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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196节

  那里是国公府祠堂后t院,借着月色依稀看见几团黑影。
  穆清泓如今对国公府的一切都必须格外关注,于是眯着眼,悄然朝那处走去。
  趴在一棵老树后,定睛一看。
  有个壮汉被押在刑凳上,四肢皆被麻绳捆绑。
  军棍一下一下,结结实实打在腰背上。
  血水顺着木凳滴滴坠落,压弯了地上茂密的青草。
  “影七大人,属下错了!属下失职!求影七大人饶属下一条命!求……啊!”
  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吼,刚冲破喉咙就被暗夜里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声音小点儿,惊了前院贵人,爷更饶不了你。”影七的手捂得更紧。
  受刑之人无法呼痛,面色苍白,瞳孔充血。
  紧接着,军棍敲打骨头的声音如暴风骤雨。
  那人的痛呼全被堵在喉咙里,呜呜咽咽,渐渐没声了。
  穆清泓却听出来了,受罚的壮汉正是方才喝断他杀死红麟鱼的护卫。
  想来是因为红麟鱼死了,魏璋震怒,才会罚这护卫?
  一条鱼,何至如此?
  魏国公也太残忍了!
  穆清泓正感慨,后院又多搬来几张刑凳。
  一列侍卫纷纷被押解在案。
  这些人怕都是今夜守夜的护卫,一人犯错,大家连坐。
  谁都别想跑!
  穆清泓心头凛然,连连后退。
  说起来,今日红鳞鱼之死的确是那些守夜护卫办事不力,失职在先。
  若不是护卫不警醒,不早些提醒穆清泓,他又怎么神智不清杀了鱼?
  幸而只是一条鱼,若然来日旁人在厨房下毒,他们也后知后觉不成?
  所以,他们被打死打残,怨不得别人的。
  更怨不得他。
  “要怨也怨你跟的主子心狠手辣。”
  穆清泓思绪纷乱地想着,脚步乱了章法。
  脚被草地里什么东西绊了下。
  他一个趔趄,扶住手边的石桌,定睛看了眼。
  脚下竟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指骨苍白僵硬,但血色却是鲜红的,俨然手指是刚被剁下不久的。
  “啊!”
  穆清泓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声还未出口,却又看到断指旁边是一双金丝云纹官靴。
  如此熟悉的玄色。
  穆清泓瞳孔微缩,视线缓缓上移,只见魏璋双膝微分,端坐在树下石凳上。
  黑暗之中,男人一身墨色大氅,无声无息,与夜融为一体。
  一手托着帕中红麟鱼,另一手捏着棉球漫不经心擦拭鱼身。
  男人肩头覆着一层寒霜,显然,穆清泓刚在偷看国公府做事时,魏璋其实一直坐在他一步之遥的位置,悄无声息。
  后怕的凉意迟一步袭来,穆清泓脊背发寒,嗓子都僵了,“姐、姐夫,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魏璋未搭理他,先帮鱼擦拭了血迹,又用小药刷将金疮药涂抹在鱼身上。
  指尖的动作极轻柔细腻,没有任何戾色。
  他的手修长且白净,像执净瓶的观音手一样圣洁。
  光看这双手,很难让人相信这双手的主人会下令用乱棍打死人。
  穆清泓默了几息,让自己镇定下来,方看清那条红麟鱼肚皮被撑得生了裂纹,打着挺。
  所幸,还没死。
  穆清泓扯了扯唇,“我、我刚才去瞧姐姐,把鱼缸放在厨房里,谁这么大胆子把鱼伤成这样呀?”
  他清亮的声音天生带着稚嫩无辜。
  魏璋头也没抬,取了银柄刷子梳理红麟鱼的鳞片。
  怪道那鱼鳞片锃亮,原来每一片鳞都是魏璋细细打理过的。
  他真的很珍爱这两条鱼。
  穆清泓的呼吸越来越艰涩,仿佛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里,快要窒息了。
  如果、如果护卫不利,都要接受如此重的惩罚。
  那他……若是魏璋知道是他差点杀了鱼……
  穆清泓不敢往下想。
  他都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让两条破鱼坏了事。
  他心下一横,道:“我刚陪姐姐喝汤耽搁了点时间,是不是、是不是厨房刘婆子吃醉了酒,昏了头,把鱼折腾伤了?”
  这句话才叫魏璋抬起头来,轻掠了他一眼,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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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才发现糊涂作者把14号22点的章节定到0点了,那就将错就错,再补这两章吧,明天继续22点[撒花]
  第89章
  魏璋应是听进去他说的话了。
  穆清泓趁热打铁,“我方才瞧见刘婆子在墙根赌钱吃酒了!肯定是她没错!”
  “对不起,姐夫,阿姐、阿姐她情绪不好,拉着我聊了好久,才会让鱼儿遭殃。”
  “我下次不敢了,以后不敢了,姐夫你原谅我一次吧!原谅我一次吧!”
  说着,穆清泓跪在了魏璋脚下,连连磕头,磕得额头开花,一边痛哭流涕。
  像幼时一样,遇事便哭。
  魏璋意味深长的目光笼罩着他,良久未有多言。
  穆清泓从小就怕他缄默阴沉的样子,如今更是怕到骨子里。
  他不想跟那些护卫一样死不瞑目,瑟瑟发抖,思绪纷乱等待着宣判。
  “你是说她?”
  许久,头顶上传来魏璋沉稳的声音,并听不出愠怒。
  穆青泓有些出乎意料,僵了一瞬,讷讷抬头,顺着魏璋指的方向看去。
  十步之外,墙根处,那几个赌钱吃酒的嬷嬷早被五花大绑,嘴巴塞着抹布。
  一排人跪在地上,赌钱吃酒的食指和拇指都被砍断了,皆血淋淋地耷拉在膝盖上。
  断掉的手指堆叠如一座小山。
  所以,穆清泓刚刚踢到的手指是刘婆子他们的!
  他心头一凛。
  对面刘婆子也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拼命地摇头,应该是要反驳穆清泓。
  穆清泓心虚瞥开视线,但同时又生出庆幸。
  魏璋既然罚了刘婆子他们,应该也是怀疑刘婆子是杀红麟鱼的幕后黑手吧?
  穆清泓赶紧跪着上前,跪到了魏璋膝盖边,“对!肯定是刘婆子!我瞧这几个婆子每天夜里都吃酒赌钱来着,这样不守家规,果然酗酒闹出事来了!”
  “唔!唔!唔!”刘婆子龇牙咧嘴地唔哝着。
  魏璋眉头蹙了蹙。
  属下旋即会意,将这些个吵闹的婆子一个个拎着后衣领,往祠堂里拖。
  国公爷治家严谨,不管有没有红麟鱼的事,今日既发现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酗酒偷懒,自然不是剁根手指就完事的。
  祠堂后院里,很快传来更密的棍棒声和婆子们的鬼哭狼嚎。
  婆子们年纪大,也要受此军棍拷打吗?
  穆清泓惊魂不定,拢在宽大衣衫下的身板已抖如筛糠,嘴角翕动着扯出个笑符和道:“这、这些婆子日日赌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该罚!怪不得别人!”
  “是。”魏璋竟难得地赞同了他。
  他讶然望向魏璋。
  魏璋撩起眼眸,长睫之下瞳孔深幽,“再一不再二,第一次饶恕了,若再来一次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是……”穆清泓讷讷点头,总觉这话不止是在说婆子们。
  他嘴巴张了张,过于心虚,总还想着补几句话。
  魏璋不看他了,将鱼放归了鱼缸,不紧不慢收拾着银制的器具。
  夜色正浓,他每收一件器具,星星点点的银光便折射在他脸上。
  藏在黑暗中的脸,忽明忽亮,被光点扫过鼻梁、薄唇皆是锋利、冷峻的,一双眼更是沉静地仿佛能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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