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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159节

  “周钰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总之宣哥没事虚惊一场,万幸万幸啊!”
  ……
  屋子里颓丧气氛,因为魏宣的到来,瞬间松快了。
  少年少女们围着他打闹,说笑。
  他们好像忘了,榻上真的有个还在涓涓流血,快要死了。
  算是万幸吗
  因为要死的是魏璋,不是魏宣,所以万幸吗?
  魏璋讷讷睁开眼,望着房梁,好像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儿。
  他从前在祁王府被打被骂,也是会哭的。
  但是,那一次,泪没流出来。
  他撑着榻,默默起了身。
  从欢声笑语的人群后经过,一步一滴血。
  那夜,是青阳扶着魏璋离开国公府的。
  长长的青石板路上,风急雨骤。
  他们没有伞,雨淋湿了全身,冲刷掉了未凉的热血。
  在血凉透前,魏璋为他们做了最后一件事——毒杀了祁王妃,从此世间再无人知晓红梅图。
  之后,血便彻底凝固了。
  然穿透肺腑的伤当真很严重,魏璋烧了三天三夜,全程一语不发。
  待到放晴那天,魏璋退了烧,照旧讷讷望着结满蜘蛛网柴房房顶。
  在青阳反复地唤声中。
  他终于启唇,只说了一句话,“我再也不要喜欢任何人了。”
  后来,几位少爷小姐后知后觉,来探望过魏璋。
  魏璋没再说什么,只推说:“那夜脚滑,不小心磕到胸口,如今已经都好,不会再伤了。”
  几位少爷小姐愧疚的点在于那夜魏璋受了伤,他们没有好生照料。
  可他们都是天之骄子,他们不知道,也很难理解,对于魏璋来说最致命的是——人生而不等。
  在生死一线时,他不得不承认纵然他事事学着兄长,事事遵规守纪,也无法像兄长一样招人喜欢。
  人的性子、气场,当真天注定。
  有些人生来招人喜欢,不必刻意做什么。
  有些人哪怕付出十之百倍,也没法得到同样的喜爱。
  既然得不到,又何必让这些东西牵绊住自己的步伐呢?
  之后这很多年,魏璋有意斩断所有情丝。
  然则,人之在世,七情六欲,又怎能是想斩断就斩断的?
  譬如魏璋对薛姨娘。
  他就是再故意冷淡,再言语相伤,又真的能只保持着主君和妾室的冷硬关系,而不动任何情思吗?
  青阳知道不可能。
  人之渴望不会因为克制就变淡,反而愈压抑愈会野蛮滋生。
  所以,此番姨娘死的假消息,多半会刺破迷障,让爷有另一番参悟。
  一墙之隔,昏暗的空间中。
  圆圆的月影投射在书桌上,堪堪照着魏璋骨节分明的长指。
  那把匕首终究没刺穿墨玉碎片,而是直插在指缝间。
  凌厉的刀锋划破了指缝,渗着血。
  他已经无法下手,刺碎与她有关的记忆了。
  更无法将她从他身体里、思绪里剥离出t去了。
  他要她。
  不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掌管府邸的妻。
  不是因为他与她的身体如此契合。
  而是……他心里缺了一块。
  他需要她活生生站在面前,与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才能补全胸腔里空出的一块。
  这样的情绪已经没办法压制或是忽略了。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必须得到她的人,以及她的心。
  他要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一部分,永不分割。
  魏璋胸腔缓慢起伏着,许久,许久……
  第74章
  至第二日东方既白。
  朱漆隔扇门缓缓敞开一道缝隙。
  于此同时,一轮朝阳也渐渐屋檐后方爬升上来。
  金灿灿的光刺穿笼罩在崇安堂上方两个月之久的乌云。
  晨曦很烈,彻底驱散了云雾。
  梅雨季节结束了。
  魏璋踏出门槛,照旧一身蟒袍,肃然威压迎面而来。
  守了一夜的青阳和影七连忙躬身迎上去。
  昨夜风雨飘摇,主子在书桌前站了一夜,青阳到底担心,诚惶诚恐猫着腰,“主子可要用膳?”
  “影七执我手令调北营搜山,令邺城、桦城、邱阳守备全城戒严,不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过城之人。”
  这几座城池,正是通往西境的必经之路。
  主子俨然心有成算,笃定薛姨娘跟大公子跑了。
  青阳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由心头一凛,同时心中也隐有担忧,“主子之前调动漕运司和江阳水师,圣上那边已颇有微词,几番请大人入宫觐见。
  而今再调动驻守京都,保护圣上的北营,只怕有心之人会参大人一个谋逆之罪啊!”
  魏璋淡淡睇了眼青阳,眼神中尽是不以为意。
  主子好似根本不在乎什么谋逆之罪。
  青阳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面色煞白。
  “青阳随我去找到尸体的地方。”魏璋撂下一句话,踱步往府外去了。
  青阳在原地愣怔了许久,才回过神,跟上了主子的步伐。
  走到垂花门处,魏璋又顿住脚步,吩咐影七,“传我的令,把夫人安然无恙接回来,不可伤及体肤。”
  “啊?”
  影卫出动向是刀剑不长眼的,哪有收到过这样的命令?
  影七懵了片刻,连忙拱手应“喏!”。
  魏璋端然疾行,驾马出了城。
  两人到了山脚下一处死水潭。
  此时,死水潭中还隐隐散发着血腥味,水潭被护卫围守着。
  护卫自然知道自家周老大已被国公爷军法处置了,见着国公爷大驾光临,吓得连忙迎上去,双膝跪地,舌头打结。
  “主、主子,属下等人绝无任何故意欺瞒之意,属下找到尸体时就见尸体裹着嫁衣,又有绢帕为证,属下眼拙,认错了尸体,还请主子恕罪,饶了小的,饶了小的……”
  魏璋未理脚下之人,只瞥了眼青阳,“裹着嫁衣?”
  不是穿着吗?
  “可能是尸体被啃食腐烂得太严重了,嫁衣又太大,所以从尸体身上掉下来了……”护卫还在解释。
  青阳已醍醐灌顶。
  之前手下人禀报的时候,青阳的确未注意到一个“裹”字。
  既然嫁衣不是好好穿在身上,那么一种可能是如护卫所言,还有一种可能,嫁衣根本就是从别的地方漂过来的,只是恰好与尸体漂进了一个水潭里。
  青阳率人在死水潭附近翻找一番,果真在水潭上方极隐秘的枯草丛中寻得一股水流。
  这身嫁衣是被这股细流冲入死水潭中的?
  青阳仰头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上看。
  水潭上方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如一座屏障直插眼前。
  如此险峰峻岭,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大公子竟骑马带着薛姨娘从这峭壁攀爬上行?
  这若一着不慎马失前蹄,可就会摔下万丈悬崖。
  “大公子怎敢?”
  魏宣当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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