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钟溪语眼中的水雾化开,一把搂住他脖子,脑袋埋在他肩上半晌不说话。
廖池就着这个姿势任由她抱着,正想开口安抚,突然颈边一道尖锐的痛意传来,顿时抽了口凉气,脸上难得多了错愕。
他舔了舔后槽牙,一把将人抱起,抬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下:“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钟溪语双腿流利地环在他腰间,视线划过他颈上隐隐渗血的咬痕,抬眸同他对视。
“听说夜幽庭有种毒药可以最大程度地激发一个人的潜力,药效结束则必死无疑。”
“这么厉害?是段邑研究的新药?我都没见过。”廖池神色如常,抬脚往屋内走去,“穿这么一点就出来,也不怕着凉。”
“廖池!”钟溪语气急。
廖池突然凑近,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下,轻声哄道:“好了,不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钟溪语双眼瞪圆,红着一张脸迅速噤声,半晌才开口:“你……你做什么?!”
廖池抱着她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脸上带着几分无辜:“殿下都将我看光了,难道不打算负责吗?”
“我那是给你包扎!”
“听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胡说,明明是涌泉相报!而且最后那个人要对你杀手的时候我也救了你。”
“粟粟真厉害,那就由我以身相许吧。”
钟溪语眼见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直接伸手捂住他嘴巴,恶狠狠道:“闭嘴!”
下一瞬,手心就传来一道湿热的触感。
钟溪语仿佛触电般猛地收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漂亮的鹿眼中满是控诉:“你属狗吗?干嘛舔我手?”
廖池顿时被气笑了。
不知为何,钟溪语隐隐有种扳回一局的胜利感。
方才头脑发热没意识到二人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如今后知后觉感到别扭,连忙从廖池腿上下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二皇子的药很管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廖池说着就要去解身上的衣服,“粟粟要检查下吗?”
钟溪语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衣服拉拢,莫名心虚地往屋外看了眼,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瞪他,紧张道:“系上,系上!我又不是大夫!”
廖池颇有几分遗憾地合上衣服,动作慢条斯理,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担忧。
钟溪语见他这般不由磨了磨牙,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对了,我院子里的人呢?冷杉和栖月姑姑她们怎么都不在?”她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夜幽庭出了些事,冷杉回去主持大局了。”廖池丝毫不避讳她,直接道,“你那栖月姑姑正在厨房列食谱,说是要好好将你这几日瘦下去的肉养回来,至于其他人,我来时找借口将她们调走了。”
钟溪语眨了眨眼,像是验证自己猜想般开口:“左司使?”
见廖池点头,钟溪语顿时双眼发光。
“冷杉好厉害!”
廖池闻言顿时有些吃味:“我还是主司呢,怎么不见你夸我厉害?”
钟溪语无视这个问题,发出质疑:“那你怎么不回去主持大局?”
廖池垂着眸故作难过:“粟粟这是在赶我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小厮的通禀声:“郡主,沈学士在门外说要见您,可要让他进来?”
听到这话,钟溪语此前记起的回忆重新涌上脑海,垂着眸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时间没有回应。
旁边的廖池冷哼一声,替她回答:“不见。”
小厮看了看他又看看旁边没有反应的钟溪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顶着前者不善的视线硬着头皮又复述了遍。
钟溪语回过神来,就对上廖池控诉的眼神,不由抽了抽嘴角,同小厮说:“就说我还没缓过来。”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
“你这小厮真没眼力见。”
待人走后,廖池脸上还是写满不高兴,光明正大地给她上眼药。
钟溪语心里有事并未察觉,拉着他衣袖正色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被带到船上那事吗?”
廖池之前听她唤自己“哥哥”时便隐约察觉她记忆可能有所恢复,此时听到这话也并不觉得奇怪,虽然疑惑怎么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知道,当时沈翊也在船上吗?”钟溪语一眨不眨看着他。
廖池闻言不由皱眉,思索一番未果后,摇摇头。
不过当时她落水后,自己的注意力全在水下,一时没注意也正常,何况听说当时船上还有不少被困的小孩。
“当时就是他将我推下水的。”钟溪语冷不丁抛出一个惊雷。
廖池倏然抬眸,眼中满是错愕:“你当时为何不说?”
“我那不是小嘛,以为他是想要借此求救。”钟溪语讪讪一笑,“先不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心智受损后,爹爹娘亲未雨绸缪,替我寻一个未婚夫,好巧不巧正好找上沈翊……”
“你说,他们知道沈翊也在当初被救的孩童之列吗?”
第90章 不可能。不用多……
不可能。
不用多想,廖池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也因此明白过来钟溪语口中的疑点。
当初钟溪语落水后,除却分出大批人手下水搜查她下落,船上的人自然也逃不过专人的讯问,其中在事发时同她站在一处的沈翊必然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即便钟溪语不说,莫名落水本就是一个疑点,手下的人也该有所记录才是。
而长公主他们在替她挑选婚约对象时,自然也会将对方过往的事迹查个一清二楚。
若是查到此事,势必会重新考虑人选,毕竟以钟溪语当时的情况,长公主定然更加谨慎,不可能放过一个有心之人。
但若是没查到……
那沈翊的出现便更可疑了。
光是有能力蒙蔽长公主和钟远丘的视线将人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廖池眸光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沈翊只身来到西市,身形熟练地穿梭在迷宫般纵横交错的巷子,最后来到一间小院前。
那是一处颇为偏僻的院落,推开门,不等踏入其中便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逼仄感。
布满青苔的院墙将两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子箍在一起,抬头望去,天空也被憋屈地限缩成“口”大的画面,禁锢着院里的一切。
似乎是听到大门打开动静,其中一间屋子内传出些许声响,不多时走出一个满脸病容的妇人。
“娘。”沈翊出声唤道。
妇人浑浊的眼睛一亮,脸上多了几分生气:“钰儿来啦。”
不知是否是为生计搓磨的缘故,妇人的面容看着带着几分老态,同沈翊站在一处,说是祖孙恐怕都有人信。
妇人下意识朝他身后看了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沈翊知道她在找什么,见状解释:“这边太乱,就没让郡主过来。”
妇人笑着点头:“对极对极,郡主金尊玉贵,确实不该来这种地方。”
沈翊走上前扶着她往里走:“听说您这段时日腿脚又开始疼了?”
“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妇人轻轻揭过。
两人又话了会儿家常,沈翊这才开口:“您一个人在这边没个照应,我不放心,还是搬去我那儿住吧。”
听到这话,妇人仿佛应激般抽回手,惊恐地望了眼大门,开始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我哪儿都不去!”
沈翊连忙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声音中透着几分酸涩:“好好好,不走不走。”
妇人重新平静下来,再抬头时,目光中带着恳切和哀求:“钰儿,往后好好同郡主过日子,有些事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同那些人扯上关系了。”
“娘,”沈翊抿了抿唇,“您都知道了?”
“是娘没用。”妇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却透着坚决:“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待着挺好的,以后也不要来看我了。”
沈翊没有说话。
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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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一行人离开村庄前时,地上那群黑衣人的尸体也被一并带了回来。
因为其中多了一个赵永,整件事的性质顿时变得不一样了。毕竟在所有人印象中,这个人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同宁恺的队伍一起,死在当初的安岭一战中。
赵永当年是宁恺的副将,朝廷上一些老人都还记得他的面容,经过一一辨认确定是他本人无疑后,整个朝堂静了一瞬,视线纷纷落在不卑不亢地跪在金銮殿前的男子身上。
不仅因为赵永的死而复生,更是因为男子前一刻言之凿凿的指控。
当年安岭一战后,被任命为巡察使的裴启回京述职途中全家被屠一事,就是出自赵永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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