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217节
此后,她缄默下来,再不问这问题了。
时过境迁,魏璋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最爱他的那一刻,他明明可以说他喜欢的是薛兰漪这个人。
他没有。
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心尖上只有动情时的荤话。
此刻,她一字不差重复着他说过的话,学着他曾经的动作蹂躏自己,魏璋心里说不出的闷。
他抽回了手。
她张了张嘴,魏璋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他听不下去,跨步离去了。
他走得很决绝,只留给薛兰漪一个玄色的背影。
那样冷,不近人情。
薛兰漪心头生出灭顶的绝望。
她已经孤注一掷,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却仍换不回他的心软。
难道只能看着魏宣从这世间消失吗?
她如踩空了一脚,浑身骤然脱力,跌坐在地上。
她曾经跟魏宣约定好,若然被魏璋抓回,他们会宁死不屈。
然则真正面对魏宣可能毒发身亡这件事时,她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也许魏璋说得对,阿宣就是她的太阳,她试图做月亮与他同辉。
可钦天监的伯伯说过,月亮也是借着太阳的光,才会泛出皎皎光华。
如果,太阳没了。
月亮也就没了。
她最美好的那十六年记忆也就黯淡无光了。
太阳可以不在她身边,但必须高悬天外,照着她的来时路。
可她要怎么做,才能托举太阳呢?
她还能怎么做呢?
她双臂环膝,蜷缩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
压抑的哽咽声窸窸窣窣在房间里回荡着,绵长。
屋外,微弱的月光被阴云笼罩。
乌云密布的天空,不见艳阳,所以也没有月光。
魏璋在廊下站了一夜。
雨似珠帘从房檐上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
至第二日,青阳实在拖不住群臣,才撑伞走近魏璋,“爷……”
“开宫门,举国丧。”
一宿未眠的声音,有些疲惫。
但青阳听得这六个字便知薛兰漪找到了,的确在禧翠宫。
不过,主子脸上并无一丝喜悦,青阳不禁往窗户里看了眼。
魏璋拢了拢衣袍,宽大的披领挡住了青阳的视线。
魏璋自己回眸看了眼窗缝。
姑娘小小一只缩在地上,一整夜了,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曾动弹。
魏璋无声叹了一息。
昨夜宫中无故下钥之事还得处理,只得先踱步离去,面上心不在焉的。
走到院外栅栏处,明明已经离宫殿很远,不知怎的还能听到姑娘呜呜咽咽的声音。
魏璋站定须臾,吩咐青阳,“一个时辰后,让吴太医来摘星楼见我。”
说罢,玄衣消散在茫茫雨幕中。
第98章
宫中忙起来了,先帝大葬、穆清泓继位点点滴滴都需魏璋操持。
魏璋这一离开,便到了翌日晚上。
期间,让柳婆婆来给薛兰漪送了衣衫,劝她回府。
她很倔,也不知跟谁倔,偏就不走。
整整二十个时辰,一直留在禧翠宫,不饮不食不动。
魏璋再推门而入时,姑娘还坐在原地,柳婆婆蹲在一旁劝慰着。
魏璋站在门口遥遥看着,恍惚间想起他和她初次行房时,也是这般场景。
那日离开后,他从后门经过,从窗户缝恰看到姑娘抱膝蜷缩在镇国公府全家福画像下,湿润的睫毛低垂,却还艰涩地扯着笑说:“起码,与世子更近一步了。”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魏璋破门而入拥住她,不让她眼里那颗泪落下来。
是否就没有之后种种坎坷了呢?
魏璋无力地想着,悄声走到了薛兰漪身边,蹲下,抬起她的下巴,“跟谁赌气?”
薛兰漪红肿的眼抬起,正撞进一双和她一样疲惫的眼。
魏璋亦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身上隐约泛着些许淡淡的药味,显然见过太医了。
他自个儿很少叫大夫,寻常小病小伤都是自己包扎处理。
此刻百忙之中传唤太医,薛兰漪想他一定是去询问魏宣的病症了。
薛兰漪这两天两夜总算没白等,她不瞒他,瓮声瓮气道:“跟你赌气。”
魏璋还未再说什么,她瘪着嘴,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顺着魏璋的指,落入他手心。
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倒真是为着魏璋的。
他忙了两天,她就要在这里蹲两天,腿都该蹲麻了。
若然魏璋再忙两日,或是偏就不来,她岂不是要把自己等成一座雕像……望夫石?
这个怪诞的念头闪过,魏璋堵在心口的一股浊气好似也被她一滴泪凿穿了,闷气舒展出来。
他抬手挥退了旁人,冷峻的眉眼攀上些许笑意,“你到底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会赌赢?便不怕我真把你关在此地不管了?”
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他从不这样说话的。
薛兰漪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望着他,被泪冲刷过的眼中不含一丝杂质,“我就赌,你是真的,有一丝丝喜欢我。”
魏璋并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率,眸光微滞,与她对视良久。
“你赌错了。”
他忽而俯身轻轻抱住了她,下巴放在她肩头,低哑的声音声声入耳,“是很喜欢,很喜欢。”
薛兰漪的喉头又细微哽咽了一下。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心里其实有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不仅仅是喜欢她的身。
所以即便昨夜他弃她而去,她还想再赌一赌他的心。
她明明就赌对了。
她咬了咬唇,“那你会救他吗?会放了他吗?”
“那你……会试着喜欢我吗?”
不是从前那样的□□之欢,也不是强颜欢笑。
是真心真意去尝试。
魏璋的手臂将她圈在怀里,那样坚实,即便没有很用力,可薛兰漪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一手遮天,何必再做无谓的抵抗?
所以,试一试吧。
既然以后要与他生活在一处,即便不能够喜欢,也得学会接纳。
她不想如娘亲一样被困死。
她微微闭双眼,“会吧。”
轻轻浅浅的两个字,魏璋听得出真意。
他如今能求的也不过如此了。
肯试一试,已是极好了。
他侧头,小心翼翼轻啄了下她的侧脸。
薛兰漪没拒绝,睫羽低垂着应承他。
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才在他怀抱里小声道:“何时救他?让他早些走吧。”
魏璋眉梢柔色微凝,一抹复杂的思绪从眼中一闪而过。
无论如何,早些让魏宣离开他们的生活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