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时怼天怼地的叶二少爷,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你俩是疯了吗?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不是说好回来三人要见面吃个饭,我有正事跟你俩当面聊吗!”
贺云野正在驾车前往机场的路上,而此时叶皓已经坐上了他的副驾驶,他目视前方,语气冷漠。
“现在聊吧,在我登机之前都能聊。”
叶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好在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没和他一般计较。
“先说句不好意思,我之前托我姐去深度调查钟兰雅了,顺便也调查了一下贺明琛,你不会介意吧?”
“调查到什么了,继续说。”
“我记得钟兰雅当初自称在涟水古镇短居过两年,恰好赶上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地震,又在地震中救下了你们兄弟俩,而且中间的所有细节都能对得上,是吧?”
“嗯。”
“我还记得你说过,当年地震中你眼睛受伤了,滞留在古镇时是完全看不见的,直到回了A城才逐渐恢复视力,是吧?”
贺云野忽觉心烦意乱,皱眉反问:“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这很难懂吗?”叶皓也生气,“我的意思是,当时你是个瞎子,看不见是谁救的你,但贺明琛可没瞎,他绝对认得出救命恩人,而且也有条件还原细节,骗你相信钟兰雅就是那个女孩子!”
“……这是你的推测?”
“不只是推测,因为我这边查到了钟兰雅在回到钟家之前,从来都没有在古镇居住过,她在撒谎——而且我还查到,近期她与贺明琛的联系变多了。”
叶皓等了半天没等到贺云野回答自己,却发现车竟然在疯狂提速,吓得赶紧制止。
“卧槽你要干嘛?这速度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啊?又不是我骗你!”
每到深夜失眠时,那种牢牢钳住每一根神经的、近乎晕眩的痛感,如今也开始频繁出现在白天清醒的时刻。
贺云野已经尽力在使自己保持冷静了,但越来越多的信息量涌入脑海,让他火气上涌,甚至无法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
他哑声道:“对,也许你说得对。”
“……啊?”
事实上,他早该怀疑,也早该承认的。
看似一切都很巧合,每一处细节都能对应上,连当初在古镇说过的话,钟兰雅都能一句不差复述出来。
然而所有疑问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只有直觉不会。
这些年,直觉永远在告诉他,钟兰雅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理智和情感疯狂交战,他宁可自我催眠。
十八岁的他太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了,而钟兰雅出现得恰到好处,她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白月光,亮在了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但其实呢?
他很清楚,当初钟兰雅想要攀附的人是贺明琛,而贺明琛则视对方为累赘,甚至在公开场合给过她难堪。
或许,贺明琛当年给钟兰雅指了一条明路,既能甩掉这个包袱,又能以长久的岁月为节点,给他最一记最狠毒的报复。
毕竟比爱而不得更痛苦的,是爱意错付。
……
跑车终于停在了机场外。
在贺云野下车之前,叶皓拦住他,难得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
“贺明琛对温荷月的态度为什么一直很暧昧,你想明白了吗?如果你这次要去找她,记得问清楚,因为她亲口跟我承认,当年在古镇参与过救援伤者。”
******
尽管冬季的寒冷尚未褪去,但初春已至,南山墓园中已泛起了嫩草的新绿。
白枫的墓碑干干净净,看得出白家父母经常会来打扫,温荷月将一束白玉兰放在碑前,沉默良久,终是蹲下身去,缓缓抚摸那张遗照。
照片上的白枫温柔浅笑,依旧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枫哥,我已经联系了靠谱的合作方,之后白叔叔的银铺会重新修缮扩建,古镇近几年正在大力扶持旅游业,银铺的地理位置很好,将来也许会成为热门打卡点,你可以放心。”
“因为一些意外,咱俩的那张合照没有了,但碎片我收进了盒子里;还有你送我的枫叶胸针,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绝对不会丢掉的。”
“另外,妈妈回国了,我就要跟她去S城,两小时后的飞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可能以后也不能经常来见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她轻声碎碎念着,犹如故人还在身侧。
身后的陆锦和陆秋年对视一眼,均是表情忧虑,不知该从何开口安慰。
陆锦试探着确认:“澜澜,你真的决定和我们去S城吗?”
“嗯,机票不是都买好了吗?”温荷月平静回答,“这边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又不打算再回A城,去S城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也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妈妈当然希望不和你分开,但又觉得你不是那么开心。”
“不,我很开心。”她起身,朝陆锦露出微笑,“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了,某些事我也有了答案,总好过一直纠结。”
陆秋年低声询问:“关于你父亲,你有什么想法吗?董事长原本是准备给他一点教训的,毕竟他做了太多离谱的错事。”
“不用了,反正他也将自己毁得差不多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年,他就会变成街头的流浪汉,何必非得脏了妈妈的手。”
“那……贺云野呢?”
“婚都离了。”温荷月说,“过去的人和事,就别再提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白枫的墓,随即牵起母亲的手,缓步向来时路走去。
从今天开始,一切归于原点。
她盼着自己能有个新的开始。
……
在温荷月随母亲和哥哥前往S城的半个小时后,贺云野到达了涟水古镇。
他一下飞机就打车直奔温荷月家,这么多年,他也只知道那里的地址,其实从未踏进过家门一步。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像是极度混乱,又像是极度清醒。
他深知包括自己在内,故事里全员恶人,但不管怎样,温健仁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都没有任何值得可怜的地方。
虚掩着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
温健仁恰好在家,正慌慌张张在客厅翻找着什么,听到门响猛一回头,看清来人后表情震惊,但很快又转为欣喜。
“哎呦,姑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快步上前,激动要来握贺云野的手,“赶紧坐,想喝点什么?家里还有半罐铁观音,不知道你喝不喝得习惯。”
贺云野鄙夷地拍开他的手:“当然喝不习惯,而且别再这么叫我,我们已经离婚了。”
温健仁这两天又开始被追债,本来还打算找贺云野讨点钱,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这一噩耗。
他呆在原地:“不……不可能吧?姑爷,不能离婚啊,是我家小月做错了什么事吗?你告诉我,我去教育她,咱没必要离婚啊!”
“我俩能离婚,你功不可没。”贺云野冷笑一声,“你把那张照片寄给钟小姐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是因为这个?”温健仁大惊失色,“姑爷你听我说,我没那意思,是钟小姐给了二百万,问我知不知道小月的秘密!她说是要替你敲打敲打小月,让小月以后有把柄在你手里能更听话,我才答应她的!”
“我的妻子轮得到别人敲打吗?你俩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是是是,这事儿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温健仁冷汗直冒,一迭声地道歉,“小月和白枫那点事儿早就是过去式了,况且白枫人都死了好几年了,根本对姑爷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和小月离婚啊!”
贺云野没理他,转而沉声问了一句:“十一年前的涟水地震,你经历过吗?”
温健仁被问得愣了一下,犹豫着回忆:“不……不算经历过,当年我在邻城,知道地震了就没敢回来。”
“把女儿独自留在涟水,自己却在外面避难?”
“不能这么说啊姑爷,当时我回来也是添乱,毕竟小月挺安全的,她有……”
她有白家关照着。
不过温健仁没敢继续讲下去,担心会更加惹怒贺云野。
贺云野目光阴沉地瞥他一眼:“那她当年在地震期间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你了解吗?”
“她也没跟我提过啊。”温健仁纳闷,“你指的是哪方面?”
贺云野懒得跟这个蠢货再多费口舌,他环视一周,径直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那是她的房间?。”
“……对对,随便看哈。”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贺云野回手反锁,彻底隔绝了温健仁的视线。
温荷月的卧室大约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地面和桌面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隐隐透出潮湿发霉的气味。
书桌的抽屉好像前不久才被翻动过,还是敞开的,他上前一看,果然里面扔着个空相框,那张合照应该就是从这里被抽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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