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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陛下,微臣……已然说得很清楚了。
  “微臣与爱妻翎儿,乃是两情相悦,希望陛下看着微臣这些年辅佐陛下治理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祝微臣幸福吧。”
  公冶鹤廷气得忍不住直发笑:“好……真好啊……好一个爱妻翎儿,好一个两情相悦……你竟敢要朕祝你幸福?你怎么敢?”
  你怎么忍心?
  众人正因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感到奇怪和不解时,便听公冶鹤廷话锋一转,道。
  “来人!朕此次出征陇西,无意间截获几封大胤细作与突厥蛮夷的往来密信,发觉丞相大人有通敌叛国之嫌,为早日查明真相,即刻将丞相一家打入慎刑司天牢,待朕明日亲自提审!”
  此言一出,顿时犹如一声惊雷在厅堂内炸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蓦地抬起头,议论纷纷道。
  “什么?……”
  “陛下,是不是弄错了……”
  “这些年丞相大人尽心尽力辅佐陛下,乃是有目共睹之事啊……”
  公冶鹤廷目光冰冷,对此充耳不闻。
  闻鹤军上前缉拿闻堰及其家人之时,闻堰取出贴身佩戴于胸前的腾蛇玉珏虎符,高高举起,沉声喝道:“腾蛇虎符在此,谁敢动本相一家?!”
  然而那些覆着青铜面具的闻鹤军却像是看不见他手中之物一般,其中二人一左一右扣住闻堰的肩膀,粗暴地将他双臂用力折在身后。
  闻堰只听自己右臂与肩膀的衔接处发出‘咔哒’一声响,他闷哼一声,脱臼的痛楚令他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公冶鹤廷笑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似是疯了一般:“忘了告诉丞相大人,朕身后这五百铁骑并非闻鹤军,而是朕这些年来在绵阳囤的私兵,除去这些,还有三十五万大军在绵阳安营扎寨,这支军队,只听命于朕一人。”
  “丞相大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是不是从未料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
  三十五万大军?
  公冶鹤廷这些年竟背着他在暗地里囤了三十五万大军?近年大胤国库吃紧,不论是招兵买马,还是军队吃穿住行,武器、铠甲,都要钱,他是哪里来的钱囤得那么多兵马?
  竟半点风声都未曾透露给他……
  脱臼的痛楚令闻堰浑身冷汗涔涔,他脑中思绪混沌无比,只得随着本能问道:“那微臣给陛下的十万闻鹤军呢?……”
  公冶鹤廷猩红的双眼中当即被滔天恨意占据:“丞相大人还好意思问?当日丞相大人给朕的腾蛇虎符是假的……与突厥的第五战中,朕率两千骑兵将十万突厥人引入山中,假意陷入突厥人包围,事先命十万闻鹤军埋伏在山顶,原本待朕发号施令,他们便会滚下泡过石油的燃烧巨石将那十万突厥人一举歼灭,朕便可以趁乱率兵撤退……”
  “然而朕发出号令之后,闻鹤军却迟迟不行动,若非那时有张良在朕身侧,他心生一计,借东风点起狼烟熏得突厥人睁不开眼,朕才有机会带着将士们冲出重围,捡回一条命,否则今日,你见到的便是朕的尸身了……”
  闻堰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近乎失声般喃喃道:“假的?怎可能是假的?……”
  公冶鹤廷笑得讽刺:“事后,朕质问那闻鹤军的首领,你最忠诚的下属闻城西,他说他发现朕手中的虎符是假的,所以没有听令于朕。”
  “闻堰,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日,盼着朕出征之后一去不复返,好另立储君,同你的心上人欢欢喜喜地成亲,生儿育女,平安喜乐地过完没有朕的一生?”
  “朕告诉你……你、做、梦。”
  ◇
  第50章 朕要你生不如死
  直到被关入天牢的那刻,闻堰仍是想不通,那虎符怎么就能成了假的。
  至少,从他手中交出去的那一刻,虎符是真的……难不成是公冶鹤廷带在身边的时候,被人调包了?
  可虎符这等重要的物件,想必公冶鹤廷定会谨慎保管,怎会轻易给人调包的机会呢……
  闻堰思绪犹如一团乱麻,理了整整一夜都未能理清,他右臂脱臼,无力地垂着,哪怕不动也疼得厉害,冷汗湿透了单薄的囚服,牢房中又冷,当夜闻堰便起了高热,靠在墙上昏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闻堰感觉到有人将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摸索着什么,虚虚睁眼望去,是须发花白的太医院院判在为他诊脉。
  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上了一件白狐大氅,分明足够厚重,可他还是觉得很冷,牢狱的高墙之上那方小小的天窗外大雪纷飞,冷风灌进来,闻堰便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蓦地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身上纯白无暇的狐毛大氅。
  见太医院院判眉头拧得越来越紧,闻堰心下不由凝重起来,却连抬手去擦拭唇角血迹的力气都没有,虚声道:“本相怎么了?”
  太医院院判收回置于闻堰腕上的手,声线发紧道:“丞相大人近几月,可是时常咳血?”
  闻堰:“嗯,近几月总是心绪不佳,难以入眠,应当是先前患了肺痈后落下的病根犯了,是时不时便会咳些血,应当不打紧的吧。”
  太医院院判急道:“丞相大人咳血并非先前落下的病根所至,而是肺积之症!”
  闻堰茫然道:“何为肺积之症?”
  太医院院判:“肺积之症成因多与正气亏虚相关,如肺脾两虚,外邪侵袭,如寒邪、热毒,情志失调,如肝郁气滞等,导致痰浊、瘀血、毒邪相互搏结,阻滞于肺,日久成积,便会出现咳嗽、胸痛、咯血、消瘦、乏力等症。”
  倒是同闻堰的发病时的症状一模一样,他怏怏道:“劳烦院判为本相开几贴猛药,让本相尽早好起来,本相还有要紧事需得立刻去做。”
  虽想了一夜也没把虎符一事琢磨明白,但是闻堰把自己眼下最该琢磨的一件事琢磨明白了。
  公冶鹤廷在绵阳囤了三十五万亲兵,不论公冶鹤廷是以什么方式囤的,总之,有了这三十五万大军,自己便无需再以与赵翎儿成亲之名去换得赵元佐出兵平叛。
  想来公冶鹤廷出征之前,想要告诉自己的惊喜,便是那三十五万大军吧……
  混账东西……
  该说的事情不说,无关紧要的倒是唧唧歪歪说个没完没了,造成今日这般局面,都是公冶鹤廷不长嘴害的……
  闻堰心中气闷伤心得厉害,他气公冶鹤廷几乎与自己夜夜同床共枕,却瞒了自己整整三年,这么大的事情,竟半点风声都未曾透露给他,害得他因公冶忱书谋逆之事多少个日夜寝食难安。
  嘴上说着爱他,离不开他,实际上心中对他的猜忌从未少过,正所谓功高震主,本以为他于公冶鹤廷而言会是不同的,可人心易变,公冶鹤廷坐上龙椅之后,一切终归是不一样了。
  闻堰早就清楚这件事,却也无可避免地因为眼下发生的一切而感到失落。
  但失落归失落,两人兜兜转转走到今日,还是彼此相爱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给公冶鹤廷的爱一开始就不纯粹,所以对方还给他同样不纯粹的爱,也是应当的。
  这样想着,气到最后,便也散了,只想着早日同那人将误会解除,从公冶鹤廷昨日见到他大婚时震怒的反应,闻堰便知晓,他定然还是爱着自己的,同张良之间定然没有超出君臣以外的关系。
  既然如此,有些事,彼此包容着就过去了,毕竟人无完人,公冶鹤廷可以原谅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如今他谅解一下公冶鹤廷的私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况且,公冶鹤廷防备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曾经负过他。
  彼此着相爱的人,只要双方都长了嘴,误会和恨意消弭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事后床上再打上几架,说不定还会比从前更加恩爱。
  如今突厥已经击退,再将逆党剿灭,这世道便算是太平了,他同公冶鹤廷也能安安稳稳地相守到老,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不料竟如此轻易便要实现了,闻堰仅是想着便止不住地高兴起来,将同公冶鹤廷见面时要说的腹稿都打好了。
  然而太医院院判接下来的话,却是将闻堰在心中筹谋好的复合大计砸得稀碎。
  “丞相大人,此病症,怕不是开几贴猛药便能好的了……”
  闻堰将眼珠子转向太医院院判,见对方眼中竟透出哀伤之色,闻堰心中‘咯噔’一下,沙哑的声线发紧:“什么意思?”
  太医院院判欲言又止:“肺积乃是绝症,若发现得早,兴许还有得治,可如今您的脉相,已至息贲,恐难挽回啊……”
  恐难挽回……
  恐难挽回……
  恐难挽回……
  闻堰脑中不断回响着那短短四字,所有幸福的幻想在一瞬间化作泡影灰飞烟灭,闻堰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是冷的,他听到自己呆呆问:“本相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太医院院判眼中隐有泪光闪烁:“长则半年,短则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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