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帝差点被弄死?
  这得是什么品种的废物?
  唯一知道她说的是谁的周涉:啊……这。
  【赵舒明重病在床,两个儿子也不是安分的家伙。论起家宅不宁,子嗣愚钝,他和弘安帝也有一拼……扯远了。
  老家伙还没死呢,儿子们就开始扯起大旗夺权,大搞兄弟阋墙那一套,那真是鸡飞狗跳、局势混乱,大局未定,抢皇位的架势学了个十成十,效果比起五皇子也不遑多让了。
  老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这边一乱,何景澄瞬间抓住天赐良机,现在不打更待何时?何景澄立刻发难,不仅顺利收回之前被抢走的峡州,还顺便反吞了赵家两个州。】
  任恒摸摸脑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姓何的,打别人不行,菜鸡互啄这一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
  再一听弘安帝的后嗣笑话,实在很想笑,但他勉强忍住了。
  唉,陛下,不是我想嘲笑你。
  任恒在心里喃喃:是几位殿下确实……他想了想,想起一个久远的词,觉得很贴切。
  初具人形。
  【何景澄发兵,中宗也跟着出兵,一路连克数城,还没追到都城下,先听说赵舒明死了。】
  大家还想听听赵家的破事,猝不及防,先听见赵舒明的死讯。
  对这个人,大部分人都非常陌生,不过那些上头的豪强势力的死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跟听村头东家长西家短一样,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说,死就死了呗。何况之前天幕说这人爱抄家灭门,这就更让朴素的百姓们无法理解,就连店铺里的小二都会换店工作,这赵舒明也未免太霸道了。
  周涉的想法也差不多,赵舒明既然被仇家找上门,只能怪自己,以前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产生影响。
  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他一边想着,一边拉开门,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年轻些的那个穿得尤其朴素,一张脸满是风霜,颧骨突出,瘦的厉害。
  年老的那个大约就是梁晓,脸色红润,手指虽然粗糙,但身形挺拔,神采奕奕。
  梁晓笑眯眯道:“老头子想寻个落脚的地方。”
  俞岁生拱手道:“我特来投奔大人。”
  一老一少,两双眼睛都盯着周涉。
  【赵舒明是怎么死的呢?并不是自然死亡,按当时的记录来看,他至少还能活个把月。
  史册记录,赵舒明死前,俞岁生应诏入宫,与他密语良久。约莫半个时辰后离宫,笑意盈盈,与宫门守卫等人还闲聊了几句。
  等太医再去检查时,发现“帝已崩多时,衾枕尽赤,左耳失,状甚骇异”。随后全城戒严,却发现俞岁生早已失踪,再检查他的府邸,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家眷仆役当然都没找着。
  就有人说,俞岁生这个瘟神,他跑到哪里,顶头上司就死到哪里,是不是克主啊?】
  天幕没有直说,但凶手已经赫然显现。
  不用多说,一定就是俞岁生。
  弘安帝想起刚才天幕说“险些被宫女勒死的某皇帝”,再想起被近臣杀死的赵舒明。
  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可不管怎么说,背主之人……
  真是不敢用。
  掐指一算,他一开始当小吏时的上司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投靠赵舒明后,赵舒明更是他亲自杀的。
  周涉与俞岁生面面相觑。
  俞岁生:“……”不是吧。
  周涉:“……”是吗?
  【这当然是纯粹的谣言啊!我们小俞只是单纯的叛变了而已!都叛变了,怎么还能算克主呢?】
  随着天幕的声音,画面一转。辽远的天际下,一人一马正在疾驰。
  骑在马上的人正是俞岁生。他单手策马,怀中染出一片深红。
  那不是他的血,而是旧主赵舒明的血。
  他一路奔到城门处,翻身下马,高声喊道:“周将军可在?我乃俞岁生,有事求见!”
  中宗就在城头,他扶着城墙,看见俞岁生的脸,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俞岁生仰头道:“我有要事禀告将军。”
  他话音刚落,中宗身后就有人冷嗤一声:“大人,这家伙悄悄跑了,现在还想回来,要当心是奸细啊!”
  “我看像,干脆让我一箭射穿他算了!”
  众人三言两语,甚至有人将弓箭握在手上,只等号令,就将俞岁生扎个透心凉。
  大家都是骗开城门的亲历者,当初诈骗别人,现在也很担心自己被诈骗。
  中宗冷眼看着城门外满头大汗的俞岁生,道:“把他吊上来。”
  俞岁生坐在摇篮里,晃晃悠悠地上了城头。他半点犹豫也无,从怀中取出半只耳朵:“大人,可否移步详谈?”
  中宗接过那只耳朵,视线移到俞岁生身上,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与俞岁生对视一眼。
  四周都是沉重的喘息声,俞岁生轻轻上前一步,沉闷地叫了他一声:“大人!”
  仅剩的半分疑惑也消失不见。
  【全天下只有赵家自己人和少量近臣知道这件事,甚至太医都被当场杀死。除此之外,中宗是第一个知道赵舒明死亡的人。】
  俞岁生有些紧张地看着周涉。
  俞岁生总觉得,天幕完全是在坑害他。
  什么背主求荣的桥段都出来了,搞得他原本准备好的台词都不得不吞下去,小心观察着周涉的表情。
  周涉的心情很复杂。
  面前的俞岁生和天幕上的俞岁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天幕上的俞岁生神情平静。中宗引他单独说话,房门紧闭,他瘦削的脸庞毫无血色,一字一顿道:“大人断不可错失良机!”
  第52章 清理
  中宗仔细地打量着他,眼睛微微眯起:“赵舒明对你器重有加,你怎么反倒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俞岁生就发出一声嗤笑。
  “赵舒明心胸狭隘。”俞岁生回答,“多疑,不仁。”
  他出身贫农,几十年的社会阶级决定了,他根本无法融入赵氏。
  不能就这么看着治下受苦,不能问心无愧。
  而他一心追求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为赵舒明效力多年。说到底只是路边一条野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果只是对他一人如此,他大可以忍下去。可对他的家人同样如此,那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逃回赵都,迎接他的不是君主的信任,而是试探、怀疑,处处辖制。
  当然,这些都没有必要说出来。
  中宗没有多问,他还在沉思。庄始闻讯而来,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我们怎么能信你?”
  俞岁生看都懒得看他,只盯着中宗。
  “请大人早下决断。”
  “我总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
  俞岁生点头:“大人的顾虑,我当然也明白。何况我一介背主求荣之徒,大人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俞岁生走后,庄始立刻凑上前:“我看他不像好人。”
  中宗沉默不语。
  庄始看他不说话,立刻跳脚:“这要是真的,他连自己的主子都杀!要是假的,我看就是坑害咱们!”
  “你说得对。”中宗开了窗,看着俞岁生的背影,“那就把他一起带上。”
  “……周行远?”
  “本来就是要打过去。”中宗对他说,“你替我小心守好退路,若他说的是实话,那确实是千载良机。”
  【赵家兄弟试图掩盖这件事情,但中宗已经收到消息,立刻决定继续南下,趁他们争权夺利的时候,将整个赵氏政权吞下。
  赵家的两个废物儿子眼看着中宗的大军杀过来,逃都来不及逃。围城数月,眼看着弹尽粮绝,算了,不支棱了,投降吧。】
  天幕上演密谈的时候,周涉也正把俞岁生带入会客厅。
  与天幕不同的是,此时身边多了一个梁晓。
  梁晓毫无自觉,摆摆手找个地方坐下:“哎,别管我。”
  周涉看看他,知道这老家伙是有事找他,干脆直白地问:“老人家是要我帮忙出书吗?”
  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谁知梁晓呵呵一笑:“我都还没写完呢。”谁叫天幕不给他借鉴一二。
  “那……”
  梁晓手一摆:“我好奇,来你家住住。”
  行吧。
  周涉放弃与他交流,转头看向俞岁生。在这短暂的几步路里,俞岁生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周大人,我能替你办事。”
  他说的办事,其实周涉找谁不能做?
  但是俞岁生说的不是那个,他强调:“什么事都能做。”
  周涉忽然觉得,这人和未来的俞岁生其实很像。
  他的目的性非常明确,行动力更是一绝。在听到天幕这么久的时间里,直奔他而来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周涉对他很理解,他想了想:“你现在我这里住下吧,三年后说不定还能考个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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