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以沈伯康和“那边”的关系,柳绵绵可不认为他会给沈文山打电话,他的性格,绝对是直接骂到沈老爷子头上的。
  毕竟养不教父之过嘛,孙子不教,父和父的父,都有过。
  第27章 还是好好活着吧
  沈伯康沉着脸走进书房,站在电话机前犹豫了一下,本想冷静冷静,哪知却越想越生气,干脆一把抓起话筒给军区那边打了电话。
  正是吃饭的点,沈老爷子也在吃饭,听家里保姆说是沈伯康的电话,顿时欣喜不已,放下筷子就匆匆进了书房。
  大儿子和他向来生分,这几年主动打电话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沈老爷子打听着研究所工作不忙了,主动给他打电话。哪怕如此,也是没几句就挂了。
  “伯康,吃饭了没有?”沈老爷子问,“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沈伯康压着火气,沉声说:“气饱了,吃不下。”
  沈老爷子:“……”
  但凡换一个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都得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当然,除了沈伯康,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沈老爷子耐心问:“出什么事了?”儿子虽然不在身边,但什么性格沈老爷子还是清楚的。他和他母亲一样,为人厚道、正直、宽容大度,能让他这么生气的事不多。
  沈伯康沉着声音把化肥厂的事情说了,又说了沈维鸿在化肥厂出入的事,纯粹客观陈述,没多一句话,说完之后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那头沈老爷子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脸色阴沉得滴水,半晌,他缓缓把话筒挂回去,喊了警卫员向卫军进来。
  向卫军听完沈老爷子的吩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没说什么,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向卫军被沈维鸿拦住,沈维鸿看了眼书房的方向,问:“向哥,我大伯给爷爷打电话说什么了啊,爷爷怎么打完了也不出来吃饭,生气呢?”
  向卫军笑笑:“老领导怎么会和沈教授生气。”
  沈维鸿一噎,却也不得不承认向卫东说的没错,老爷子倒是经常对他们父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对沈伯康和沈维舟向来脾气好得很。
  他心里不太舒服,一则是向卫军说了个彼此心知肚明但他根本不想听的事实,二则他看出来向卫军是故意转移话题了。
  老爷子明显是吩咐了他什么事,但他显然不愿意透露。
  这是警卫员的基本素养,但同时也表示了,老爷子吩咐向卫军的事情是不能被他知道的。
  沈维鸿抓心挠肝地好奇,却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向卫军出了门。
  他原地站了会儿,出门去了团级干部的家属楼。
  天已经黑了,沈维鸿站在家属楼前的路灯下,眼神温柔地看着二楼的方向。等了一会儿,有人从楼上下来,拎着簸箕去倒垃圾,看见沈维鸿:“哦哟,维鸿啊,你来找映雪吧,怎么不上去?”
  不等沈维鸿回答,中年女人就提着嗓子喊了声:“映雪,维鸿找你。”
  二楼窗户上探出两个身影,随后楼道里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两个年轻姑娘一前一后下了楼。
  走在前面的是个圆脸,剪了个学生头,看着年纪小一点,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看见沈维鸿,她笑得双眼微弯,问:“维鸿哥,你怎么来了?”
  沈维鸿从兜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说:“我找映雪说点事。”
  正好,中年女人倒完垃圾回来,一手拎着簸箕一手就去拽圆脸姑娘:“侯彤彤,赶紧给我回来。”扯着人就走了。
  跟在侯彤彤身后下来的姑娘,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只是眉眼之间微带几分愁绪。
  她走到沈维鸿面前:“维鸿。”
  沈维鸿眼神一下子软了,含情脉脉看着对方,说:“映雪,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一定高兴。”
  江映雪无奈地笑了下:“还能有什么高兴的事。”
  父亲牺牲的抚恤金、这些年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跑了一趟南方,折了大半,满心挫败回到南城,又听见沈维舟结婚的消息……这阵子她真是感觉整个世界都一片灰暗。
  沈维鸿心疼地看着她,柔声说:“你交给我的钱,明天就能还你了,还能挣好几倍,这不值得高兴吗?”
  江映雪微微一怔,如果真能挣好几倍,那么自己在南方亏掉的那些也就都回来了。
  只是,什么生意能在短短时间挣到几倍的利润呢?
  江映雪抿了抿唇,并没有问这个问题,而是说:“那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仰头看着沈维鸿,一脸动容:“维鸿,只有你会这么帮我了。你知道的,我想挣钱并不是单纯为了自己,我想积累一些资金,好好干一番事业,在如火如荼的经济大潮中乘风破浪,也为这个举步维艰的国家尽一分力量。”
  像沈维舟一样,成为这个时代中的佼佼者,他在科研领域发光发热,成为军工史上的璀璨明星,她在经济领域奋勇前进,取得同样令人瞩目的成就。
  ——这就是她曾经的梦想。
  江映雪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说给沈维鸿听,尤其是在沈维舟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这些话她再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沈维鸿不知她心中所想,看着江映雪闪亮的眼眸,他感到一阵满足,就连心底那一丝隐隐的不安,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映雪,你的梦想一定会成真的。”
  江映雪沉默几秒,脸上露出犹疑的表情:“维鸿,你做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冒险。”
  沈维鸿:“你想哪里去了,放心吧,我做的都是合法合规的事情,肯定不会有任何危险。”
  江映雪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要知道,不管再多的钱,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沈维鸿感动不已:“映雪。”
  求知巷这边,柳绵绵对发生在军区大院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了招待余国梁,今天晚上她请了一小时的假,吃完饭后就撺掇着余国梁一起去西餐厅“见见世面”,余国梁还在犹豫不决呢,刘婶倒是很有兴趣地表示自己想去。
  于是后面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全家一起去西餐厅见世面了。
  到西餐厅以后,陈经理得知柳绵绵的家人过来,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能看到钢琴的位置,还送了一份小吃给他们。
  一家子刚吃过晚饭,自然不会点牛排、猪排饭这样的主食,俞婉做主点了几杯咖啡和果汁饮料。
  刘婶看看插在玻璃杯口柠檬片,又看看杯子里的桔子汽水,叹息:“这玩意儿从瓶子里瓶子里倒出来,再插这么一片水果,这就要那么贵了?这不是忽悠人嘛。”
  王叔尝了一口咖啡,皱皱眉:“这玩意儿苦的啊,跟喝中药似的。”他身体素质好,平时很少生病,也没怎么吃过药,这回倒是尝到了吃药的滋味儿。不过这东西可贵,再难喝也得喝了,不然也太浪费了。
  余国梁的也是咖啡,喝了一口觉得有点苦,仔细一咂摸,又有点回甘,他倒是不排斥这个味道。
  何况,都进了洋餐厅了,肯定得喝点洋人的玩意儿呀,喝汽水回去跟村里人怎么吹牛,谁还没喝过汽水了?
  他小口小口抿着咖啡,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西餐厅里面的陈设,恨不得把角角落落都给记下来,回去好仔仔细细地给村人描述描述。
  “这钢琴和风琴是不一样哈,看着气派多了,锃亮的。”余国梁感叹,“我们老幺真会弹这玩意儿呢?”
  话音未落,琴声叮叮咚咚响起,一串串流畅动听的旋律,像山间清泉汩汩流淌,让听众的心也不知不觉跟着静了下来。
  “绵绵弹得太好了!”俞婉轻声惊叹。
  沈伯康点点头:“比我们研究所的老康好多了,老康还成天说自己是专业水准。”
  沈维舟靠在椅子上,餐厅略显昏暗的灯光落下来,勾勒得他的眉眼益发深邃,他看着坐在钢琴前的人。她姿态放松,手指娴熟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神态是平时没有的专注和愉悦。
  她是谁?
  沈维舟的脑海中再次冒出这个问题。
  在经历过死亡、穿越、重生这一系列的事情,见过异世种种后,沈维舟并不觉得“柳绵绵不是柳绵绵”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且,他也没有自大到,认为只有自己才能获得扭转命运的机会。
  虽然汽水有点贵,咖啡喝不惯,钢琴曲也不怎么听得懂,但是大家还是很高兴,回家路上都还在讨论西餐厅。
  “服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小伙呢,那个小伙子还喊我女士,哦呦,那态度比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哦。”刘婶乐得见牙不见眼。
  “可不是,我来南城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客气的。”余国梁也说。不管是国营饭店还是他们住的招待所,服务员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更别说化肥厂那些人了,眼睛都长在脑袋上了,嫌弃的态度一点不掩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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