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在发现只要有棠溪珣在,就无法彻底地击溃管疏鸿之后,管蔚真又开始从棠溪珣身上下手。
  他削弱棠溪珣的家庭背景,降低他的存在感,将他的剧情挪到如陶琛一般的其他角色身上。
  通过这种种手段,管蔚真成功地让棠溪珣从一个举足轻重的重要角色,逐渐被边缘化,成了一个暴尸荒野也无人在意的龙套。
  棠溪珣道:陶琛的作用,就是将我的一部分剧情抢走吧?占领我的家,跟在我父母身边长大,就是这样,他才会这么强烈地觉得我的东西应该属于他,是不是?
  系统说:【是的。在原本的历史资料中,他的父亲没有去世,他和他的母亲也没有来到尚书府居住。】
  棠溪珣忍不住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可笑,笑过之后,用手撑住了额头。
  窗外的灯笼被风吹的旋转起来,那光线将他的身形在墙面上投出了巨大的影子,显得整个人分外渺小。
  是的,渺小。
  棠溪珣看着那道影子,仿佛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一直自傲的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
  当一次次战胜那些病痛的时候,当一定要自己去考来那个状元,打马观花游街的时候,当顶住突袭而来敌军,放走了全城百姓的时候,当重生回来,一点一点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
  他都会告诉自己,我很强大。
  因为我强大,我可以去伤别人的心,不伤自己的心;
  因为我强大,我可以除掉阻拦我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因为我强大,所以最后成功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各式各样的文字在他脑海中盘旋,好像不同交叠的世界相互撞击、爆炸,千万片破碎的尘埃从烟尘中迸射出来,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生长成怪物的血肉。
  最强大的,原来,是命运。
  【宿主。】系统说,电子音中似乎能听出一点隐约的担忧。
  棠溪珣道:嗯?
  【根据数据分析,陶琛在上一世挤占宿主剧情之后的预计结局应该是为新君所用,和棠溪柏一家幸福地生活到老,但真实剧情出现偏差。】
  确实偏差了,先且不说陶琛如何,棠溪珣是知道棠溪柏夫妇最后的死法的,和系统所说的并不一样。
  世界乱成了这个样子,他只觉得千头万绪,苦笑了一下,抚了抚额头,问道: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系统轻声解释:
  【因为棠溪柏夫妇一直保留着一定的自我意识,不肯遵守剧情与陶琛亲近,所以只能提前下线。】
  棠溪珣猛然怔住。
  他明白过来了系统的意思。
  按照原本的安排,陶琛的出现,就是为了分散一部分本属于棠溪珣的戏份的,所以棠溪柏夫妇从小养了他多年,按照剧情逻辑,也应该把他视若己出,百般疼爱才是。
  至于棠溪珣,也会逐渐被他们,以及关注棠溪家剧情的读者忘掉,成为被边缘化的角色。
  可事实上,虽然陶琛母子成功来到了尚书府,棠溪柏和靖阳郡主他们却从未对陶琛亲近过,更不可能让他取代棠溪珣的位置。
  所以最后,当敌国大军袭来,棠溪柏和靖阳郡主本来已经成功逃离,却选择了折返回去找棠溪珣。
  这种行为违背了剧情意志,所以他们的结局也就随之改变了。
  因为他们不肯放弃一个不被剧情允许存在的人,只能一并遭到抹杀。
  棠溪珣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又用力眨了眨。
  他上辈子一直到死都想不明白,一直到死都在寻找那一份亲情,一份关爱,但原来,一切从来都不曾不见。
  他的父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屈从于剧情,不曾放弃他的人。
  管疏鸿许下一心一意的诺言,也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妥协和背叛过他。
  这些人,这些爱他的人,一直都在爱着
  【这一次提供给宿主观看的书籍,就是根据谣言编造成的同人文之一,属于本部门工作失误。】
  隔了一会,系统用机械音小心翼翼地说:
  【按照相关规则,更换书籍后,宿主应该可以继续完成系统任务,将相关剧情修正回正确的轨道。】
  棠溪珣能够感觉到,系统也正在尽力地安慰着他。
  谢谢,我考虑考虑。
  他笑了笑,心情出奇的平静,说:我想先回趟家。
  作者有话说:
  现在前面的线基本上都收回来了嘿嘿,比如开头父母与珣珣之间的误会,还有太子哥哥的结局,以及小管那些荒谬的同人剧情都是有来由的!
  前头有宝宝质疑我把同人文上的种马剧情写出来的用意,其实我没有在里面写出具体跟小管发生关系的另一半名字,就是因为其实可以说都是珣珣的剧情,从头到尾,只有他俩1v1,所以才会铺垫一下。
  写到这里妾身从此分明了![抱抱]
  第102章 兹晨戒流火
  棠溪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其实他的住处同尚书府之间,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小的时候,此处还不是他所住的府邸,而是一片湖,爹娘曾领着他来过,一只只数着湖里的小鸭子。
  后来湖水就被填平了。
  不过棠溪珣还记得,从这里回家要向左拐,再向西转弯。
  他一路顺着回忆走去,拐角那里的点心铺已经开了二十多年了,外面有些斑驳的墙面上还残留着一些歪歪扭扭的涂鸦。
  棠溪珣驻足看了片刻,上面的墨迹已经模糊不清了,根本辨认不出什么图案来。
  但他记得小时候路过这,看见别人都画,他便也想让棠溪柏给他画。
  最后闹的棠溪柏没办法,只好去旁边的铺子里借了笔墨,和靖阳郡主两人蹲在这破墙边,研究给小儿子画点什么好。
  最后靖阳郡主说:画鸭子,珣儿喜欢鸭子!
  棠溪柏仔细地琢磨了半天,在墙上画了只惟妙惟肖的大鸭子出来,棠溪珣和靖阳郡主都高兴的拍巴掌说好。
  棠溪珣问:爹爹爹爹,这是鸭阿爹,还是鸭阿娘?
  棠溪柏有点傻眼了,说:是是鸭阿娘吧。
  但是有了阿娘,当然要有阿爹。
  爹娘都在这里了,又怎么能没有小鸭子?
  最后,棠溪柏画了四只鸭子,爹娘和哥哥姐姐都有了,墙面上却几乎没有了地方。
  棠溪珣有点着急,说:还差一个呀。
  棠溪柏故意问他:差谁呀?
  差我呀!
  棠溪珣气得差点蹦起来晃他的胳膊,插着腰大声质问:你们都在这里呢,怎么把我忘了!
  靖阳郡主和棠溪柏看见他那副着急的小样子,都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棠溪珣把他抱起来,凑到墙边仔细瞧:怎么能把我们珣儿忘了呢?看看这是什么?
  棠溪珣这才发现,在一只大鸭子翅膀的羽毛里,还露出了个小脑袋是一只更小更小的鸭崽窝在里面。
  是我吗?
  棠溪珣惊喜地叫起来:哥哥姐姐都在水里,为什么只有我在这呀?
  棠溪柏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因为我们珣儿最小,还是爹娘的小宝贝啊。
  
  鸭子看不见了。
  棠溪珣摸摸那面墙,转过拐角,沿着小路直走一阵,就看到了尚书府的宅院。
  红漆大门的两侧,有守卫站在那里,他默默立在原地站了一会,没过去,绕到侧面,站在了一丛爬山虎前。
  棠溪珣伸手解下腰间的荷包他无论穿怎样的衣裳佩饰,腰带上都肯定是要佩个荷包的,将荷包扣在手心上一倒,里面就落了枚钥匙出来。
  钥匙上还系着一个桃木的吊牌,正面刻着八月初六四个字,背面用篆体写了平安,是大哥给他的。
  爹爹虽然文采出众,可是大哥从小就不爱读书,只喜欢出去舞刀弄剑,要不然就是做些手工活,实在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他甚至为了能够成功逃家不被捉住,竟然自己偷摸在院墙一侧挖了个空,安上了一道小铁门,还给上面配了锁头和钥匙。
  有一天午后,爹娘都不在,连棠溪珣都记得,他们临出门之前,明明叮嘱了大哥这一天都得老老实实在那做功课的。
  结果等到棠溪珣午睡够了爬起来,到处找人和他玩,却正好被他逮到了刚从外面溜回来的棠溪玘。
  棠溪珣指着他嗷嗷叫,可是棠溪玘一本正经地说:
  你看错了,哪里出去了?我压根就没出去!那边不是墙吗?大哥冲着墙背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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