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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122节

  压抑了五年的苦楚,从未好生宣泄过的委屈化作流不尽的春水。
  顺着眼角滴落,落在魏璋捏着她下巴的手掌上。
  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滚烫汇聚在魏璋的掌中,又没入袖口,顺着臂膀蜿蜒而行。
  仿是一根轻而软的细绳缚住了他。
  习武之人臂膀薄肌蕴藏着骇人的力量,可他却怎么也挣不脱那柔韧的丝。
  但凡被她的眼泪游走过的肌肤皆僵硬的。
  他能感觉到内里有一股不受控的力量支配着他的手臂,他的身体去靠近她,拥住她。
  他厌恶这种被羁绊牵引的感觉,更不可能因为她示弱就不追究她满口谎言之举。
  “不准哭!”
  这一次声音略厉,极少地暴露出了怒意。
  她像失了智一样,浑然不听。
  他抬起她的下颚,虎口渐渐捏紧。
  她却是水做的一般,越用力越沁出更多泪来。
  被捏开的下颚露出其下粉色唇,白的齿。
  原本隐忍着的哽咽声也被迫放大。
  满室都是姑娘的啼泣。
  毫无礼数可言。
  而且真的很聒噪。
  魏璋眼中少有地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摸出屉子里的防身匕首,猛然对准了她的眼球。
  他不是一个以武力相逼之人,此时却这样做了。
  “你以为,我还能饶你几次?”匕首更逼近三分。
  寒芒到了瞳孔前,一发之隔的位置。
  薛兰漪仍杏眼圆睁,盈满春水的眼中倒映出了魏璋强势的神色。
  两人隔着氤氲水雾对视。
  仰面的角度,她的泪却更肆意横流,整个面庞清涕眼泪胭脂混杂着,看不出一丝昔日艳冠盛京的容色。
  更像个深闺怨妇,疲惫沧桑,还不修边幅,仿是谁苛待了她一般。
  一股无名火堵在魏璋心口,发不出又压不下。
  握着匕首的指尖微蜷,掰着她的下巴看窗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坦白萧丞与你是何关系,我原谅你,要么你去外面面壁。”
  轰隆——
  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
  屋外狂风暴雨催折着栀子树,老树压弯了腰,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纵横交错的枝丫爬满窗户,光怪陆离。
  此时,天色已暗,廊灯如鬼火半明半灭。
  忽又一阵蓝白色光电。
  窗户上头骤然坠下一个暗影,悬挂在窗外。
  暗影被拉长、放大在窗纸上,摇曳不定,好像是一具悬尸。
  薛兰漪顿时浑身凉透,毛骨悚然。
  她最怕t这般百鬼夜行的雷雨夜,恐惧一时大过了伤怀,无意识抓住魏璋的衣袖不放。
  而魏璋垂眸望着那只苍白无措的小手。
  静默等着。
  等她坦白、认错。
  两人僵持着。
  良久,薛兰漪才缓过一口气来,“我选择去院中受罚。”
  尾音带颤,但已恢复了素日的柔韧。
  魏璋神色微凝,困住她的高大身姿也出现了片刻松动。
  薛兰漪轻推了下他,他便僵硬往后挪了半步。
  她从桌上跳了下来,胡乱地绑好系带,往屋外去。
  身体里的情潮尚在,腿发软,步伐虚浮缓慢,但未有犹疑。
  姑娘身上若有似无的沉香渐行渐远。
  魏璋才蓦地回过神,薛兰漪已走到了屏风外。
  “薛兰漪!”他背对着屏风,侧目望她背影,一个字一个字挤出牙缝。
  薛兰漪隔着素白的纱,脚步微顿,“妾愿意在屋外受罚并非觉得自己有过,而是妾真的不知道公国爷让妾坦白什么。”
  言外之意,她还在嘴犟自己跟萧丞毫无关系,没什么可交代的。
  魏璋今日已经格外开恩,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她却还执迷不悟。
  “薛兰漪,你莫要得寸……”
  门被打开了。
  一阵强悍的风猝不及防地灌进来。
  薛兰漪被吹得一个趔趄。
  劲风吹得发髻散开,衣衫往后翻飞,正映出轻薄衣料下瘦可见骨的身姿,分明被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
  她却跨出门槛,走进了风雨中。
  她很累,与其听他聒噪,不如在外面淋雨。
  她走了。
  屋里骤然静了下来,只余木门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吱呀呀地响。
  火炉也灭了。
  魏璋陷入一片晦暗中,孤身而立。
  三年,她从未敢如此放肆过。
  第59章
  屋外,风雨来势更汹。
  过廊风呼啸,吹得女子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透过窗纸看,仿佛一张单薄的纸片,快被撕碎了。
  魏璋看着单薄的影子,隐在玄色衣袖下的手攥紧,“既不知错,就走远些莫碍眼。”
  声音不大,却酝酿着高压,轻易穿透薛兰漪的后背。
  薛兰漪未有辩解,拾阶而行。
  周围明明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再走远些就是避风阁、耳房,偏偏她就踏进了雨幕中。
  此时,暴雨肆虐已久,积水过脚腕。
  院子里全是污浊的泥潭。
  她被豆大的雨点夹杂冰凌敲打着,密密麻麻的痛,但很快也就是适应了,麻木了。
  此时此刻的她,其实宁愿站在雨中,也不愿站在他的屋檐下。
  她急需雨水冲刷掉他留在她身上的令人厌恶的气息。
  也需雨幕遮挡,让她可以肆意释放情绪,不必顾忌魏璋怎么猜,怎么想。
  薛兰漪缓缓踱步往栀子树下去,仰头望着茫茫雨幕,似哭似笑。
  才换不久的衣衫又湿透了,厚重地压着她弱小的身板,压弯了她的纤腰。
  电闪一次接一次在身边劈开,她竟也感觉不到害怕了。
  “国公爷,姑娘受不得暴雨啊!”
  柳婆婆不知从哪冲了出来。
  可能是薛兰漪那声娘亲,勾起了她对失踪女儿的母爱。
  今时今日,她竟真把自己当成了薛兰漪的娘亲。
  她猛然推开书房的门,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国公爷,姑娘她刚刚……”
  屏风之后,身长玉立的暗影威压过甚,让柳婆婆稍微清醒了些。
  她自不敢说姑娘为大公子淋了雨,舌头打了滚,“姑娘惯怕电闪雷鸣,今次这般跑进雨里,定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无处申辩!”
  “求国公爷体恤姑娘!”
  “求国公爷莫要让姑娘受此风刀霜剑之苦啊!”
  魏璋眸色骤冷。
  受风刀霜剑,那是她自以为是,非要自讨苦吃。
  奴才倒是随主,没了规矩,忘了体统。
  “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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