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直到怀中幼女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她，“娘……我们会死吗？”
  她仿佛如梦初醒般，露出一个笑，她将脸贴至幼女的额头上，轻轻摇头，“不会。”
  她可以死，她的女儿……却不能。
  她用力地想，却想不起来什么，周明从不让她插手府衙之事，可是她昨日路过时……好像听到周明吩咐何捕头去抓什么人，今日就出了事。
  对！何捕头！
  她跪地磕头，“我只知道周明经常与何捕头在一起，昨日还让何捕头带了人回来！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何捕头？他家在哪？”
  “出门右拐东头的那间红色大门就是！”
  何升荣被找到的时候并不在家中，他正在勾栏听曲，整个人喝的臭气熏天，五迷三道，今日摸林妙仪那两下让他心痒难耐，急着来释放一番。
  阿招拽着他的脖领子把他带到院中，扔在了雪地里。
  头上传来一道声音。
  “林妙仪……在哪？”
  “林妙仪？那个小娘们？”他打了个嗝，醉眼迷离，见周围黑压压地站着一堆人，还有地上周明的尸体，瞬间清醒过来，虽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可也知道来者不善。
  他语无伦次，“我……我只是把她送到地牢里，顺手摸了她两下，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摸她两下？”沈尧气极，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把他的手……给我剁了。”
  血光四溅中，何升荣疼的满地打滚，声音哀嚎响彻天际，周围的下人也都不敢再看，却也始终没人开口说出林妙仪的下落。
  雪下了一夜，沈尧望向天边，一道曙光若隐若现，不能再审，也没有时间再审。
  宁杀错！不放过！
  他盯着满院子跪着的下人，杀红了眼，“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三两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去！把这些人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给我剁下来，再把他们的肉一片片给我刮下来，直到说为止！”
  沈诺想开口阻拦，最终……又咽了回去。
  耳边尽是鬼哭狼嚎，声嘶力竭的声音。
  直到有一人终于忍受不住，他连滚带爬，用满是血的掌心挪动，跪到沈尧脚边，“我说！我说！今夜亥时员外府有两个垃圾车从后厨运了出去！”
  第25章 虚惊一场荣王女人的身份好用吗？
  两个时辰前，地牢里传来了一丝响动。
  林妙仪竖起耳朵，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混合着车轮子压在地面的吱嘎声，像是有人正推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
  “不是说好了明日才送走吗？”
  “别问了，事情有变，今夜就得走。”
  “这么多孩子，得送到什么时候。”
  “说是还有个女的……先把她带走。”
  借着那一抹黄光，林妙仪看清了来人，是两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一胖一瘦，粗麻衣，相貌普通，每人推着一辆推车，车上还放着两个巨大的木桶。
  木桶大的可以装下一个人。
  林妙仪藏紧了腰间的匕首，这些年，她早已习惯带着一把匕首防身。
  胖子打开笼子，孩子们瞬间慌乱一团，他上前一步就把林妙仪按住，用绳子把她的手脚绑起来，另一名瘦子则抓了两个孩子也绑住。
  又分别把他们装进了两个大木桶里，然后推了出去。
  林妙仪坐在木桶里，轻轻的用匕首解开了绳子。
  她用刀把顶住盖子，欠开一条缝。
  推车缓慢地向上行驶，经过一个斜坡，又出了一个暗门。
  暗门外，是摆了一地的白菜冬瓜土豆。
  这是……储藏粮食的地方。
  直觉告诉林妙仪，这不是县令府，这应该是……刘员外家的后院。
  推车出了厨房又路过一个院子，最终走入了一条小路。
  明月皎洁，地上残雪，小路却漆黑一片。
  夜深人静，只有车轮子压在雪地里发出的吱嘎吱嘎声，格外的瘆人。
  刚才那两个人说事情有变，是不是代表王远之和外祖父已经到了，正在找她。
  一定要留下点什么线索才好。
  林妙仪用匕首将身上的衣服割开一块，撕成一条条的，每隔一段路就扔下去一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
  林妙仪坐回原位，又把绳子缠在手上闭起眼靠在木桶边。
  胖子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爬上推车，将木桶的盖子掀开。
  他上半身探入桶中想要拉起林妙仪，月色顺着桶口投到林妙仪的脸上，她紧闭双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动，面容清冷，唇边似有若无的笑，看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着，对旁边的瘦子说道，“这小娘们，心还挺大，这也能睡的着。”
  就在他伸出手的刹那，桶中睡着的女子却“欻”地睁开了眼，胖子还没等回过神来，她突然笑了。
  明眸皓齿，堪称绝色。
  林妙仪趁着胖子走神，目光紧盯住他的喉咙处。
  那里是……廉泉穴。
  匕首在身后打了个转，她挥起刀反手就刺进他的喉咙里。
  “呜……”
  胖子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咽了气。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搭在了桶边，尚未来得及闭眼，连表情里的惊艳都似是被定格。
  血喷射的到处都是，落在狭小的空间，也落在了林妙仪的头发和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好像已经练习了无数次。
  人……只有在被逼到绝境才会生出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远处的瘦子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刚把两个孩子从桶里拽出来。
  又转身去拍胖子。
  “诶，一动不动干嘛呢，见鬼了你？”
  见胖子不答话，他察觉出不对劲，想把胖子从桶边拽下来，奈何他体力不够，他想爬上去看看情况，可还没等他跳上推车，林妙仪嚯地站了起来。
  周围荒芜人烟，耳边风声呼啸，面前的人又浑身是血，那瘦子胆子甚小，哪里见过这等状况。
  他连滚带爬地跌坐在地上，“鬼啊！”
  林妙仪两手一撑，便从桶内跳了出来，她将匕首架在了瘦子的脖子上。
  “说，你要把我们送哪去？”
  瘦子不敢睁眼，他用手一指，颤颤巍巍道，“那边的坟地！女鬼饶命啊！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坟地？
  林妙仪看过去，那一片荒地里，确实有不少土包，可四周寂静，鬼火重重，把她们送到这做什么？难不成……还有接头人？
  她在暗处尚可一搏，若是在明处，却毫无胜算。
  她手上用力，瘦子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你们说今夜事情有变，是什么变化？”
  “听说……听说是有人带头把员外府给端了！”
  林妙仪心中有了数，时间紧迫，她得马上找到王远之和外祖父。
  她手腕翻转，用刀把砸向瘦子的脖颈处，他便晕死过去。
  林妙仪拉起旁边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快走！”
  …………
  刘府后院。
  长宁被冻的脸色惨白，身上还披着沈诺的大衣。
  她却抱着肩膀，担心地看着沈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就算是曾经他替皇兄争夺太子之位时，也都是运筹帷幄，刚才……他简直杀红了眼。
  沈尧正眉头皱紧，望着地面的凹陷的车辙印出神。
  那印上已经又落了一层薄雪，他……又晚了一步。
  沈尧抬起头，看向远处，一片白雪茫茫。
  他眸色幽寒，飞奔上马，“长宁，你和沈诺留在县令府里，王远之，你与我一同跟着车辙印走。”
  沈诺点头，他明白，天寒地冻，长宁一个女子已经在外面呆了太久。
  县令刚死，府里此刻也不能没有人管事。
  王远之也即可上马，跟着沈尧一路狂奔。
  二人带着人马一路向西。
  “吁！”
  沈尧勒停了马。
  眼前是一条岔路，雪下的越来越大，车辙印已经彻底被覆盖掉，看不出痕迹。
  “怎么办？”王远之有些焦急。
  沈尧一眼望去，两条路中，一条明明灭灭，应是是通往城里，还有一条……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
  冷风吹起，夹杂着细碎的雪花，一根青色的布条迎风摇曳，落在沈尧的手里。
  他将手中布条捏紧，目色深沉，指向有光亮的大路对王远之说道，“你去那边。”
  又指向小路，“我带人走这条。”
  四周寂静。
  马在雪地里奔驰，喘着粗气，如同一团团白雾般，直到远远地看到路边停了两辆推车和木桶。
  沈尧勒紧缰绳，微一抬手，“停！”
  他翻身下马，只见桶边与雪地里各有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