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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37节

  可能人总是不知足、不甘心的吧。
  得到一些,就想更多些。
  姑娘家私心里总是希望自己的婚仪能盛大隆重,受千百人祝福的。
  薛兰漪站在原地缓了须臾。
  身旁喜婆扬声:“新人敬酒,长奉主君!”
  丫鬟为她和魏璋各自递了一盏酒。
  见她讷讷的不动,喜婆在她身侧提醒,“姑娘接酒啊。”
  “哦。”薛兰漪回过神,想着应是要喝交杯酒了,轻提裙摆,欲坐到魏璋身边。
  喜婆吓了一跳,慌忙拽住了她的胳膊,暗自摇头。
  接着又道:“新人叩首,敬主如天!”
  随即,丫鬟们端了蒲团到她脚边。
  薛兰漪此时才反应过来她需得跪在魏璋面前敬酒,恭恭敬敬谢主君恩典。
  这才是妾该行之礼。
  她深深印在脑海里的拜天地、敬父母、交杯酒都是夫妻之仪。
  她是妾,没有资格与他合卺的。
  所以方才在屋外,她问要不要给老太君敬茶时,被人嘲笑了。
  他们在笑她托大吧。
  薛兰漪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望向魏璋。
  魏璋分膝端坐上首。
  他素日最讲尊卑贵贱,所以夫为主妾为仆,纲常伦理,天经地义。
  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是蹙了蹙眉。
  “姑娘在犹豫什么?莫让主君久等!”
  “等敬了酒,再在妾书上押完手印,礼就成啦!快谢过主君呀!”
  喜婆丫鬟们生怕触怒了魏璋,纷纷催促道。
  寝房里,竟热闹起来。
  魏璋深邃而略显疑t惑的眸一瞬不瞬盯着薛兰漪。
  此时,窗外一声炮鸣。
  薛兰漪寻声望去。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散落成星海,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这是今夜最大的烟花,名为满天星,寓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也是她最喜欢烟花。
  好歹,他还送了她这一夜的星辰。
  既然选择了他这条路,就与人无尤,亦无中途撤退之理。
  慢慢走,有朝一日,他总会主动扶起她,与他并肩的。
  薛兰漪深吸一口气,屈膝拜下。
  没人注意到在她犹豫的漫长时间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暗自扣住玄色衣摆。
  在她应承的那一刻,长指悄然放松了。
  这一点,连魏璋本人都不曾察觉。
  鹅黄色裙摆徐徐垂地,纤纤玉手将金盏递到了他眼前:“妾敬……”
  “昭阳不跪任何人!”
  清朗的声音倏地响彻寝房。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在薛兰漪身前,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未及反应,大掌反手将她拉到了身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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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刻着囍字的金盏轰然落地。
  平砰——
  清酒倾洒,溅在魏璋黑色官靴上。
  金属寒声颤颤。
  在场丫鬟婆子险些惊叫出声。
  但很快,上首的森森威压又叫众人噤了声,不敢呼吸。
  薛兰漪讶然抬头,看到了挡在她面前的高大背影。
  魏宣一袭青衫遍布伤痕,箭伤、刀伤交错,甚至肩胛处还插着一根断掉的白羽箭。
  箭入皮肉,血顺着箭柄不停滴落。
  他却好似全然不曾察觉,挽了个剑花,抵住魏璋的胸口,“放漪漪离开!”
  剑尖刺破皮肉,丝绸上晕开一朵血花。
  然魏璋不见痛苦之色,目光不疾不徐落在伤口处,“兄长可是世人皆知的温恭良善之人,怎的也做起强抢弟妾的勾当了?”
  几不可闻一声的蔑笑,寝房外随即杀气铮铮。
  埋伏在公府的锦衣卫和兵马司已经赶到了,持刀将崇安堂围得水泄不通。
  魏宣是武艺卓绝,但京中埋伏上千,岂能轻易让他逃脱?
  何况他还想带着个女人。
  薛兰漪也同时感受到了四周侵袭而来的杀意,又想到上次魏宣令人绑架她,差点害她惨死于暗器之下。
  她如惊弓之鸟,拼命抽手。
  这一次,魏宣的手没有松开她。
  他已经鏖战太久,体力不支了,这是最后一次带走她的机会。
  他气沉丹田,不欲与魏璋再拉扯,凌厉吐出三个字:“断舌草!”
  魏璋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凝,撩了下眼皮。
  青阳带着众人后退二十步,背对寝房。
  房间里只剩三人。
  兄弟俩的眼神暗流涌动。
  魏宣道:“若然今晚我和漪漪没有顺利离开盛京,那么你用断舌草毒杀祁王夫妇的证据明早就会出现在圣上手中。”
  六年前,正值盛年的祁王在生辰宴上七窍流血,咬舌而亡。
  而几日后,祁王妃和她身边的丫鬟小厮也被发现死在柴房中,断舌被鸟儿啄食殆尽。
  这桩悬案大理寺多年侦查未果。
  去年,魏宣在西境偶遇王府避难的管家。
  管家告诉魏宣是魏璋不堪忍受祁王夫妇日夜羞辱,用断舌草毒杀了夫妇二人。
  这断舌草能致人浑身抽搐,肺腑剧痛,九生九死,最终不堪折磨,咬舌自尽而亡,是极为阴狠的毒药。
  魏宣并不敢信彼时刚及弱冠的弟弟会做出这种事来,故而回京后未曾声张,只是暗自调查此事。
  就在五日前,他掌握了魏璋杀人的铁证。
  “你应该知道圣上查明真相会作何反应。”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不得先皇宠爱,反而与祁王夫妇关系亲近。
  圣上登基后,甚至重新为祁王夫妇迁坟立碑,足见情谊。
  若是圣上知道魏璋杀了他的堂叔,只怕放他不得。
  薛兰漪眼皮一跳,恰看到了魏宣袖口藏着的火信筒。
  那不是信号弹,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置魏璋于死地的催命符。
  她瞳孔骤缩,紧张望着魏璋。
  魏璋也看着她,须臾,搭在膝上的手微抬,“放人。”
  锦衣卫再退百步,金戈铁马隐入夜幕。
  魏宣拉着她往外间走。
  空荡荡的屋子,只余魏璋一人孤零零坐着,落寞地望向她。
  窗外,烟花还在热烈地绽放。
  火光炸开,他的眼里闪现温柔的光,隐有不舍。
  和昨夜两人相对而卧时,他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火光坠落,他却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光与夜在他脸上交替不定。
  薛兰漪依稀看到了在那个豺狼虎豹的洞穴里孤身徘徊的魏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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