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知道温言不喜欢节外生枝的麻烦,离远一点也是避免人多口杂。
演出中途温言又朝台下看了两眼,尚黎坐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大概工作太忙了吧。
温言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觉得太好了,恐怕两人对上线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不甘心。
其实还是很想和他见上一面。
舞台上越坐越冷,到场人多开了冷气,风从台侧吹过来,结束的时候手已经冰凉。
从台上下来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裹在身上,手放在口袋里准备去坐地铁。
搬回公寓之后,他就没再开尚黎的那辆保时捷。
出了大门已经是晚上,温度比起白天骤降了很多,他低着头只想快步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觉得脚下好像踩上一团棉花,眼前一黑,身体左右摇摆,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睁眼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看到头顶挂着几袋输液袋,左手手背插着针头。
回忆不起来中途发生了什么,但是两眼一黑的记忆还是有。
过去也有同事走在路上忽然晕倒过,送到医院后确认是低血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样的问题。
眼睛再往旁边看,尚黎正坐在窗台下的单人沙发上表情严肃的看着他:“认识我是谁吗?”
“我身体一直很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他,就会条件反射的想把自己的责任推干净。
“过去身体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报告结果很多指标都不达标。”尚黎说到这还不忘提醒:“而且和我在一起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进医院了。”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有十年没去过医院。”温言强调。
“所以是怪我了?”尚黎直接站在病床旁边举高岭下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想要缓和的意思。
温言干脆把头一扭,干脆不看他最清净。
“医生说是低血糖,不严重但是很危险。”尚黎口气又缓和了一些:“明天白天再复查一下,没有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我要上班,明天管家来办手续,然后接你回家。”
“我也要上课啊。”温言的头还是没有扭过来:“我回我自己的教师公寓。”
“下次再出这种意外我不在怎么办。”尚黎没有告诉他,在会场外面自己接住他的时候,被这种突发事件吓出一身冷汗。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紧张过。
“万分之一才叫意外,怎么可能天天发生。”温言还在争辩:“而且我的人生前二十几年没有你不是也好好的嘛。”
尚黎被他这么一呛自然生气。
但他到底社会经验丰富,知道任由情绪支配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只有好好和他谈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问题在哪里,应该如何解决才有回转的余地。
碍于温言身体还虚弱,他也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
“你不想回去也无所谓,但是明天让司机接你回公寓。”尚黎把握妥协的度,将温言性格的薄弱之处为自己所用:“25号何靖想约你吃饭,他订了餐厅,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让他把餐厅退了,多大的人了,过个节还要找人陪。”
“我去我去。”温言这才转过来:“我调一下课。”
何靖和尚黎不一样,他和尚黎是金钱交易,可何靖是扎扎实实无偿帮了陈远很多忙。
于情于理这份人情他都是要还的。
就算以后和尚黎一拍两散,他做的好一点,或许何靖也还能关照陈远。
“嗯。”尚黎冷冷淡淡的回答。
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很久,温言还是没忍住问:“那你去不去?”
“不去,我有工作。”
尚黎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回答出乎温言的意料。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其实只要温言说句软话尚黎就留下来了。
现在走了回公司还是操心。
温言没想到他会走,还以为他还会像过去一样在这里陪他一晚上。
可现在让他开口总觉就是矫情,嘴硬着不吭声,尚黎就穿上外套似乎很冷情的出了病房。
再见的话也没有,关心自然也没有。
温言心里难受,可他也知道,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温言从旁边床头柜拿起手机,有关心的信息发过来,问他情况怎么样,他一一回复,又玩了一会儿,心思不在,手机又往床头柜上一放,看着天花板发呆。
从住院部大门出来,尚黎望着温言住的那一层vip病房抽烟。
他不是自尊心作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尊心完全就是个伪命题。
可问题不解决,就算温言心底一软听了他的话,一样的问题照样会发生。
不如狠心一回,快刀斩乱麻,该暴露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不管结果如何,起码他能听到温言最真实的想法。
司机把车开到住院部门口,他照例回公司。
这是海城最好的综合医院,有护士在,至少今天晚上他不需要过多担心。
尚黎没有走多久,护士就进来看他的情况,询问状态,吊瓶也打完了,护士替他拔掉针管,在手背上贴了一小块纱布。
明明都是一个人,在公寓也会有点孤单,可在医院就觉得特别凄凉。
温言身上还穿着演出的那套衬衫西裤,睡觉十分不舒服,要是能有人给他送套睡衣就好了。
完全就是凭空幻想。
明明前面的十几二十多年都凑合着过来,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矫情。
刚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准备凑合着睡,又有人敲门。
温言以为还是护士,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萍姨和尚黎家的佣人。
萍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温老师,尚总说你生病了今晚住院,让我给你把睡衣送过来,我想着你病了肯定口味差,用清汤煮了馄饨,不油不咸又有营养,你趁热吃点。”
看着萍姨放在床头的保温桶,温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拖鞋我也带来了,在医院穿完了咱们就不要,家里我也买了新的。”
“谢谢萍姨。”看到萍姨这么费心,温言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明天就出院了。”
“明天出院也得换换脚啊,一次性拖鞋穿着不舒服,还得这种拖鞋,又软又轻便,穿着对脚好。”萍姨说起来特别自豪:“我可是买了好多牌子精挑细选出来的。”
萍姨还把他的小兔子也带来了:“一个人在医院冷清,尚总让我给你带来,等回家我再仔细消毒。”
温言把小兔子接过来,特别后悔刚才自己对尚黎态度那么冷淡。
“温老师什么时候忙完啊?”病房里也不乱,可萍姨和佣人一起还是重新布置整理了一下:“我最近学了几个新菜,等着温老师回来做给你吃呢。”
萍姨特别期待的问:“元旦那几天是要回的吧。”又自说自话:“我儿子马上也放假回来了,他在外地上大学,是不是温老师也快放假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萍姨聊了会儿天,等萍姨走后,他换上睡衣再躺下去,空落落的心里也充实了很多。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确认无碍后出院,他坐着司机的车回学校。
在公寓洗了个澡准备上课,课上到一半有人敲门,学生去开,进来的是谢菲:“昨天他们说你演出完晕在路上了?”
研讨会结束后谢菲就开始做国内的巡演,他忽然又出现在海城让温言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我都在国内,怎么不得来看看你啊。”谢菲很自觉的拿个椅子坐下来:“你休息一下,课我来上。”
“开玩笑。”
本来以为谢菲诗有什么其他的事才回来,可能坐一下就走,结果谢菲一坐就坐到了下午。
中途还去食堂给他买了面包鸡蛋和牛奶。
“累死了。”
上完最后一个学生,温言往钢琴上一趴:“你今天没事啊?来验收我的教学成果?不会是系里派你的吧。”
谢菲难得没有笑:“学校老师资源已经紧张成这样?你一天要上12节课?”
“没啊。”温言拉伸了一下:“是我自己有上进心..准备在海城买房子了,现在开始攒钱。”
“我看你是替医院打工。”谢菲从椅子上站起来:“哪有你这样干的,不要命了?”
“我觉得我还能坚持。”
谢菲没心情和他贫嘴:“吃饭去,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请客那我肯定吃好的呀。”温言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公寓:“回去叫外卖了,我得选个贵的,帮你重温海城矜贵的物价。”
“少吃点重油重盐的,以为自己还十八岁呢。”
“没啊,我十六岁。”
用温言公寓有限的厨具和楼下超市屈指可数的食材,谢菲捣鼓出两菜一汤:“凑合吃吧,你那冰箱什么都不装,买它干嘛。”
“冻冷饮。”温言回答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