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灵晃着翅膀对人间射出坠坠之箭,被砸中的人所有策略和游刃有余都消失,看着那双眼睛,面对那个人,即使人生美满鲜艳早已有过一百次似是而非的喜欢,可在第一百零一次却听见自己凌乱和意料之外的心跳声。
这是活着的证据。
这是生命和自由的痕迹。
……
雨湖山庄宴会厅一楼。
两小时比赛时间到。主持人在前方大声宣布,“冠军,江望月,77颗!”
台下掌声雷动。江诚举着相机在下面拍照,小寿星带着钻石皇冠,开心地笑。
“亚军,吴钦文,65颗!”
又一个小女孩上台,下方欢呼不断。
“季军,辛桐,41颗!”
小男孩坐在下方撕心裂肺地哭,他40颗,辛桐抢走了他的季军位置。
辛桐得意洋洋地看着那个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的小男孩,从可乐嘴里接过装满珍珠的小袋子,迈着胜利的步伐,冲着他晃晃手里鼓囊囊的袋子。
小男孩“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辛桐周围全是还没她一半高的小孩,只有她一个大人。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她提起裙摆做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谢幕姿势,看见下方,江崇焰坐在那,慢慢鼓掌,对她笑。
第74章 第二次春天的梦
今夜生日宴会到尾声的时候,在雨湖山庄侧门的花园前,辛桐被江诚拦住了去路。
他终于对辛桐说出了今夜邀请她来参加小女儿生日家宴的原因。
江氏西装正值壮年的接班人和家族继承者,他近几年唯一的目标和事业,就是帮助江氏完成工厂化和成衣化转型。
若说转型的合作对象,在服装行业内,没有比森川集团更有资格的了。
江诚想和森川合作。
首先,就从辛桐的Kelly开始。
“听说Kelly最近在寻求投资。”
“江氏愿意投钱。若一切顺利,所有资金下周就可到账。”
辛桐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愣在原地。
脑子在那一刻终于清楚明朗起来。
辛桐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两人第一次在江家老宅见面的时候,江诚会那么毕恭毕敬——除了世家本身的家风传教之外,森川这个业内最大的头部集团、比之前定下的合作对象吴氏还要庞大好几倍的集团,在江诚眼里是最好的目标。
“可是,要是想合作,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爸?”
辛桐想了几秒,终于没忍住问出来。
为了找森川合作做成衣化,而来投资她的小破公司Kelly,这也太曲线救国了。
江诚微微笑了。
“下一代的家产之争这么激烈,何董近几年应该也是有隐退的打算了。”
“我看,不如直接找下一任继承者。”
下一任继承者?
这个词让辛桐一瞬愣神。
辛桐和何天麒争家产的事情三个月以来在梧城闹得沸沸扬扬。
她为了给Kelly找投资满城跑却全被拒之门外,因为所有人都看好年少有为、被何川风光承认的养子何天麒,而不是她这个废物草包。
可是江诚却站在她面前说,
“我觉得你会赢。”
这番对话,不是单纯给Kelly的总裁辛桐,而是给森川集团下一任董事长辛桐。
辛桐心里震颤。
在被全城的人看不起的时候,江诚的这句话,有力量得难能可贵。
“谢谢。”
辛桐沉吟许久,认真开口,“但是,我脑子笨。”
辛桐对商业知识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什么成衣化、什么合作不合作,她甚至也完全不了解投资,她只想找人借一大笔钱,然后回去老老实实地卖她的女士西服,卖完赚到钱了就把钱还上。
她的脑子只支持这个逻辑。
这之外的,她没法保证,也无法给出承诺。
可是江诚却像是一早就能看出来辛桐的打算。
他说,“你不用着急给我结论。这笔钱对江氏来说算不上什么,我先给你钱,你先去放心做你的事。剩下的,日后再说。”
山庄寂静,脚下小小花朵在晚风中晃动。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辛桐盯着眼前江诚的脸,忽然掏出手机打开录音。
“再说一遍。”
——天大的好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江诚很配合地再说了一遍,因为他绝不会反悔。
“还有什么想质疑的?尽管问。”
“没了。”辛桐心情极好地收起手机,“我就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应得的。”
她这人配得感太高了。
给她钱,她必收下。
比如江诚的投资,比如整个森川集团的继承权。
至于理由?钱都到手了,要什么理由。她的人生不需要思考任何理由。是别人最终自己愿意给她的,又不是她抢过来的。
她又不是何天麒。天天抢别人东西。
辛桐冲面前站着的江氏西装话事人伸出手。想模仿电视剧里讲几句大老板之间的那种俏皮话,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只能拍着胸脯说,
“把钱给我,你就闹心吧。”
“嗯?”
“不对不对。”她猛晃头,“你就放心吧。赚到钱了给你分红,大大的来财。恭喜发财!”
*
江望月过了一个很开心的十岁生日。
夜晚宾客离席,她打着哈欠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等爸爸一起回家。
前方不远处,她看见她爸爸正站在那,和人说话。那个人是个漂亮姐姐,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漂亮裙子,还阔气地送了她十套芭比娃娃。
说起来,其实江望月从没见过这个姐姐。
以为是什么亲戚,毕竟晚上家宴时只有自己的家人和那个姐姐在场。可是爸爸却说,那个姐姐是客人。
今夜宴会上唯一的客人。
她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
忽然,她发现,右边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也站在那看。
高高大大,金色脑袋,戴着黑色帽子。
她跳下秋千,走过去,走到那人身边,仰头看他。
然后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她叫了一声。
“哥哥。”
这个长得特别高、表情特别凶、头发还像一大颗柠檬的哥哥。眉眼压下来,平时从来不笑,江望月其实有点怕他。平时交流不多,只有过年过节才会见到,她的妈妈告诉她,哥哥和她有同一个爸爸,但是哥哥有自己的妈妈。
江崇焰慢慢动了一下。
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江望月看了看远处那正在谈话的两人。
“你知道,那个姐姐是谁吗?”
那个姐姐是谁?
真会问。
问了一个最没法回答这问题的人。
问爷爷,江远滨会说是他的学生。
问妈妈爸爸,他们会说是他们的客人。
问哥哥……
江崇焰插着口袋,目光遥遥地望着那个红裙女人。冷风把他脸侧的金色发丝吹得往后飘散,露出完整的下半张脸。
江望月仰头,看见哥哥尖尖的下巴,硬硬的下颌线,小小的脸,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莫名萧肃。
三个月以来,江崇焰无数次地在想这个问题。
他发现了一些源头。初始是蛛丝马迹,后来是山洪海啸。让他没来由地沉默,焦躁,烦乱。
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冷漠着抗拒着却永远被牵着鼻子走,直到发现的时候才惊觉身下是沼泽,而如今已往下陷入到心脏的位置。动不了,爬不上,唯有一条路,就是避无可避地坠下去。
歧玉村月色下的那个吻。
是意乱情迷。
这是没办法再用任何理由去解释的,所有语言都是无力苍白的。因为别扭傲娇的男人终于撕破面具似地把她压在身下,因为他青涩又急切地吻上了她的唇,因为两人唇舌交缠,澎湃汹涌,晶亮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一点,又被他更食髓知味地凶狠痴缠。
“那个吻算什么。你是怎么想的。”
这是傲娇的高岭之花早已在心里偷偷迈过去门槛,鼓起勇气却装作漫不经心的一问。
可是那个吻,也是当头一棒。
“我们当没发生过,回到之前的关系。”
这是没心没肺的情场老手大小姐嘻嘻哈哈的回答。
那之前是什么关系?辛桐给了解释,这解释简单易懂,却一点也不正式。江崇焰想追问,可却没再问出口。
他们真的退回那一夜之前的关系了。
可是接下来呢?
江崇焰不愿意承认,觉得丢脸,觉得难堪,对爱情的来势汹汹感到陌生——因为江崇焰从未有过经验。
这不是一般纯洁爱情故事的开头,他们两人之间所有的经历都充满了意外和没心没肺的随口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