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满满地两张纸,可林妙仪只觉一阵唏嘘,
她能想象到外祖父知道得那一刻该有多么的自责。
又有多么的无奈。
这段日子,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了当地与王远之说清此事,只是,每次想起外祖父和舅舅,她不愿让他们伤心。
而且,她对王远之总有亏欠之感。
林书宴一直默默地看着林妙仪,没说话,见她神色沉重,小心问道,“长姐怎么了?”
林妙仪收起信,摇头,“没什么,倒是你,今日怎么穿的这样好看。”
林书宴挠头,“平日我也没出过门,今日要陪长姐,就想着穿的方便一点。”
林妙仪面露柔光,“很精神,比那件圆领衫更适合你。”
林书宴很开心,他眉眼弯弯,“长姐,关于你那日问起我的问题,我心里……有了个答案。”
林妙仪一滞,她好像是问过他……以后最想做什么?
“是什么答案?”
“长姐,我……想从军。”
“那……春闱的结果还没出,你不等等吗?”
林书宴低下头,“长姐,其实,父亲说的对,我不是读书的料子。”
“那日我看到荣王殿下,就暗暗发誓,以后……我也要像他一样,威风凛凛,带兵打仗。”
林妙仪目光深邃,“书宴,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人前风光。”
“而且……若你真的想要从军,也要从小兵开始做起,需意志坚定,吃苦耐劳,在军中不比在家,你犯了错是要受罚的,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林书宴坐直身子,目光坚定,“长姐,我想好了。”
“那我回去,与父亲商议,但是,你要记得,书宴,”
林妙仪看向远处,“我林府……绝不出逃兵。”
第64章 肝脑涂地此生必不得善终
郊外,大片地虞美人开的艳丽,阳光透过树缝垂垂地洒下来。
照在几人脸上。
沈尧头发高束,凤眼飞扬,穿着黑色劲装,袖口处带着海棠花刺绣,目光一直盯着都城方向的小路上。
阿招也顺着看过去。
林间偶尔有几声鸟鸣经过,直到一刻钟后,才听到远处有车轮声传来。
阿招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响指。
马车便直直地向他驶来。
待停下后。
林书宴率先跳下去,乍一看面前站着的几人明显怔住。
他神色紧张,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沈尧的目光落在马车上,等林妙仪一袭青衣缓缓走下来,他才上前一步,伸手去接。
林妙仪扫了他一眼,然后搭着兰絮的手下了马车。
只是初一见风,她又止不住地咳嗽,沈尧把披风盖在她身上,沉声问道,“药都带好了吗?要不要……再去找个大夫一路跟着。”
林妙仪摆摆手,她眸光轻抬,见吴影与阿招都在,神色一顿,“要去……这么多人吗?”
沈尧双目低垂,“此事……我一会与你解释。”
林妙仪点头,“青云观在兖州地苍梧山上,大概要五六日的路程,既然人齐了,那……出发吧。”
她转身向马车上走去。
阿招却灵机一动,插嘴道,“王爷,要不……你和林小姐一同坐马车吧,”他伸手一指林书宴,“让那小子骑马。”
林书宴偷偷抬起眼,见沈尧也盯着他,他小声道,“我不会骑马。”
阿招瞪大眼睛,“你堂堂七尺男儿,马都不会骑?”
林书宴嚅喏着没说话。
兰絮看不惯,“不会骑怎么了?我家少爷是读书人,像你五大三粗的。”
阿招围着林书宴转了一圈,“读书人?他这身衣服,不就是骑马穿的吗,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林书宴被他一说还来了脾气,他走到沈尧的旁连滚带爬,终于坐在马上,“我……我才不是绣花枕头。”
他紧紧地抓紧马鬃,对沈尧说道,“荣王殿下,你与我长姐一同坐马车吧,我今日……就骑马了!”
林妙仪皱眉,“书宴……你别逞强,快下来。”
冷风吹过,将林妙仪吹的摇摇欲坠,她又咳嗽起来,沈尧扶着她胳膊,“他要骑就随他吧,你先上车,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兰絮看着两人上了马,站在马车外却不知进是不进,阿招骑马至她身旁,弯腰伸出手,露出一排牙,“怎么样,要不要小爷……带你一程。”
兰絮嘴角一勾,也伸出手,阿招刚要得意的笑,谁知她却用力在打在他手上,然后跳上马车,坐在马夫身侧,脆声道,“出发!”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
林妙仪闭上眼,无力地靠在一旁,似乎……不愿多看对面的人一眼。
沈尧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直到林妙仪又咳嗽起来,沈尧挪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背。
又……递给她一封信。
林妙仪睫毛轻抬,“这是什么?”
“长宁……走了。
今早我去她院里想通知她一声,却发现……已经没人了。”
沈尧无奈地笑,“我院中的金银珠宝还被她扫荡一空。
只有桌上留下一封信,这封信……署名是你,她与我相识多年,却什么话也没给我留。”
林妙仪扫了他一眼,“荣王殿下……还真是什么醋都吃。”
她接过信,心中却只觉悲凉,一个两个的都留封信给她。
可却……都是为了别离。
她声若似羽,问向身旁,“长宁……带着那么多宝贝,不会被人惦记上吧。”
沈尧凤眼轻扬,“不会,自我知道她走后,就已经派了侍卫去保护她,却发现……有人已经先我一步。”
林妙仪听懂了,她垂下眼,一言未发。
情爱之事本就无常,林妙仪曾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也能理解所有的得与失。
她明白沈诺不是坏人,也相信他对长宁的喜欢是真的。
可长宁的性格不适合在深宫里,若强迫留下,终有一日……她会失去她自己。
天高任鸟飞,又何必因为一棵树绊住手脚。
对长宁来说,这可能也不过是她漫长人生中的一个插曲。
只是沈诺,不该替她做选择。
若她是沈诺,她……会让长宁自己选。
可惜她二人相识一场,她……本该送她一程。
她拆开信,
“林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地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庆国,我向来不喜欢离别,所以没有告诉你,望你原谅。
父皇曾说过人这一生,唯有知音难觅,知己难求,此番能与你相识,我很高兴。
前路漫漫,天地宽广,望你此生自在。
长宁奉上。”
林妙仪合上信,信封里却有一件东西掉了出来。
是……一枚玉佩。
沈尧先她一步捡起,放嘴边吹了吹,仔细一看。
也惊讶,“这是……长宁送给沈诺的玉佩,竟然给了你。”
林妙仪接过玉佩,见上面刻着一朵小兰花,“这个玉佩很贵重?”
“这是她及笄礼时少川送的,安国新帝之物,你说……贵重不?在安国,手持这枚玉佩者,或可进宫直接面圣。”
……………………
夜幕低垂,云佩带着几名内侍匆匆走在宫里。
突然被人叫住,“云佩姑姑,这是做什么去了。”
云佩回头,只见内务总管江内侍正站在身后。
她身子往一旁挡了挡,笑道,
“这不……新来了一批内侍,正巧娘娘身边的人手不够,我带过去让娘娘挑两个顺眼的。”
江内侍躬着身子回应,“那姑姑就快去吧,可别误了娘娘的差事。”
云佩领着几人到了永福宫门口,她随手点了几个人,“你,还有你,去东面的殿里伺候。”
“你,跟我去给娘娘搬些东西。”
内侍得令四下散开。
只有一名内侍跟着云佩走到皇后寝宫门口,云佩见已周围无人,她微一拱手,“赵大人,请吧。”
赵无逸迈进宫内。
红烛罗帐,薛杜若坐在软塌之上,一袭金丝帷幔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清扫衣摆,跪在地上,“臣,赵无逸……参加皇后娘娘。”
自薛凌霄走后,他也与薛杜若一别十余载。
一道熟悉地声音自帘后传来,“阿南,你我之间……又何须多礼。”
“娘娘,薛公子的事,还请节哀,圣上也一直在派人寻找薛太师,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有线索。”
赵无逸自是明白,薛杜若叫他来绝不是为了叙旧。
“阿南,这些年,我已许久不问世事,薛昭那孩子也与我生疏,可……你与我说实话,他到底为何而死。”
赵无逸低下头,将沈尧回来后发生的种种一笔带过。
薛杜若却听的心惊胆战,她在心里暗骂,薛昭这个蠢货,她曾叮嘱过他不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