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头顶微微一痒。
  是管疏鸿抬起手,遮在了棠溪珣的额前,挡去大片阳光,模糊的视线突然清晰了,管疏鸿深黑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映出他的影子。
  我很想你。管疏鸿说。
  棠溪珣眨了眨眼睛,笑起来:你学会用甜言蜜语收买人心了。
  管疏鸿也笑了,说:可我是真的觉得,如果失去你,我会死的。
  他这句话的语气太过认真,让棠溪珣静默一瞬。
  而后,管疏鸿坐直了身子,被他遮住的金色阳光再次照到了两人之间。
  希望你知道我的心。
  这样的情感,炽热如此时的阳光,虽然已经接触很久,但还是每次都让人惊诧、费解。
  棠溪珣用指尖碰了下照在自己衣摆上的金黄光线,笑了笑,终究说:走吧。
  *
  就这样,管疏鸿带着棠溪珣所乘的马车,回到自己的府邸门前。
  一行人还没到近前,就觉得不对劲,前面依稀一排反着光的铁甲整个质子府竟都被侍卫们围的水泄不通了,外围还有不少指指点点,兴奋围观的百姓。
  管侯把棠溪大人给抢走了,太子居然又派兵围了管侯的住所,这种几辈子都难见的事情谁肯错过?
  看见管疏鸿他们终于回来了,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探头探脑地往前挤,有人把孩子抱起来举到脖子上,踮着脚看。
  这就是管侯啊?好年轻,好英俊,好潇洒,原先在京城住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他出门,现在为了抢棠溪公子,天天到处跑。
  听说棠溪公子就在后面那辆马车里,还下不下来?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瞧见。
  这时,只听鄂齐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拦路?
  打头的人毫无避让的意思,回答道:东宫卫尉奉太子之命而来!
  人们的议论声中,管疏鸿挫腕勒了下马的缰绳,定定地看了这批东宫卫尉片刻,反倒笑了笑,竟然什么都没问,干脆一提缰绳,拨马掉头,说道:走。
  说完,他带的那些人也立即利利索索地就跟他转身离去。
  这让东宫的侍卫们一时有些傻眼。
  刚才,他们连一会管侯来了喊什么话都商量好了。
  比如想回府就速速放人、棠溪大人素来娇贵,住不习惯简陋之所等等,结果没想到管疏鸿毫不纠缠,大家一时都不禁有些傻眼。
  管侯请留步!
  东宫的侍卫长追了过去,对管疏鸿说:
  不知侯爷要往何处去?
  管疏鸿淡淡地道:怎么,你们围了我的府邸,又过问我的行踪,要软禁我不成?
  下官不敢。
  侍卫长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马车的方向,想看看棠溪珣目前的情况。
  虽然管疏鸿应该不至于去害棠溪珣,但据说此人喜怒无常,心态扭曲,手段狠辣,会做出什么事来可真不一定。
  万一棠溪珣在他手底下受到什么伤害,大家都可以不用活了。
  但那辆龙纹玉珠的华贵马车帘幕低垂,丝毫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让人更加忐忑。
  侍卫长只能道:管侯的行踪,我等不敢干涉,但不知您要将棠溪大人带去何处?
  管疏鸿道:他说久未见我,心中思念,想与我小聚一阵。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啧啧声,还传出了看见没,就说了他们是两情相悦、胡扯,这分明是他的一面之词等言论,直到有侍卫大喊着肃静,才稍稍安静下来。
  东宫这侍卫长也是面有菜色,可又不能说他没事闲的想你干什么,只好道:
  太子殿下也很牵挂大人,命我等接他回宫,不知管侯可否过几日再聚?
  管疏鸿淡淡地说:凡事总要讲先来后到,让太子等一等吧。让路,
  侍卫长也是勋贵出身,身份不凡,一番好话说尽,见管疏鸿态度竟然如此蛮横,一时气往上冲。
  要论先来后到,今日早朝之时,是太子殿下当众请了皇上的旨意,派了马车来接棠溪大人去宫中,此事人尽皆知!
  他愤然说道:更何况,棠溪大人与我家殿下自小的情分,会思念管侯还是殿下,更是明摆着的事情,还望管侯莫要再开玩笑了!
  管疏鸿笑了笑,说道:
  倒是我的疏忽,既然马车是太子的,便请还给他吧。
  他说着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俯身进去。
  棠溪珣要露面了!
  在场围观的所有人几乎都瞪大了眼睛,有人小心翼翼往前挤着,低声说:让我看看成吗?我是外地人!!!
  他们想看看,这个同时令太子和管侯都神魂颠倒的棠溪公子究竟生的什么模样,东宫的人却是希望能够确定棠溪珣的安全。
  大家就这样看着管疏鸿将棠溪珣从马车里面抱了出来。
  棠溪珣身上裹着件斗篷,好像真被他控制了,一动也不动地缩在他怀里,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
  人群中有人轻轻地吸气。
  侍卫长连忙大步上前,说道:公子
  没等他说完,身前却被拦了一条手臂,鄂齐面无表情,冷峻地警告道:止步。
  他冷冷地看着侍卫长,心中却在苦笑,没想到跟着殿下越来越出息,现在连当街强抢民女不,强抢民男的勾当都做上了,也不知道会在西昌人们的口中书上变成怎样一条走狗。
  他甚至已经听到有人在悄悄地问:这就是那个狗侍卫吧?
  对对对!书里老跟在管侯身边帮着抢人的!
  鄂齐:
  主子自然还是一如既往不管他的死活,冲着马车示意了一下,说道:
  将这马车带回去还给太子吧。另外
  管疏鸿靠近棠溪珣,仿佛在听着什么,然后点点头,嗯了两声,向侍卫长说道:
  我问过了,你们棠溪大人说,今日累了,想跟我回去,你回去告诉太子便是。
  这、这根本就是胡说
  侍卫长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管疏鸿这分明就是强抢!怎能如此跋扈不讲道理?
  但管疏鸿却不再理他,抱着棠溪珣上马之后,轻提马缰,转身而去。
  他的随从将他簇拥在中间,东宫的人还想阻拦,却被管疏鸿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不知所措。
  跟上去!
  侍卫长气得说:既然拦不住他,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想去哪里!
  反正管疏鸿不放棠溪珣就别想回家!今天他去哪里,他们就围哪里!
  东宫的侍卫们一路跟着管疏鸿,却发现他去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地方。
  他把棠溪珣带去了目前昊国使者所住的驿馆。
  整个西昌,还真就是只有这一处,东宫的侍卫们绝对不能包围,因为按照礼仪,他国驿馆就相当于他国领土。
  无耻奸贼,真会找地方!
  侍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管疏鸿把棠溪珣带走,恨恨撤退。
  第88章 香尘逐管弦
  驿馆中,昊国的四皇子管蔚真还不知道大麻烦来了,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关门闭户,大快朵颐。
  因为管承林刚刚去世,管蔚真穿了件素色的衣裳,面前却摆了一盘带着酱汁的大肘子,左右开弓,据案大嚼。
  他一边吃,一边喃喃地说:
  这时候的肉就是鲜啊一天不吃肉,日子没盼头,二哥,别怪兄弟不给你守丧,这次总共就来了咱俩,你都死了,我不能再饿死馋死,让父皇的儿子在西昌都死绝
  他把吃完的骨头啪地丢在旁边的空盘子里,又拿了另一只肘子,然后想了想,说:
  不对,死不绝,还有个老三呢。
  说完,他低头咬了一大口肘子,刚嚼碎咽下去,外面的门忽然被敲的震天响: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管蔚真差点噎死,高声喝道:什么不好了?!
  门被推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禀报道:三殿下、三殿下来了!
  管蔚真喃喃地说:果然这人是禁不住说的。
  说完,他又皱起眉,说:
  他来就来了,慌张什么?肘子又不是偷的他家的,难道我还吃不得?
  不是肘子的事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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