一片鸡飞狗跳。
秦桓受不了了,将这些年受的委屈全盘拖出。
从秦相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经常当着晚辈的面将他当孙子训,说到秦府就是个外表光鲜实则早就被蛀空的花架子,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府。
秦相气个半死,到最后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无力,开始反思自己的失败。秦桓见父亲抬了一辈子的头就这么低了下去,加上如今他们全府落得这么个下场,心中也生出悔意,话也软了下去。
等最初的情绪下去,父子俩难得开诚布公地促膝长谈,不知不觉间就对起账来。
到底是老狐狸,对着对着,秦相就发现了端倪。
第109章 要说秦相完全没有发现……
要说秦相完全没有发现秦桓做的事也不可能,不过当他发现时木已成舟,除了帮忙遮掩善后别无他法,否则就凭秦桓漏洞百出的扫尾方式,早该被发现了。
事关全府性命,打从他知道这件事起,他想将此事烂进肚子带进棺材,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秦相深深叹了口气,短短几日,浑身上下就已透着一股沉沉暮气。
秦桓垮着肩,脸上写满懊悔:“当官的又有几个全然清白,我一开始就只是想抽点油水,谁知道底下那些人竟然这般狠。”
真算起来,自己这体量可能还没有那些州县的官员经年累月贪下来的油水多呢。
秦桓觉得自己倒了大霉,摊上这么一个外甥。明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不是吃饱撑的给自家人找事嘛!
秦相赫然抬头,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你只动了军饷?”
“对啊。”秦桓一脸“不然呢”的疑惑。
秦相一直觉得自己儿子缺根筋,见他入狱后这般松弛还以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感情他是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掉脑袋啊!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门上的一跳一跳的。
这蠢货,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冷杉听他们扯了这么一通还说没到关键,不由皱起眉:“这跟长公主府有什么关系。”
“许是自知大难临头,秦相不愿背上乱臣贼子的罪名,直接破罐子破摔,揭露当初战场上不止军饷,就连军械甲胄都被动了手脚。”一禁军心有余悸道。
要不说安岭一战的水深呢。
食物食物没有,装备装备不行,这仗能打赢才怪了!
一时间武将们群情激愤,要求彻查兵、工两部,但谁也没想到,查到最后所有的线索竟都指向了钟远丘。
要知道,私藏军械甲胄与谋逆无异,宁可杀错不能错过。
陛下得知此事后怒火攻心,下完令就晕了过去。
当年之事牵涉甚广,大半个朝廷的官员下饺子般纷纷入狱,以至于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统统爆满,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一时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事情尚未有定论。
有人觉得钟远丘是被冤枉的。众口铄金,今日之事与当年的威远侯何其相像,甚至有人胆大包天地猜测镇北将军和长公主大权在握,引得皇帝忌讳,才来了这么一出釜底抽薪。
冷杉听完没再理会地上躺着的禁军,戴上面具径直走出屋门。
有些不对劲。
秦府倒得太快了。
秦相三朝元老的名号可不是说说而已。仅仅是佐证,如何撼动得了秦府这个历经数朝依旧岿然不倒的庞然大物。
她皱着眉,眼下形势不明朗,需尽快找到郡主才行。
于此同时,刑部大牢——
因为最近关进来的人太多,地牢内乱哄哄的,热闹得不行,如此盛况几乎和白日叫卖的菜场有的一拼。
往日一人一间还有闲余的牢房如今早已供不应求,只能将人数匀一匀,力求每间牢房都多塞几个人,如此一来倒苦了后院颠勺的大爷,短短几日都快将腱子肉颠出来了。
狱卒也烦的不行,往日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每天一上值就差没把耳朵堵上了。
此前自请入狱的宁筠也在此处。
她所在的牢房也不例外地多了两个狱友,应该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女眷,不过那几人打从入狱之日起哭声就没断过。
外头的动静太大,她便是在这地牢之内也有所耳闻,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进来。
严格来说,她同这些人还是被害人家眷和受害人家眷的关系,许是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又或者是处于心虚,这些人并不敢在她面前晃,一堆人挤在角落,颇有些谨小慎微的意思。
按理来说,随着当年之事水落石出,她也该被放出去了,但眼下皇帝昏迷,朝野内外一片混乱,众人自顾不暇,一时间还真没人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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