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你要是想认他们,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你要是不想认他们,那我们就当他们是空气不存在就好啦。”
她说得轻巧,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哪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血缘的羁绊就像无形的锁链,哪能说断就能断的。
云筝在她怀里轻轻颤抖,泪水打湿了一大片衣襟。
岑黎安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像二十年来每一次云筝需要她时那样。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痕。
云筝的指甲深深陷入岑黎安的大衣布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眼泪浸湿了岑黎安的肩膀,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哭出声来。
岑黎安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发抖,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安安……"云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在乎是不是被他们遗忘了,哪怕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找我,我也不怪他们。"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向窗边那抹月光。
岑黎安这才发现,云筝的眼神里除了悲伤,还藏着更深的东西。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
她隐隐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墨家和傅家。”云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有世仇,水火不容。"
岑黎安神色一滞,这个确实是她没有想到过的,也成功把云筝推入了两难的地步。
"他们知道你和傅凌鹤的关系?"岑黎安小心翼翼地问。
她完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当时傅凌鹤那么高调的求婚,所有媒体争相播报,全世界还有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云筝微微颔首,一滴泪珠随着她的动作翩然坠落,“知道。”
"安安,如果他们不是墨家人,也许找到亲生父母我会很开心。"
云筝的眼神飘向远处,空洞没有焦距,"我也会有父母,有家人,不是他们口中那个'身体里不知道流着什么肮脏血液'的人。"
云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岑黎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时的流言蜚语和周聿深的伤害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困住了云筝,她被那些风言风语伤的太深了。
她身为局外人都已经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云筝这个当事人该有多难过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云筝的这些苦难她没有经历过,她根本无法体会到她现在的痛。
“安安,为什么会是墨家?为什么?”云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痛苦和挣扎。
岑黎安的眼眶发热,她轻轻捧起闺蜜的脸,用拇指拭去那些滚烫的泪水。
"筝筝..."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看着我,听我说。你做什么选择是你的事,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想法。"
云筝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在他们和傅凌鹤之间,我永远只会选择傅凌鹤。"
云筝红着眼眶看着岑黎安,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被云家人抛弃,被周聿深退婚,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他的出现带我走出了深渊。我怎么会舍得让他为难"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
岑黎安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洒在云筝苍白的脸上,映出她眼底深深的疲惫。
"筝筝,那这件事情傅凌鹤知道吗?"岑黎安轻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云筝冰凉的手背。
云筝轻轻点了点头,"知道。"
"那他怎么看?"岑黎安急切地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我们在A国发生了很多事情。"云筝的眼神柔和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怕我为难,从来没有提过他们。"
岑黎安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他很担心你,一直在门口等着。"
云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岑黎安看准时机,直接起身走向门口,"我去叫他进来,你们好好谈谈。"
"等等!"云筝突然叫住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我……我现在很丑……"
岑黎安翻了个白眼,从抽屉里拿出化妆包扔给她,"五分钟,够你补个妆美美的见你老公了。"
走廊上,傅凌鹤果然还保持着这两天来同样的姿势。
他靠在墙边,西装皱得不成样子,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活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她……还好吗?"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
岑黎安叹了口气,注意到他脚边散落的烟头和不远处已经冷掉的餐盒。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进去吧,"她轻声说,"她愿意见你了。"
傅凌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注入了一汪清泉。
他整了整领带,又懊恼地发现它早已皱巴巴的无法挽救。
这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岑黎安心头一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她补了个妆。"岑黎安忍不住透露,看着傅凌鹤眼中迸发出的光彩。
傅凌鹤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浮现出熟悉的温柔。
第248章 你是我认定了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傅凌鹤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瞬,才缓缓压下。
房门无声地滑开,暖黄的灯光如水般倾泻而出,勾勒出云筝单薄的身影。
她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柔软的布料被她捏出深深的褶皱。
听到门开的声响,她的肩膀轻轻一颤,却没有抬头,只是将脸垂得更低。
傅凌鹤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
两天了。
从A国回来到现在整整两天,她把自己锁在这个房间里,拒绝所有人的靠近,甚至连他都被那道薄薄的门板隔绝在外。
他站在门外,有时候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傅凌鹤承认自己很担心她,但同时他也明白她需要时间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傅凌鹤在她面前半跪下来,仰头望着她,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她苍白的小脸。
“筝筝。”他轻声唤她,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不加掩饰的心疼。
云筝终于缓缓抬起眼,睫毛湿漉漉的,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她的眼眶通红,鼻尖也泛着淡淡的粉色,脆弱到了极点。
她的唇轻轻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紧了,最终只是无声地落下两行泪。
傅凌鹤的心脏狠狠一缩,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伸手,掌心贴上她的脸颊,拇指轻柔地擦过她眼下湿润的泪痕,指腹的温度熨帖着她冰凉的肌肤。
“乖,别哭。”傅凌鹤低声哄她,嗓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怕惊扰了她。
可人在最委屈的时候,越是听到最爱的人的安慰,越是控制不住情绪。
云筝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清,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让你担心了……但是傅凌鹤,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凌鹤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她单薄的身子。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混杂着泪水的咸涩。
“不需要道歉。”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需要为任何事情道歉。”
云筝的脸埋在他的肩头,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湿热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他的皮肤。
她抓着傅凌鹤的衣襟,指尖微微发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不会认他们,但我无法改变我身上流着墨家人的血。”云筝直直的看着傅凌鹤的眼睛,坚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会介意吗?”
“不重要。”傅凌鹤打断她,掌心贴着她的后脑,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动作轻柔,“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你最重要。”
云筝的呼吸滞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傅凌鹤低下头,唇轻轻贴在她的发顶,吻了吻她柔软的发丝,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筝筝,看着我。”
云筝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通红,鼻尖也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睫毛都湿成一簇一簇的,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