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不想和离 第34节
萧凛眼神亮了亮,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便进去罢!”
谁料叶霜话锋一转:“不必,就这样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没什么好说的。叶霜便告辞了,今日侯爷所言,还希望能够尽快安排。”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看着叶霜走远了些,萧隐终于忍不住说:“侯爷,那件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是裴参军连着好几日用查问户籍的名义将那些人拘了来的,你方才为何不跟夫人解释呢?”
萧凛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一抹倩影,眸色凝聚,晦暗不明:“我知道这个事情是谁动的手脚,但是如果我说出实情,她会相信吗?指不定还会觉得我有意攀诬,推卸责任,倒不如承认下来。毕竟是我下令取消雅集,也是我不让郡王府的人出门不能出门,这两件事都出自我手,若说不是我传召百姓,借机威慑,也没有人会相信。”
萧隐恍然大悟:“确实如此,夫人心中已是带着答案来的,不管侯爷怎么说,她大概都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听到这萧凛不禁苦笑着摇头。
萧隐:“侯爷为何发笑?”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我好像终于能够体会她当时的感觉了。”
萧凛望着叶霜离去的方向,眸色渐深,目之所及暮色沉沉,方才那点橙黄色的光亮已悄然散去,薄雾带着冷意曼了上来,仿佛那人将余晖的暖意一同带走了。
萧凛艰涩地开口:“萧隐,回府。”
萧隐的声音也忍不住放低了:“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跨过门槛前,萧凛忽然驻足,朝身后忘了一眼。
一袭月白袍子立在檐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凛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如此,他不愠不恼,颔首示意。
裴玉眼底的笑意淡去几分,敛了神色,走上前若无其事问萧凛:“方才是叶姑娘来了吗?不知她此来所为何事?”
萧隐怒不可遏:“你明知故问!”
裴玉见他这般,笑意更甚。
萧凛沉声喊了萧隐一声,提醒他退下。
“裴参军应该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事吧!又何须在本侯面前演戏?”
裴玉眯起眼睛,带着威慑之意凑近几分:“恕下官愚笨,侯爷这话下官听不明白,还请侯爷明示。”
萧凛往后一仰避开裴玉。
“可是下官近来重新整理户籍一事,给侯爷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如此,下官自当给侯爷赔罪。”
萧凛听着却笑了:“今日之事本侯不会同你计较,反而还要感谢裴参军。”
“谢我?”裴玉眼底划过一丝不解。
“若非如此,叶姑娘今日又怎么会到衙门来寻本侯呢?况且尽管她与本侯之间有误会,但到底还是没责怪本侯不是吗?”
裴玉眼中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倒是萧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忙低头抿着嘴,竭力收敛笑意。
裴玉瞬间涨红了脸,指着萧凛,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还要多谢裴公子相助,也算是阴差阳错帮到了本侯,有些误会本侯迟早会跟她慢慢解释清楚,但今日这一面却是实打实见了,来日又能借机再登门几回,一来二去,不就成习惯了,只怕不日便能听到本侯的喜事了,到时若我二人重归于好,裴公子怕是功不可没!”
“你!”裴玉脸色铁青,又无法发作。
萧凛面色一沉,眼中带着狠意:“你若安分守己,不染指不该染指之人,本侯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若你胆敢伤了霜儿,或是妄想其他,就别怪本侯不讲同僚情分了。”
裴玉也不躲闪,迎上萧凛的目光,二人互不相让。
气氛僵持片刻,裴玉最终愤然拂袖而去。
萧凛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裴玉走出去几步,停下来回头盯着萧凛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萧凛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输在我手里,到时我定要叫你身败名裂,埋骨黄沙。”
第39章
三日后,识君书肆。
此后几日,叶霜仍旧忙着四处奔走,一时也顾不上庆祥楼的事情,便暂且忘了。
这一日因着有雨,叶霜晨起后便没有出门,在书肆一楼寻了处靠窗的位置,续读一本之前没读完的书册。
是那本《梦溪笔谈》,其中提及的隙积术甚是艰涩,她已研读数次,仍是一知半解,便想趁这日得了空重读,可不知是起早了,还是许久不曾静心,没看两行字就开始呵欠连天,叶霜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挤出的泪花,起身支起一半窗格。雨丝带着凉意飘进屋内,驱散一点困意,叶霜索性将书册挪远了些,倚着窗边出神。
眼见着到了二月底,但春雨还是呈延绵之势,前一日下了小半晌雨,今日一早又开始下雨,看这淅沥不绝的架势,估摸着要下上一日了,只怕下月就要开始倒春寒了。
闻香从外归来,将油纸伞倚在门边沥水,她则用帕子掸着身上的水汽。
叶霜抬手招呼她过来。
闻香立时停下动作,朝这边看了一眼。
今日有雨,也没人来书肆看书,是以一楼只有叶霜一人。闻香一眼便看到了叶霜,漆黑的瞳仁一亮,快步走上前来。
还没走到近前,就见到支起的窗格,忍不住直接上手关上:“如今虽是二月里,但还是挺冷的,小姐仔细沾染了寒气,还是将窗子关上罢!”
叶霜也不阻拦,拎起一旁炉子上的铜壶,自顾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是有些冷,那便关上罢,你路上可淋了雨?快坐下喝点茶驱驱寒。”
闻香辞了辞,才在叶霜对面坐下。
捧着热茶喝了两口,果真觉得寒气散了不少。
叶霜又将糕点往前推了推:“衣裳可湿了?可要上楼换一身?”
“不必,热茶下肚已觉好多了,又有炉子烘着,想来不妨事。”
叶霜便让她靠炉子近些,闻香依言往外挪了挪,才道:“已经打探过了,之前被殿前司传唤的人都已经放了,每人还给了银钱安抚,其中姑娘和孩童更是由衙役亲自护送到家,没人敢说他们闲话,更有人眼红贴补的银子,懊
恼自己怎么没被关进去呢!”
叶霜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这也太……让人出乎意料了。”
闻香一拍大腿,愤愤道:“是啊!原本见有人被抓去,一个个都心惊胆战,如今见着没事,还白得了银钱,一个个又眼红起来,说些便宜话,这些人变脸也太快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理。”
闻香见叶霜神色有所缓和,踌躇着开口:“其实侯爷也挺不容易的,听闻此次安抚的银钱是从他俸禄里扣的,而且为了此时还开罪了不少人,说起来这些人被扣押,原本也是为了重查户籍一事,如今侯爷算是明着跟提刑司的人对着干了。”
叶霜神色一凛:“当真如此严重?”
“自然是啊,闻香我虽然不懂这些,不过想想也能知道私放囚犯肯定是大罪,就算是侯爷也不能如此行事。况且奴婢听闻被扣押的都是些户籍不明之人,所以留案待审的。”
“难道我真的误会他了?”
闻香在对面偷偷观察叶霜的反应,她说的是实情,但也是有意说的严重一些。
见叶霜面露担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瞬又压住笑意,正色道:“不过据萧隐所说,侯爷已经请示过圣上,也拿到文书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霜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
闻香举起茶杯,状似无意道:“没想到小姐还是挺关心侯爷的嘛!”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惹上麻烦,到时又要同他牵扯不清。”
闻香撇了撇嘴角,咕哝了句:“我看未必……”
叶霜这时才反应过来,抬手轻拍了闻香手背,佯装恼怒:“你这小蹄子,越发没大没小了,都敢说胡话诓我了!仔细明日不给你吃爱吃的桃花羹。”
闻香连声讨饶:“小姐真真是错怪奴婢了,奴婢说的都是实情,虽说侯爷拿到了文书,但还是在圣上那里挨了通训诫,说他越权行事,加上朝中文官这些年多对侯爷颇有微词,如今更是联名上书,要让圣上严惩侯爷,圣上没办法,最后罚了侯爷三个月的月俸,此事才算了了。”
“我当时真没想这许多。”
闻香见叶霜吃了心,又多劝了两句:“此事也不全怪小姐,小姐虽然去找了侯爷,可放不放人还是由侯爷自己定的,想来他也是知晓其中利害的。”
“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叶霜叹了口气,“好在人没事,不过这人情还是欠下了,我如今要用钱的地方多,手头也不宽裕,只能等日后铺子开起来了,再寻机会还给他了。”
闻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依奴婢看,侯爷是不会要小姐这笔钱的。”
叶霜抬眼看她一眼,搭下眼帘,略一思忖:“罢了,日后再说吧!”
又问:“让你去找宋小姐,可见到人了?”
闻香沮丧地摇了摇头:“不曾。宋小姐如今在衙门当差,似是很忙,奴婢托人递了话,让宋小姐得了空来识君书肆一趟。”
叶霜颔首:“她这些日子没露面,我也早有预料,原本是想问问她开铺子需要哪些文书,也罢,你既递了话,她得空自会来的,左右铺子还没定下,况且还要购置雕刻工具,雇佣人员,提交刻书资质申请,事务繁杂,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
闻香托着下巴,听得入神,眼中满是仰慕:“感觉每次听小姐说起这些,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叶霜方才拿了纸笔演算隙积术,这会儿顺手拿起笔,用笔杆敲了敲闻香的额头:“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如今既跟着我,日后铺子开起来,你自是要费心操持的,还不趁现在多学一些!”
闻香如临大敌:“啊?奴婢端茶倒水还行,打理铺子奴婢不行的,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
叶霜虎着脸,态度坚决:“不行!”
闻香顿时泄了气,直接趴在了桌上。
这时门外传来扣门声,叶霜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口,只见店门大开,萧隐一身蓑衣,头戴斗笠,立在门前,用剑柄轻扣了两下门扉。
见叶霜看过来,连忙遥遥抱剑行礼:“见过……叶姑娘!”
叶霜颔首示意,起身上前,闻香也爬起来,紧随其后。
叶霜走到门边,瞥见檐下拴着一匹青骢,便知萧隐是骑马前来。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如此看来,萧隐应是只身前来。
“萧侍卫可要进来坐会儿?”
萧隐微微躬身:“不必了,小的说两句话就走。当日姑娘托付之事已了,我家侯爷命我来说一声。”
叶霜:“替我谢过你家侯爷,不如改日由我做东,在庆祥楼设宴款待,请他赏光,算是我谢谢他。”
“侯爷说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让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叶霜微一垂眸,没再多言。
“另外,还有一物侯爷让我交给姑娘,万望姑娘能够收下。”萧隐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双手递上。
叶霜眉心轻蹙,打量着此物,没有立即接过:“这是何物?”
萧隐一怔,眼眸半抬,复又垂下:“此乃玉露膏,有舒表化瘀、润泽肌理之功效,每日早晚取一指涂于患处,不出七日便可见效,坚持半月,则能令肌肤恢复如初。”
叶霜半晌都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