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以为你来我房间,他们不知道吗?”逐扬面无表情地回道,似乎很是嫌恼远岫的问题。
远岫看了眼逐扬,默不作声地一件一件套好衣服。
在逐扬毫不遮掩的视线中,远岫尽力保持住自己的手不去颤抖,在系错又解开了两次衣扣后,远岫最终将衣服穿戴整齐。“那..那我就先走了。”
突然,手腕在一股巨力下牢牢锁住,远岫根本抵挡不住来势,他整个身体顺着那股力,一下子,甩到了墙上。
一切来的太快,远岫眼前一黑,等他反应过来时,两只手交叠,举过头顶,已被狠狠地按在一处。
“你为什么每晚都来我房间?”逐扬一只手轻松地就控制住了远岫,他盯着远岫的眼睛,想从中探寻出什么。
“…。我…我害怕…天黑。…。会有人来刺杀我。”远岫呆了,他立时失去了思考,逐扬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
“就这样?”逐扬眯着眼睛看他,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
远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害怕,两人之间力量悬殊,他的双手动弹不得。
失控的感觉,激起了远岫深处的不安。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远岫示弱地看着逐扬,希望他能先放开自己。
逐扬缓慢地眨了下眼,他不自觉地将五指收拢了点,远岫吃痛,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只是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
“你…”
“算了。”逐扬话至一半,突然又不想继续说下去,蓦地松开手。
远岫一下子脱力,整个人身体软了下去,他双手贴墙,撑着自己,不因此坐倒在地上。他不敢就这样走掉,尽管心有余悸,还是站在此处,等逐扬开口。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老老实实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不要肖想,不可能。”
“出去吧。”逐扬一改方才的脸色,他朝向外面,点了点下颌。
“小木子,你觉得逐扬是什么样的人?”远岫回想今早的事情,他仔仔细细地琢磨每个地方,想不明白逐扬为什么突然如此。
好奇怪。
当时,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微妙的气息,他从没有经历过,只是一想到,就会没来由的紧张。
不同于害怕,却也不自觉地想要逃离。
“逐将军年少成名,在民间颇有威望。”小木子回想了下,曾在宫外时,所听说过的逐扬。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远岫说话带着鼻音,两只眼睛细看时微微红肿。
“陛下,是不是昨天风吹得过了,要不今天还是不出去了。我让人将园中的芍药搬进来,在院中看也是一样的。”小木子早上就注意到远岫的疲惫样,以为他是昨天在小山上着凉了。
“在院中有什么好看的。”远岫并不赞同。
浩浩荡荡一群人行于宫道中,远岫乘一顶软轿,松垮地倚靠着,“停。”远岫搭在靠背上的手抬起,他看着远处跪倒一片的乌泱泱人群,问道,“那是谁?”
小木子听到后,招一个侍人过去。
“是金越金大人,进宫探望太妃。”
“快让他过来。”远岫喜不自胜,算算日子,好久都没见到金越。
金越站起身,对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缓缓而来。他穿一身常服,远岫感叹自己眼神不错,离这么远都能看见。
“陛下。”金越不失礼地向远岫跪拜。
“快起来,快起来。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都不差人告诉我一声。”远岫坐在软轿上,只能看到金越的发顶,他急忙让金越起来。
金越站起身,他看了眼远岫,目光中带些不自然。“这段日子,确实空闲。”
听到他这么说,远岫先是一愣,他品味了下金越的话,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上朝了。
“逐将军,他…不是每日都在书房处理政务吗?”远岫问道。
按理说,现在正是逐扬在书房会见大臣的时候,金越出现在此…
远岫同样不自然的瞥开眼,状作轻松道,“许是逐将军太忙了,管不到这么多,我下次见到他,跟他说一声就行。”
金越一笑,对于远岫的话不置可否,“要不是得空,也不会正好能在此见到陛下。”
“对啊,对啊。你说说,上次一面后,我们都多久没有见到了。就算你刚回城,府中再忙,在去看完太妃后,也总有空来看看我吧。”远岫嘟囔了几句,却也不是真的责怪金越。
听到远岫这么说,金越脸色忽然不对,他目光低垂,似是在思考。
“怎么了?”远岫自顾自说完,见到金越并不像从前那般附和,还以为是现在两人身份不同,金越心里有了间隙。怕他觉得自己真的责怪于他。
好在,金越面色只一瞬的变化,再在次抬头的时候,已换上了温和的笑,“怪我,都忘记了。”
“我乃外臣,宫中不便久留。陛下得空了,去府上一叙。”
“下月十五,城中恰巧有灯会。”金越忽然想到。
“出宫…”远岫心中生出害怕,他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袖。
“陛下,很久没到宫外了吧。宫内虽金砖玉瓦,但沉压压的,比不上宫外自在。”金越看了眼四周矗立的墙宇,说道。
当日磨山祈福,只有逐扬和几个亲信知道远岫已然到了宫外,余下的大臣都以为远岫一直待在宫里。
“等…等之后再说吧。”远岫惨然一笑,转开了脸。
小木子立时明白了过来,虽然他并不清晰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远岫回来后,大病一场,之后怏怏不乐,大致也能猜到。
“陛下,药已经煎好了,晚些去怕是凉了。”小木子对远岫说道。
“好..好..好。我们走吧。”远岫向金越道别,带着大帮人,向着园中的方向去了。
第20章 他没过来
远岫的眼睛在夜中更显黑圆,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睁开,盯着逐扬侧身躺过的背影,他纠结了好久,终于伸出了手,戳一戳逐扬的后背。
以为逐扬已经睡着了,远岫思考了下,于是去推逐扬的手臂。
在即将碰触到之时,一道困倦中带着不满的声音,幽幽响起,“做什么?”
远岫在反复睁眼闭眼间,组织了五六遍措辞,在真正要说出口时,反而堵在嘴边。逐扬转过身来,在一道再不说话,就要生气的视线中,远岫磕磕绊绊道,“这几日你都在书房会见大臣?”
逐扬一脸莫名其妙,远岫感受到了其中夹杂着些微的不满。
“你没让金越也去啊?”远岫面对面着逐扬,底气不足。他话音微微轻挑,掩盖自己的刻意,好像只是随意地说着一件小事。
见逐扬并无反应,远岫又接着说下去,“他好歹是我提上来的人…各方面也都还不错,你至少得顾及着点。”
提及此处,逐扬才想起来金越是谁。他立感生气,逐扬把这归于,近几日都在处理朝事,忙的脚不沾地,始作俑者远岫还在大半夜叫醒他,就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来对他指手画脚。
远岫嘟嘟囔囔地,说道起劲,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话落在逐扬耳中,犹如往一团火苗当中,不停抛掷小柴薪。
逐扬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做到平和,偶尔几次发自内心地袒露不悦,几乎都在远岫身上了。
远岫正说得起劲,他在金越那里夸下了话,今晚是鼓足了勇气,才在逐扬面前开口的,他不断地说着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
忽然,远岫停了下来。
夜中,任何的一点变化都格外明显,逐扬方才还只是斜斜瞥过的双目,此刻正正地瞧着远岫,“朝堂上的事,你不是从来都不关心的。今天,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见过他了?”
逐扬说话的时候语气冷淡,只是远岫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一时间,远岫不敢回答,他支支吾吾地想将这件事绕过去。
“你觉得是我在故意针对他?”逐扬声音大了点。
远岫觉得自己不敢这么想,他只是想让逐扬能顾全下自己的面子,或者是卖自己一个面子。
“你既然已经放手不再管朝堂之事,就不要再插手多说了。”没等远岫解释,逐扬就坚决道。
听到逐扬这么说,远岫还想再开口,逐扬立时打断,“不睡觉,就出去。”
书房内,逐扬心绪不宁。昨夜远岫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穿来飘去,眼前端正书写的墨字在进入到眼中后,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搅得逐扬更加烦躁。
他随即将奏折一扔,唤来人,“这几日,皇帝见了谁、说了什么,去查清楚。”
“说什么呢?火气这么大。”风岭清在屋外就听见了里面的声响,他走近几步,将掉落在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双目在逐扬与侍从当中来回打转。
逐扬见到来人,面色柔和了些许,他挥挥手让侍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