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了,柳姐,昨天休班的时候,‘街道办’相亲的第一个姐姐过来找你,说让你有空就回一趟家属院,她有急事找你。”田苗苗想起来跟柳绵绵说。
“街道办”实在太奇葩,餐厅里的人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偏偏他自己不觉景儿,次次相亲都要选在这个南城最洋气最贵的餐厅。完全不知道餐厅员工已经给他的相亲对象排出了一二三四五,称之为受难者一二三四五号。
“好的,知道了,谢谢啊苗苗。”
柳绵绵琢磨着自己和蒋红梅也不熟,有什么事能让蒋红梅跑那么老远过来找她?
晚上还要上班,下午跑一趟时间有点紧张,万一蒋红梅那边真有什么事情,也没有时间处理。
正好兼职的钢琴师周日有事,和她换了一天班,明天她不上班。
不过明天她还要陪沈维舟去一趟医院。自从她偷偷告状,长辈们天天催沈维舟,他估计也是熬不住了,终于决定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晚上睡觉前,柳绵绵和沈维舟商量:“蒋红梅说有急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要不我明天早上先去一下军工厂那边,回来再和你一起去医院?”
沈维舟靠在床头看书,闻言说:“我和你一起过去,军医院也在那个方向。”
柳绵绵轻轻揉着脸上的面霜,看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贴靠在墙边,总有种委委屈屈缩在那儿的感觉,忍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
上次丢脸归丢脸,事后她趁机要求“调换床位”换到外侧,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从此她再不用发愁怎么“翻山越岭”回到自己的那一半床位。
而沈维舟大概是为了避免“翻山越岭”的窘况,每天早早洗漱上床,直接把睡前阅读从写字台那边搬到了床上。
每次看他不得不靠在床头看书,柳绵绵除了有那么一丁点鸠占鹊巢的不好意思外,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窃喜。
不过柳绵绵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窃喜些什么。
半天没听见她吭声,沈维舟抬头看她:“嗯?”
柳绵绵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严肃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沈维舟视线在她嘴角一落,点点头:“那早点休息吧。”他收起书放到床前柜上,随后非常自觉地退回到自己那一半床位躺下。
看着他这极度自然的动作,柳绵绵不禁想,他们明明连手都没牵过,为什么却像明天就要过金婚纪念日似的,老夫老妻得这么自然?
不过,等第二天站在军工厂家属院楼下,眼看住三楼的老汪工程师被他爱人挥舞着扫把,从三楼追到一楼时,柳绵绵马上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看看,这才是真正快要过金婚的老夫老妻。
她和沈维舟顶多算相敬如宾的短期室友。
整栋楼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热闹,蒋红梅也从二楼栏杆上探出头,看见柳绵绵和沈维舟,她马上喊了一声:“我现在就下来!”
小跑到楼底,蒋红梅示意柳绵绵跟着她走,一直把人带到楼后没人的空地上,蒋红梅才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本来准备下午再去西餐厅找你的。”
“大前天有个叫余国梁的过来找你,正好在家属院门口被我碰上了。他说是你乡下的哥哥,跟着乡里过来买化肥,顺便给你捎了点东西。还说之前家里给你寄了东西,也写了信,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听说你结婚了,他很吃惊,说怎么也不给他们捎个信,喝喜酒还是其次,好歹也给添点嫁妆什么的。”
换了以前,蒋红梅不会管柳家这些事。
但上次柳绵绵帮了她,而且她觉得柳绵绵也并不像家属院里传的那样,更不像是那种有了城里当工人的亲生父母,就不认乡下种田养父母的人。
“余同志说他们每天要去化肥厂门口排队,没时间再过来,我反正闲着,就答应帮忙给你送个消息。”蒋红梅问柳绵绵,“这人是你哥吧?”
柳绵绵皱眉,点点头:“是。”
只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养父母想让她去换亲,给儿子娶媳妇,从她回城以后,他们也没有联系过她,根本不管她死活。
第19章 雁过拔毛
蒋红梅打量柳绵绵几眼,双手抱臂,说:“你不会是嫌贫爱富,不想认乡下的草鞋亲吧?养恩可比生恩大,你看柳锦诗一直留在家属院,不也说的是父母养她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不是亲生,就不认父母了吗?”
说到柳锦诗,蒋红梅撇撇嘴:“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至少道理是这样。”
柳绵绵无语:“你这人脾气怎么比我还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往我头上扣帽子呀?”
一旁的沈维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心说原来知道自己脾气冲。
柳绵绵和蒋红梅解释说:“我只是觉得奇怪,离开村子的时候,我二婶偷偷同我说,家里想让我去换亲,给我小哥娶媳妇儿,我跟那边吵了一架才走的。来了南城以后,那边从来没跟我联系过,你说的寄东西写信,根本都没有的。”
“竟然是这样的吗?”蒋红梅皱起眉,“可那位余国梁同志看起来也不像会撒谎的啊,而且他确实带了东西,说是要当面交给你。”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家属楼二楼。
假如,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比如余家确实来过信,寄过东西,那么能让这些信和东西消失无踪的,最有可能的就柳家那几位了。
柳绵绵收回视线,深深看了眼蒋红梅。
柳家人其实还是很会做表面文章的,尤其丁明霞和柳锦诗,在家属院的口碑非常好,都是温柔亲切好脾气乐于助人的形象。
柳绵绵倒是有点意外,瞧蒋红梅这样子,似乎对柳家人也挺透过现象认识本质的?
既然知道人在化肥厂排队,那抽时间过去看看就行了。柳绵绵转而问蒋红梅:“今天不上班吗?”
别看家属楼里抻着脖子看热闹的人挺多,其实大部分都是不上班的老头老太和家庭妇女,年轻人还真不多。
要不是蒋红梅留了口信儿让她来家属院,柳绵绵没准就直接去服装厂找她了。她知道蒋红梅是服装厂的临时工。
蒋红梅说:“我把工作卖了,准备去摆摊卖衣服。”
柳绵绵对这个时代买卖工作的情况不太了解,好奇问:“临时工也能卖?”
“一般情况当然不能,买我工作的那家人有点关系,先弄个临时工的名额,回头再想法子转正就行了。”
主要这几年就业形势实在严峻,尤其国营工厂,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是临时工,也很难安排。
那家人的目的也就是先弄个坑,后面才好运作。
“你货源从哪里弄?”柳绵绵又问。
蒋红梅笑了起来:“换个人,你要这么问,是要挨骂的知道吗?”
柳绵绵也笑了起来:“那我不是问你嘛。”
蒋红梅叹了口气:“临时工卖不了几个钱,只够我在服装厂弄点瑕疵品。”
要换了改开前,瑕疵品可是好东西,就算有钱,人家也不会给她。也就是改开后,物资丰富了,老百姓也注重穿衣打扮了,瑕疵品才不吃香了。
当然,要不是她在服装厂工作过,人缘儿还不错,也是拿不到的。
柳绵绵想了想,说:“我手头有点钱,咱们合伙儿怎么样?”
蒋红梅心说你哪里是有点钱,你那是有一大笔钱好吗,整个家属院儿谁不知道你拿了两千块彩礼啊!
柳绵绵分析给她听:“本地服装厂产能有限,而且当地的成本、物价在那里,你从本地服装厂拿货,利润不高的。广市的确良布两三块钱一米,拿回咱们这里能卖八到十块钱一米,算平均利润六块钱一米吧,两千块钱货能挣六千块钱。”
“咱们那南城到广市的火车票价格是十七块五毛,来回三十五元,算上住宿吃饭,成本满打满算三百够了吧?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再找个人一起,两个人六百,那么能赚五千四。”
蒋红梅:“……”
她就是打听过,知道当个体户挣钱,才想卖了工作自己干的。但她打听的那些,都是在本地摆摊的,要么就是做吃食的,一个月大概能挣个几百吧。
当然,这也比上班拿工资好很多了。
现在柳绵绵叭叭叭这么一算,好家伙,一下子就能挣五六千?!虽说布料弄回来,也不是立马就能变成钱的,但是一千米布其实不多的,也就是几百件衬衫而已,蒋红梅自信一个月就能给卖掉。
只是,“你怎么知道广市的确良布才两三块钱一米?”
这年头敢千里迢迢跑到广市去进货的,那都是胆子大到没边儿的,一般人别说去广市了,就是出个县城都够呛。
柳绵绵淡定道:“我们餐厅有人说工人路开了一家美好服装店,店里的服装都是广市过来的,很洋气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你知道的,我们老板和经理都是港城人,这种事情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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