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过彼时因为宁恺叛国一事引得全国上下的百姓群情激愤,相比之下,这一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也就不怎么起眼了。加上朝廷本就是焦头烂额之际,后来有人出来自首,陈明自己所行均是出于报复。
  裴启在任命被任命为巡察使前,乃是荆州牧,那人声泪俱下地控诉裴启在地方横征暴敛,害得他家破人亡,用所谓的证据就这样轻易给一个死人定了罪。
  最后案件草草收尾,连那自首之人都被轻轻放下。
  一些大臣还是在身旁之人提醒后才起当初还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廖池眸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戾气。
  一大臣发出质疑:“如今当事人都死了,你如何证明此事是赵永所为?”
  “我叫裴季川,乃是裴启独子,是此前从赵永刀下死里逃生的孤魂,也是他此番要杀的人。这位大人觉得,我这个当事人足够证明吗?”
  廖池想到什么,看向人群末尾。
  “若是大人对我的身份存疑,也可问问后边站着的户部员外郎程危,毕竟,我和我娘亲不是一般的相像。对吧,舅舅?”
  第91章 廖池本就容貌卓越,如今……
  廖池本就容貌卓越,如今收起往日凌厉的压迫感后,这一优势便再也掩不住。
  有受害人的身份加持,这般质问的话出口,众人仿佛能看见一个失孤的少年是如何抱着沉冤昭雪的念头破釜沉舟地走到世人跟前,天真地以为眼前这群站在大盛权力之巅的人会还给他一个公道。
  程危听见那道同旧时重叠的称呼,有一瞬间的恍惚,须臾,原本僵直的身形一点点放松下来。
  反倒是由几个知道当年情形的臣子眼色古怪地看向他。
  原本他们还对程危没什么印象,不过却还记得,当初裴启出事后,对方的大舅子可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撇清关系,甚至直接出言证实那名“证人”的证言,可谓是大义灭亲,这也是案件得以迅速了解的原因之一。
  感情那个大舅子就是程危啊!
  虽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但这未免也太无情了。
  被廖池这一点名,程危没再隐身,眼含热泪哽咽道:“川儿,真的是你……”
  “舅舅,我回来了。”裴季川越过人群直直看向他。
  瞧着眼前与妹妹面容出奇相似的外甥,程危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嗤笑声打断这感人的认亲现场。
  见众人朝自己看来,太子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满眼戏谑地看向事件的主角:“先别急着认亲了,不然一会儿翻脸可就难看了,毕竟你这舅舅可是大义灭亲的主,究竟是他诬陷亲族,还是你借口为血亲脱罪颠倒黑白,还要你俩好好争辩呢。”
  嚯——
  其他人也没想到太子说话如此直白。
  不过寻常认亲哪有至亲反目的戏码来的刺激,于是不少人虽然面上不显,眼中却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程危听到这话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廖池先一步开口。
  “我知道的……”廖池垂着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来了!
  殿内众人齐刷刷支起耳朵。
  “舅舅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廖池抬起头,对上程危的视线后冲他露出一抹夹杂着宽慰的苦笑。
  众人:“??”
  廖池:“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当初父亲交给您的证据。”
  “什么证据?”话音刚落一大臣迅速追问。
  其余的人也有此疑问,因此没有注意到他过快反应,倒是廖池抬头扫过对方的面容。
  他收回目光,简单陈述:“当时我年纪尚小,父亲临终前也只说是受命调查的公事,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当初被任命巡察使时所受命调查的事情证据吧。”
  说着他看向程危:“舅舅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落在程危身上。
  当初宁恺兵败叛国一事传出,举国哗然,皇帝震怒,任原荆州牧裴启为巡察史前往安岭调查,这证据,莫非就是当年那一战的真相?
  从当初被暴雨冲出的宁恺亲卫队尸骸开始,又有“死而复生”的赵永,再是受命调查的巡察使死于非命,当年安岭一战的疑点一点点浮出水面。
  程危闻言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腿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光那声音便听得人膝盖一疼。
  “皇上明鉴,臣真不知有什么证据!”他一下一下用力地磕着头,须臾抬头略显狼狈地看向廖池:“川儿,你当时年纪小,是不是哪里听错了?”
  太子听到这话浑然不顾他脸上的惊恐,在一旁火上浇油道:“如此说来,当初附和证人是出于本心了。”
  二皇子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这个前几日还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皇兄今日怎么一反常态舞得这么欢。
  这样想着,目光扫过前排未置一词的秦相,心中若有所思。
  程危心中一梗,心惊肉跳看着作思索状的廖池,生怕他受太子挑拨。
  廖池神色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立即改口:“许是我记错了。”
  此番情形在旁人看来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有大臣朝程危厉声道:“天子面前,若不从实招来就是欺君!”
  程危有口难辩。
  这没有的东西,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没有?
  就在这时,秦相施施然出声:“诸位,正如太子殿下所说,裴启一事尚未有定论。”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将众人被带偏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于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裴启究竟死于谁手?
  秦相目光从廖池身上划过。
  从对方出现在金銮殿上起,殿内的人便一步步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显然此人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正好这时,廖池抬头同他对上视线。
  一触即逝。
  秦相面不改色地移开目光,仿佛只是简单的一句提醒,没有任何表态。
  然而身后却有人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表态:“秦相说得是,即便他是裴启之子又如何,赵永已死,光凭他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钟远丘见这些人顾左右而言他,将车轱辘话颠来倒去地拉扯半天却始终说不到重点,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其中或许有少数几个真傻的,但更多的显然是装傻或者感受到其中的水深不愿掺和的,还有不同派系见缝插针的搅屎棍和随波逐流的应声虫。
  难怪阿冉不愿参加朝会,就这些玩意儿谁看了不糟心。
  见皇上的脸色也黑得差不多了,钟远丘理了理朝服准备开大。
  他往前迈了一步。
  其余人注意到他的动静顿时熟练噤声,一个个故作忙碌地避开他的视线。
  钟远丘拱手:“陛下,臣听闻城外白云观的道长极善风水。”
  殿上众臣面面相觑,没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上首的皇帝已经配合地接话:“哦?此为何意?”
  “除了我们这些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将,殿内多少满腹经纶的状元之才,若非这金銮殿的风水不好,诸位同僚何至于此!”钟远丘一脸痛惜。
  若不是风水不好,好端端的人才怎么一上朝就成了智障!
  其他人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还不如指着一个人的鼻子骂呢!
  皇帝瞧着其他人黑脸,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只是象征性地驳了句:“胡闹,真乃天子,承天庇佑,何来怪力乱神。”
  原本还有人想指责钟远丘大逆不道,此刻见皇帝不仅没有丝毫不快,眼底却明晃晃地带着几分认同,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是臣失言。”钟远丘恍然,若有所思道,“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人身上。”
  众人咬牙。
  皇帝担心他把人得罪死了,适时开口:“此事你怎么看?”
  钟远丘正色道:“臣听闻当年有一证人……”
  话音刚落,自行带入“脑子不好”的一臣子像是找到了出口,立即反驳:“钟大将军兴许不知,那人已经死了。”
  钟远丘一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真智障。
  “当年那人控诉裴启在地方横征暴敛,不说官员出任地方都有记录,被压迫的百姓势必更加影响深刻,如今虽说已过七年,但论起上一任州牧也不至于毫无印象,派人去探查一二便知那人所说真假。”
  “若是假的,无论人是谁杀的,都摆明了其中有鬼。”
  当初此案屈于形势草草结案,但真要说起来,也没有多复杂难断,只看有没有人愿意往下查。
  但眼下,众人的意愿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雷厉风行地选定前往荆州的人选,并要求他们即刻动身,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能得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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