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太太唉唉唉地喊了半天,也没能把人拦住。
眼看人越走越远,老太太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呸地啐了一口,骂道:“狗娘养的骚蹄子,你不买猪肉你早说啊,浪费老娘那么多口水,还讹老娘一篮子鸡蛋。妈的妈的妈的,今天可真是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阴沟里翻了船了!”
面相有点凶、身材魁梧的男人阴沉着脸走过来:“人走了?”
老太太又啐了一口:“还把老娘花八块钱买的一篮鸡蛋给讹走了。”
一转手,活生生亏了三块五毛钱。
男人也骂了一声。
人都是爱占便宜的,他们走南闯北好些年,靠着这一招成功过不知道多少次,尤其前些年,猪肉供应紧张的时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一听有那么便宜的猪肉,哪个不是颠颠地就跟着去了?
当然,也有心存疑虑不想冒险的,一般这种人既不会买猪肉也不会买鸡蛋。这种警惕性强的人,也不是他们下手的目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不买猪肉却把鸡蛋给买走的。
这可真是。
两人极度无语,还有些麻爪,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这可怎么搞?
另一边柳绵绵和沈维舟已经坐上了公交车。
柳绵绵观察了一下车上的乘客,又看了看车窗外,确定没有可疑人员,才微微松了口气,叹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多和气的老太太呀,居然不是好人。
“你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沈维舟看她一眼,“万一真是个普通老太太呢?”
“猪肉不要票还卖一块五,你回去问问刘婶,这可能吗?”柳绵绵摸摸自己的脸,怀疑地问,“我是长了一张特别容易被骗的脸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离谱的事情我都会相信呢?”
老太太那些话术,凡是下过反诈APP的,都不可能会相信好吗。
“再说,我像是那种唯利是图、爱贪小便宜的人吗,我像是那种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人吗?”
沈维舟:“……”
忍不住提醒她:“你买了一篮鸡蛋。”
说到鸡蛋,柳绵绵顿时又笑了,那笑容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我猜哈,这一篮鸡蛋她买过来至少得七八块钱。这篮子一看就是新的,把手还毛毛糙糙的呢,竹片新鲜得都能闻见竹子的清香。鸡蛋应该也不止五斤,应该多了一点的。这一来一回,她得倒贴三四块钱。”
“这就叫偷鸡不着蚀把米,想忽悠我,大雁来了都得被我忽悠下几根毛好不好。”
柳绵绵乐得不行。
沈维舟:“……”
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沈维舟眯了眯眼,刚才他好像看见那个和朱永齐一起的人了。
第20章 比金子还要铁(修)
先回求知巷吃午饭,下午再去化肥厂。
“哦哟,我就说维舟最近身体挺好的。”刘婶听说了医生的诊断结果,眉开眼笑,“白大夫诊脉很准的,等检查都出来,再请他开点药,没准慢慢就好了。”
中午一向只有他们三人吃饭,通常都会做得简单点,但刘婶今天高兴,做了浇头丰富的面后,又炒了一大盘猪肝。
炒猪肝又香又嫩,非常好吃。
柳绵绵想到那个可疑的老太太,问刘婶:“猪肝不要票很难买到吧?”
“一大早就去排队啦,不然哪里买得到哦!外头倒也有人偷偷卖,比肉站贵七八毛,好的肉贵一块也有的。”刘婶感叹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开了买。”
以前是手里没钱,肉站也没肉,现在是手里有钱,肉站还是没肉。
“现在农村都放开了养猪养鸡了,等产量上来了,应该就快了。”
也就这几年的事情吧。
柳绵绵安慰完刘婶,扭头看向沈维舟,冲他挑了挑眉:看吧,就说哪有那么便宜的肉。
沈维舟淡淡看她一眼,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柳绵绵:啧,这人可真无趣。
柳绵绵心里其实怀疑那个老太太是人贩子,毕竟这套路太像了。
可是没有证据,总不能因为人家鸡蛋和猪肉卖得太便宜,就跑去派出所举报吧?万一人家真是有货源便宜卖呢,做点黑市交易,真不至于就把人举报了。
不过,不能举报,其实可以想办法警示一下。
柳绵绵记得,八九十年代人口贩卖是很猖獗的,有很多妇女被诱骗拐卖到东南沿海,有的被卖给家庭条件不好、娶不上老婆的光棍,有的甚至被卖进一些场所逼良为娼。
柳绵绵把这事记下,准备等空了再仔细想想。
吃完饭柳绵绵准备去化肥厂,她是想一个人去的,但沈维舟非得要一起。
早上折腾了一圈,她这个身体健康的人都觉得有点累,沈维舟这身体,柳绵绵真有点怕他吃不消。但沈维舟这个人,显然不是别人拒绝他就会听的。
别看他病恹恹的,但有时候他身上的气势,比他身经百战的亲爷爷,似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好奇心还挺重。”
柳绵绵实在想不出来沈维舟一定要跟着去的理由,想来想去,也只有是实在无聊想去看看热闹了。毕竟养父母家到底有没有写过信、寄过东西,等见了余国梁就知道了。
沈维舟看她一眼,想着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好,免得白白担惊受怕,于是没吭声,默认了。
柳绵绵心说,冰山原来是个热衷八卦的闷骚冰山。
不过别说沈维舟好奇,其实她自己也挺好奇。
原主的记忆又多又乱,她努力捋了又捋,然后就从中发现了一些疑点。
余家一共三个孩子,上头两个哥哥,原主是老幺。这年头农村难免都有些重男轻女,但余家因为前面两个都是儿子,对最小的女儿也是非常疼爱的。
这从原主能一直读书到高中毕业就能看出来,甚至原主如果能考上大学,养父母也说过,是愿意一直供着她读书的。
所以怎么看余家人都不像是会主动和原主断绝关系的。
至于换亲的事,二哥余国栋确实是处了一个对象,叫林山梅,林山梅上头也确实还有个没结婚的哥哥,但余家人其实从来没有明确和原主提过换亲的事。
这件事是二婶杨巧巧私下里和原主说的。
杨巧巧生性木讷老实,平时对原主也不错,何况原主是不是换亲,跟他们家也没什么关系,原主认为杨巧巧不可能也没必要骗她,所以就相信了。
原主生怕被余家人扣住,也没和他们核实,正好亲生父母找到她,于是她着急忙慌地就跟着来了南城。
之后余家人没有联系她,原主也觉得正常,更是认为余家人是做贼心虚。
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
都说化肥厂门口排长队,等到了化肥厂门口才知道,这长队是真的长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
想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余国梁,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柳绵绵只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余国梁。
没办法,只能慢慢辨认过去。
这些人应该都不是排了一天两天了,看上去都有些憔悴,尤其越排在前面的越是嘴唇发白、面带菜色。
照理前进乡的人来得不久,应该不会排太前面,但柳绵绵一路找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一个眼熟的人。一直快走到厂门口了,才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不过不是余国梁,是沈维鸿。
沈维鸿和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地从侧门进了化肥厂,挤在门口的人一拥而上想要跟着往里冲,还有人伸手去拽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不过都被守在一旁的保卫科的人制止住了。
乓啷一声,门关了回去。
人群中响起一阵失望的叹息。
“绵绵?”
柳绵绵正在想沈维鸿跑化肥厂来做什么,人群中突然挤出个头发乱蓬蓬、衣服脏兮兮的男人,等男人走到近前,柳绵绵辨认半天,才确定这人就是大哥余国梁。
幸好余国梁自己找过来了,不然让她认,就算是看见人她也认不出来啊!
“怎么,不认识大哥了?”国字脸,长得浓眉大眼的余国梁憨憨一笑,拿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这几天都轮着在这儿排队呢,一直站着太累了,就随便坐地上了,也没时间洗洗,看着挺脏吧?”
柳绵绵耿直点头:“是挺脏的。”
余国梁也不恼,家里人从小就惯着老幺,老幺的脾气一向不算好,他早习惯了。
他说:“前面家里寄的信和东西收到了吗,你也不回个信,爸妈心里一直惦记着呢。前阵子老关他表叔回乡里,说起你快要结婚了,可把爸妈急坏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你来个信。”老关的表叔在南城军工厂工作,他老家是前进乡的。
余国梁叹了口气:“本来老两口想自己过来找你的,哪想爸上山的时候摔了一跤,暂时动不了了,白天黑夜的还得妈在旁边伺候着。正好乡里要过来买化肥,我就赶紧争取了机会,想着过来瞧瞧你到底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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