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蒋忱御听着傅凌鹤这一本正经的语气,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中浓浓的都是无奈,“说说说说说说!赶紧的,我听着呢!”
  傅凌鹤沉默了片刻,电话那端的蒋忱御坐着都快睡着了。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才又猛然惊醒。
  “你之前不是说失忆可以靠催眠治疗吗?”
  蒋忱御伸手掐了自己一把,他对自己下了狠手,腿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不是说不想用催眠治疗吗?”
  蒋忱御刚开始就跟傅凌鹤提过这个治疗方法,但是治疗过程中不排除会有他失去全部记忆的风险。
  傅凌鹤一听就果断拒绝了。
  他也就没再在意这件事儿。
  “帮我安排几个可靠的催眠师吧,我我想试试。”
  傅凌鹤平静的嗓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握紧手机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嗯~,正好我那个催眠师朋友最近也在A国,我跟他说一声。”蒋忱御语气中的困意毫不掩饰,说话都带着朦胧的睡意。
  傅凌鹤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蒋忱御又倒回了床上。
  "老大……我这就联系……"蒋忱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傅凌鹤无奈地挂断电话,转身时发现云筝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望着他。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长命锁在她颈间泛着柔和的光。
  "吵醒你了?"他走回床边,伸手抚平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云筝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你要找催眠师?"
  傅凌鹤在她身边坐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肌肤,"嗯,蒋忱御认识一个不错的。"
  云筝抬手握住傅凌鹤的手腕,眉头微微拧着,“其实你想不想起来都无所谓,顺其自然就好,我不想让你冒险。”
  傅凌鹤知道云筝是在担心自己,但是他更清楚他的记忆不能再停留在17岁了。
  17岁的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决断的能力,也没有办法给云筝任何帮助。
  好像除了给她拖后腿,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得尽快把他缺失的记忆找回来,他知道27岁的傅凌鹤绝对不可能像他这么无能!
  傅凌鹤没有回答云筝,只是轻轻将人揽入怀中。
  “墨时安刚让人送了午餐过来,还是热的,多少吃点再休息吧?”
  云筝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凌鹤轻轻按住了唇。
  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先吃饭,嗯?"
  保温盒打开,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
  傅凌鹤细心地帮云筝支起小桌板,将清淡的粥和小菜一一摆好。
  "吃点儿这个。"他舀了一勺山药排骨粥,轻轻吹凉。
  云筝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傅凌鹤,你看着我。"
  傅凌鹤抬眸,对上她担忧的目光。
  "你是不是在自责?"云筝一针见血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长命锁,"觉得现在的自己帮不上忙?"
  傅凌鹤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了解你。"云筝的声音很轻,"17岁的傅凌鹤在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窗外的阳光忽然被云层遮住,病房里暗了几分。
  傅凌鹤放下勺子,声音低沉,"27岁的傅凌鹤,肯定不会这么无能。"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云筝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眶又红了,"不管是17岁还是27岁的你,都是我的傅凌鹤。"
  傅凌鹤心头一热,收紧手臂,"好。"
  他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他接受催眠治疗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两人简单用过午餐,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云筝就去了宁栀的病房。
  她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都有了点精神,没有像昨天那么脆弱了。
  见云筝进来,她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瞬间就有了光,“筝筝……你来了。”
  云筝快步走到病床前,握住宁栀伸来的手。
  那只手比早晨更加温暖了,却依然瘦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您感觉好些了吗?"她轻声问,目光扫过床头监测仪上平稳跳动的数字。
  宁栀点点头,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云筝颈间的长命锁,像在确认这不是另一场梦。
  "这锁……你戴着真好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银锁上投下一道摇曳的光痕。
  云筝突然发现锁链内侧刻着极小的字——"吾女平安"。
  她的喉咙发紧,低头掩饰瞬间泛红的眼眶。
  墨时安适时地起身,"我去问问医生妈明天的检查安排。"
  他经过云筝身边时,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母女俩了。
  宁栀也不知道该跟云筝说点什么,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她。
  即使云筝就在眼前,她也觉得很不真实。
  云筝察觉到宁栀的目光,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将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
  "您摸摸看,我是真的在这儿。"她弯起眼睛,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光,"不是在做梦。"
  宁栀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女儿的脸庞,从眉骨到下颌,每一寸都珍视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宁栀虽然也听墨沉枫说过很多云筝的事儿,但她贪心的想知道更多。
  “其实我过得挺好的,之前养父母对我很好,后来又遇到了傅凌鹤,总之一直有人陪着,不孤单。”
  云筝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把跟云家断绝关系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云筝觉得再提起来也没有意思了。
  “还有傅家的长辈也对我很好,待我就跟亲生的一样。”
  云筝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命锁上的纹路。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宁栀的目光突然落在云筝的右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监测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这是怎么……”宁栀颤抖着抓住女儿的手腕。
  云筝下意识想抽回手,但最终还是任由母亲抚摸着那道疤。
  "小时候顽皮不小心划伤的。"她轻声解释,却看见宁栀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洁白的被单上。
  "都是我的错……"宁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泛白地攥着被角,"如果当年我能保护好你……"
  云筝急忙按下呼叫铃,同时将宁栀扶起靠在自己肩上。
  她闻到母亲发间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莫名让人鼻酸。
  护士匆匆赶来,给宁栀注射了镇静剂。
  待她呼吸平稳后,云筝才发现自己的长命锁不知何时被宁栀紧紧攥在手心里,银链在她苍白的指间闪着微光。
  "您别多想。"云筝轻轻掰开宁栀的手指,将长命锁重新戴好,"早就没事了。"
  宁栀虚弱地摇头,目光落在病房角落的行李箱上。
  云筝会意,取来一个褪色的绣花布袋。
  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相册,和几封边角磨损的信件。
  "这5年来……我每年都给你写信。"宁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虽然不知道寄到哪里……"
  云筝翻开最上面那封,信纸上是工整秀丽的字迹,『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丢了,20年了,你在哪?我的宝贝。』
  『今天院子里的茉莉开了,栀子花也开了,都是妈妈喜欢的花,你是不是也会喜欢呢?』
  『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错过了你的第24个生日,生日快乐!妈妈会找到你的。』
  『今天又有你的消息了,这次会是你吗?』
  一滴泪晕开了墨迹。
  她突然注意到信纸右下角有个模糊的印记,是半朵并蒂莲。
  云筝无意识的抬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这是墨家的家徽。"宁栀看着她的动作轻声解释,"并蒂莲最能代表家人之间的羁绊。"
  云筝看着墨家的家徽,愣神了片刻,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傅凌鹤站在门口,银发有些凌乱,额角还带着薄汗。
  "筝筝,"他的声音异常紧绷,"蒋忱御安排的催眠师到了,要去顶楼治疗。"
  云筝猛地站起身,长命锁撞在锁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去吗?不是说好不着急的吗?"
  “嗯,现在。”傅凌鹤看着云筝,神色坚定。
  原本安静坐在病床上的宁栀听到催眠这两个字时,情绪突然失控,指节泛白地抓住云筝的手腕,"不要……催眠……"
  她瞳孔剧烈收缩,痛苦的捶打着脑袋,“我不要忘记我女儿,不要……”
  “求求你们……”
  话未说完,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云筝被挤到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宁栀再次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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