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了,既然如此,棠溪珣多半是从勇锐营那里听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才会找过来。
  可他,为何没有帮着太子杀了自己灭口呢?
  非但没杀,甚至还尽心尽力,用体温帮他疗伤,又答谢将他带回来的女子。
  一时间,棠溪珣方才说喜欢的语气,安静躺在他枕畔的体温,以及临走时那声带着遗憾和不舍的轻叹,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说管疏鸿之前是半点不信,那么此时也实在不由得他不信上三分。
  鄂齐问:殿下,难道是棠溪公子刚才来过了?他没伤着您吧?
  管疏鸿摇了摇头,说:他举止怪异,在我这里盘桓许久,又离开了。那时我尚不能动弹,也没与他对话。
  鄂齐听了也觉得奇怪:属下记得您二人少时关系很好来着,难道棠溪公子其实也一直惦念着你,这回自知大事不好,所以特意来见您一趟,想同您道个别?
  什么叫自知大事不好?
  管疏鸿听着刺耳,训了一句:你说话这般不中听,出门教人打死,莫说是我的手下。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说:你觉得,他会惦念我?
  鄂齐:有可能?
  他说的惦念自然是指友人间的牵挂,可管疏鸿回身看着两人方才躺过的床榻,一时心思却有点乱。
  原本是恼怒此人的轻浮无礼,可若在棠溪珣的心目中,这是一场生死诀别,情之所至,难舍难分下做点亲密之举,或许,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这事怎么就那么难以相信呢?
  这人来去匆匆,却制造了一堆谜团,除了一点幽香,一截树枝,什么也没留下等等,还是有点的。
  看了会那张床,管疏鸿突然发现,在两只鸳鸯枕的中间,放着一只石榴红的圆形瓷盒。
  于是他将其拿起,打开之后,里面也是红色的脂膏,中间被人挖走了一块,盒口处痕迹未干。
  这脂膏一打开就是甜香扑鼻,正是管疏鸿之前闻到棠溪珣身上气息以外的那股香,看来就是棠溪珣刚才用过。
  管疏鸿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问鄂齐:你可知这是什么?
  鄂齐:
  管疏鸿转头一看他神色,显然是知道的,就皱了眉,将东西怼到鄂齐眼皮子底下:说啊?
  回殿下的话。
  鄂齐只好吞吞吐吐地说:这是、这是这是行/房时为了避免受伤,用来、用来润滑的软膏
  管疏鸿:
  短暂的错愕片刻之后,他的手就像被烫了一样,一把将那瓷盒扔回了床上,皱眉道:腌臜!
  他立即拿出帕子,将拿过瓷盒的手擦了又擦,难以置信这玩意居然刚才就放在他的枕头边,而且、而且还是用过的!
  用到哪去了?想要做什么?管疏鸿都不敢想!
  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青楼,回府好生清洗一番。
  鄂齐明白这东西会给管疏鸿带来多大的刺激。
  他这个殿下,一向自持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寻常的王公贵族如他这般岁数的,身边姬妾早就三五成群、数不胜数了,管疏鸿却连个通房都不曾有过。
  他自己说是身在异国,娶了妻妾不好安置,提防枕边人更是麻烦,这才不近女色的,可实际上他甚至连让人近身接触都不情愿。
  今天却从躺过的床上捡到了这么一盒用过的脂膏,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的过分。
  可是,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呢?总不能是棠溪公子其实一直女扮男装,为了跟殿下的告别,准备与他共度良宵带来的罢?哈哈哈。
  鄂齐连忙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匆匆忙忙追着管疏鸿离开了青楼。
  直到管疏鸿上了马车,在里面听着马蹄哒哒走了好一会,才吩咐说:
  这几天对外就说我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至于西昌内部那些与我们无关的事,什么都不用掺和。
  鄂齐道:是。
  他们作为异国人,没必要参与西昌的内乱,但受了伤也不能吃哑巴亏,只要管疏鸿一直不醒,西昌那边就得嘘寒问暖,赠礼道歉,直到他满意了,就可以病愈了。
  鄂齐又在马车外面请示道:那棠溪公子那边,可要派人去说情吗?
  这问题问的管疏鸿又是一闷,淡声道:他有什么特殊的?为何要去?
  这些都是西昌的内政,管疏鸿一向最讨厌是非纷扰,更厌恶那些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丑态,无论是为了谁他都不可能破例。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不自爱的家伙。
  不知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见太子事败,想用美人计要他帮忙求情,棠溪珣竟然不惜去用那种献身的手段,也不知道这些年跟在那个死太子身边,都过得什么日子,学了些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昏迷不醒,棠溪珣撩拨了半天见没有效果,才只能放弃的。
  呵。
  就算成功了又如何?自己又不是那等被人一勾就没了魂的毛头小子,难道还会败在这等粗浅伎俩上面?
  再说了,他就连棠溪珣现在的模样都没看清。
  夜风突然掀了下车帘,一刃有些刺眼的月光猝不及防照在脸上,晃的管疏鸿双眸前一片茫茫的白,却让他瞬间仿佛在这种模糊中又看到了当时床帐里那片影儿,单薄飘忽,如花隔雾。
  管疏鸿晃了下神,将身体往后一仰,靠在了身后柔软的锦褥上,月光和剪影便都消失了。
  他俊美的面容浸在夜色里,显得苍白而又冷漠。
  鄂齐。
  管疏鸿道:派个人,好好监视着棠溪珣,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
  这时,棠溪珣也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他常年住在东宫,宫外虽然也有府邸,但只有几名老仆看房子,甚萧条。
  棠溪珣没用人伺候,自己站在窗前的铜盆架边,慢条斯理地洗手。
  他为了伪造手上的伤痕,蹭了点床上那盒红色的香膏,没想到味道还挺浓郁,半天消不下去。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但这回,他不光要洗手,一会还得换件衣服因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押他入宫面圣,问罪太子之事了。
  天边正在渐渐出现晨光,也照亮了窗前的一株花树。
  棠溪珣忍不住贪看了一会,只觉得映着晨曦的花叶甚美,他上辈子死前,一直很想回来一趟。
  上一世,他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得的具体是什么病,说起来倒很像是天人五衰的征兆。
  视觉、嗅觉、味觉、听觉等都在退化,体力也渐渐地越来越差,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不好用了,看了不少大夫也没用。
  他一直汲汲营营,想干一番大事业,对这些原本都没大注意,直到发现自己看花看月都模糊,听琴听曲也寂静,才意识到这是病了。
  其实此时已经有了些征兆,在这样的光线下,他就瞧不清窗前那一株开的到底是什么花。
  三年。棠溪珣的手在水里顿了顿,低低自语。
  正在这时,系统的提示突然响了。
  【新剧情美公子枕畔慰伤患,管侯爷情/热渴佳人已全部替换完毕,剧情纯爱度+2,养眼度+2,读者好评指数+3,获得角色魅力23点。
  额外完成隐藏任务:保留床/戏,获得积分奖励5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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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溪珣一怔。
  随着这提示,他突然觉得双眼中好像被滴了两滴冰冰凉凉的水似的,随即,眼前有些模糊的世界竟一下子变得清晰了些。
  他抬起头来,发现窗前开着的,原来是杏花。
  第4章 风摇青玉枝
  这是棠溪珣第一次实打实地见识到了系统的作用。
  毕竟这整件事情对他来说都太过离奇了,棠溪珣虽说在认真完成任务,心里还是难免有所怀疑,没想到身体好转的效果竟然这样立竿见影,实在让他大喜过望。
  系统界面上如放烟花一般迸射出来无数晶莹发亮的碎片,看起来十分美丽,棠溪珣按照系统的提示将手指点在上面,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积分入账。
  与此同时,界面一跳,竟然变成了书页,棠溪珣看到自己刚刚生成的那段剧情已经变成了文字,显示在了上面。
  观视着书中的自己,这种感觉颇为微妙。
  棠溪珣发现有的段落后面会带着些奇怪的小气泡,便戳了下,问道:这是什么?
  系统回答:【读者的段评。代表读者对新生成的剧情反馈,也是加分的参考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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