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柳绵绵没接茬,她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哎哟,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了,回见啊!”
等人走了,刘婶尴尬地解释:“那是4号院的曹大妈,平时没事就爱给人说媒拉纤,维舟没请她帮忙说亲,她不高兴,故意这么说的,你不要理会她。”
“借题发挥嘛,我懂的。”柳绵绵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而问,“刘婶,婚约的事,是我爸妈先上门提的啊?”
刘婶收拾着针线笸箩,说:“维舟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别人,一直推着不愿意说亲。要不是你阿爸阿妈上门,沈教授他们都把这事忘了。毕竟新社会了,谁还会惦记着十几二十年前的娃娃亲呀?”
说完觉得不对,又马上找补:“不过幸亏有你这个娃娃亲,要不然维舟哪里能娶到媳妇哟!”
柳绵绵调侃:“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嘛。”
刘婶心虚得声音都大了:“哦哟,你听曹大嘴胡说八道,找不着的,要不是有你,维舟就是打光棍的命!”
这真是被逼急了,都不惜贬低起沈维舟了。
柳绵绵笑了出来,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刘婶:“巷子口的奶油面包,我已经吃了半个了,剩下的你们分。”
柳绵绵回房洗漱了下,闲着没事,翻了翻写字台上摆着的几本书,《电磁学》、《固体物理学》、《弹丸空气动力学》……好吧,完全看不懂。
柳绵绵在写字台前坐下,回想刘婶说的话。
她原先一直以为是沈家为了给病入膏肓的儿子娶媳妇,主动找柳家提的亲,可照刘婶的说法,事实恰恰相反,亲事是柳家主动提的。
问题是,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一茬。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两千块钱彩礼的事,原主也并不知情。
亲生父母瞒着她的事情恐怕还多着呢。
这么看,原主亲生父母算盘打得真是太精了。嫁出去一个跟他们不亲、他们也不太喜爱的女儿,换回来两千块钱彩礼和沈家这样一门亲家。照他们的想法,没准是觉得,今后一家子甚至是七亲八眷的升职加薪都不愁了吧。
哪知道原主被渣男撺掇着私奔,后面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沈维舟病死,俞婉车祸致残,沈维云出事……两家彻底反目成仇。
照南城的习俗,明天是三朝回门。晚上饭桌上俞婉提起这事,说是照风俗准备了烟、酒、罐头、喜糖四样礼,又说另外还准备了几块时新的布料,问柳绵绵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柳绵绵还没搭腔,沈维云先开口了:“什么都缺呢,最好是把家里东西统统搬过去。”
沈伯康瞪向女儿:“沈维云,这就是你的教养?”
沈维云一点不怵她爸,嘟囔:“我哪里说错了……”还想再说什么,对上沈维舟的视线,心虚地眨眨眼,立马把话头缩了回去:“好嘛,我吃饭还不行?”她别人都不怕,就怕亲哥。
柳绵绵跟没听见他们父女俩对话一样,若无其事对俞婉说:“照风俗拎四样礼过去就行了,拎多了邻居还以为我回娘家显摆去了。”
好好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种夹枪带棒的味道。
俞婉却只是笑笑,温声说:“还是绵绵想得周到,确实不好搞特殊。那布料你先放起来,下次回去再带吧。”
俞婉温和的眼神,让柳绵绵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哪怕为了维持原主人设,柳绵绵都不禁觉得自己态度过分,把到嘴边的那些不识好歹的“台词”又给咽了回去。
算了,沈家人跟原主又不熟悉,随便演演得了。
再说浪子还能回头呢,她只是脾气坏一点而已,慢慢变好也不是没可能的嘛。
柳绵绵说服了自己,应了声好,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和摆在她面前的冬笋炒肉片奋斗。冬笋鲜甜,肉片滑嫩,非常好吃。
沈维舟抬头看了柳绵绵一眼。
她昨天晚上闹了一场,却没有出门,只是说外面有贼,她那个姓朱的情夫还因此被派出所抓了。
这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还有,上辈子母亲也在饭桌上问过她回门带什么,她认为礼太轻了,又提了要糕点、茶叶,还要了钱,说是要给侄子和左邻右舍的孩子派红包,实际上,回了娘家以后,她一分钱都没掏。
这也完全不一样。
等回了房间,眼看柳绵绵在卫生间洗漱了半天,之后还倒了热水开始泡脚,沈维舟就更觉得不对了。
牙尖嘴利、夹枪带棒说话的时候,和上辈子还是挺像的,但是悠闲靠在椅背上泡脚的样子,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上辈子那个柳绵绵,一直都是尖锐敏感甚至自卑的,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松弛的状态,对他的态度也一直非常恶劣。
“你要泡脚吗,我帮你热水倒起来?”感觉到沈维舟的视线,柳绵绵主动示好,“泡脚能加速新陈代谢,缓解疲劳,睡前泡一下,还能提高睡眠质量,你手脚冰凉,泡泡脚很好的。”
总归要在一个屋檐底下待着,柳绵绵还是倾向于和沈维舟搞好关系。
反正这人也活不久了,权当临终关怀了。
这么一想,别说帮着倒个水,就是帮着洗脚,也是可以的。
沈维舟冷淡道:“不必。”眼底的疑惑更浓了。
不必就不必。
柳绵绵擦干净脚丫子,倒掉洗脚水,很快钻进被窝。
沈维舟还坐在写字台前看书,柳绵绵虽然奇怪他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怎么精力还这么充沛,但也没多想,倒是琢磨了下明天回门的事。
她还挺好奇原主那对既要又要还要的父母的,好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在他们眼里,似乎就是个攫取利益的筹码。
当然,还有两千块钱。
有些人就是对别人的钱太有占有欲,这是病,得治。
第5章 疯了去六院挂号
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柳绵绵扭头看了眼,没看到沈维舟,只看到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
昨晚她睡着的时候,沈维舟还坐在写字台前面看书。晚睡早起,也不睡午觉,他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休息的时间竟远少于她。
要不是原书里他的的确确在不久后就病死了,柳绵绵都要怀疑,那些说他病入膏肓的人,根本就是在造谣。
起床简单洗漱后,柳绵绵在刘婶“雨浇春,今年是除夕逢雨水,一整年都会风调雨顺”的念叨声中吃完了早饭。
“公交车也没个准点,可以出门了,宁可早不要晚,其实现在也不早了。”
刘婶把俞婉准备的两大袋礼品拿了出来,边催着柳绵绵,边冲书房的方向喊:“维舟,时间不早了,该出门了!”
沈维舟从书房出来,他今天穿了一套铅灰色的西装,衬得身材益发挺拔修长,忽略过分苍白的脸色的话,整个人看上去英俊又斯文,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柳绵绵看了他一眼,非常自觉地把两大袋礼品都拎了起来。
就他这病殃殃的样子,可不敢指望他拎东西。
柳绵绵率先走出院子,沈维舟看了眼她手上拎的东西,在刘婶的催促声中慢悠悠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一臂的距离,偶尔碰见巷子里的邻居,坐着闲磕牙的,或者是遛娃的,都会越过走在前面的柳绵绵,和沈维舟打招呼。
“小沈今天瞧着精神头不错。”
“哎哟,今天是三朝回门,陪媳妇儿回娘家吧?”
“小沈,回头闲了来家里下棋啊!”
……
原主和巷子里的人不熟,加上结婚当天摆脸色闹腾,邻居们不待见她也正常。柳绵绵好奇的是,成天冷着一张脸话又少的沈维舟,似乎跟邻居关系还挺不错?
这些大爷大妈们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家里最受宠的小辈一样,满满的慈爱。
柳绵绵好奇回头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自行车给撞了,躲闪过程中,左手拎的袋子甩出去掉在了地上。
骑自行车的小青年连说了几声“不好意思”,沈维舟捡起地上的袋子看了眼,挥挥手让小青年走了。
柳绵绵伸手去拿袋子:“我来拎吧。”
沈维舟没给她:“我来。”
柳绵绵打量他一眼,语气带着怀疑:“你行不行的哦?”随即反应过来,又说:“哦,你那个袋子里就两条烟两斤糖,重倒是不重的,你先拎着吧,不行再给我。”
沈维舟:“……”
旁边一个遛娃的大妈噗嗤一声笑了:“哎哟,新娘子说话不过脑子的哦,哪里能问男人行不行的哦,男人嘛,嘴上都是行的呀!”
另一个大妈也笑着调侃:“你懂什么哦,新娘子这是心疼小沈呢,刚结婚才两三天嘛,小沈肯定也是累的嘛!”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柳绵绵:“……”
这车开得,猝不及防。
柳绵绵瞥一眼沈维舟,这人惯常是面无表情,倒是看不出有没有不好意思。反正她是不好意思的,她上辈子母胎单身,网络上骚话连篇小黄人,现实里连手都没跟人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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