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殊意一阵无语:“哄我的是王德阳,撕我试卷的才是谢栖,你记反了。”
秦芝:“……”
“以及,我没有被他气哭过。”赵殊意态度冷淡,拒不承认黑历史。
“好好好。”秦芝顺着他,想了想又道,“那前几年——你高二那年吧?有一回生病卧床,谢栖冒雨来探病,在门外等了你五六个小时,也是我记错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殊意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他有点不耐烦了,“妈,您跟我拐弯抹角兜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秦芝欲言又止。
赵殊意沉思了下,只猜到一种可能:“我们近期和谢家有合作吗?你想让我出面找谢栖谈?”
“那倒没有。”秦芝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不说这个,殊意啊,妈妈问你,你最近有谈恋爱吗?”
“?”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转向赵殊意始料未及的方向,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关心过他的感情生活,今天中了什么邪?
“没谈啊。”赵殊意忍无可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要么直说,要么我挂了——”
“别!”秦芝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故意吊你胃口,是怕你接受不了。事情是你爷爷定下的,我也只是被通知了一声而已,这不,才收到消息就来找你了。”
“你说。”
秦芝的声音压低几度,唯恐音调太高惊到谁似的:“殊意,你爷爷给你安排了一门婚事。”
赵殊意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秦芝有些忧愁,无论如何她是赵殊意的亲妈,却在儿子的终身大事上没有话语权,“可能是因为你最近在总部的动作太大,搅得风声鹤唳……你知道的,老爷子最忌讳内乱。”
赵殊意的脸色慢慢沉下来,像窗外连绵无际的阴云,不透一丝光亮。
“所以他希望你暂时放下工作,去结婚。”
作者有话说:
cp:谢栖(攻)x赵殊意(受)
全文精修已替换,有一部分剧情改动,看过旧版的读者需要重新阅读,只看新章会看不懂。
如果刷不出章节内容,在设置里清除缓存再试试。
本文弹幕已开,祝阅读愉快~
第2章 联姻而已
赵殊意的爷爷叫赵奉礼,一位知名企业家。
关于赵奉礼白手起家创立商业帝国的传奇往事三天三夜讲不完,他是成功的典范,后辈争相模仿的对象。
但赵殊意不喜欢他。
诚然,“赵奉礼”在赵殊意心里很有份量,是一个几乎没有瑕疵的榜样,但“爷爷”却不合格。
他们关系生疏,极少亲近,上回见面还是在半年前的春节。
当时全家吃年夜饭,赵殊意被要求汇报工作,明明他表现颇佳,但赵奉礼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没有笑意,甚至莫名的越来越沉重,令人不安。
他阴晴不定,对赵殊意极其严苛,二十多年来没夸过一句,更别妄想宠爱,普通人家的隔辈亲在赵家根本不存在。
赵殊意自嘲,或许是因为他爸死得早,所以“隔辈”的条件失效,本该由他爸承受的一切,现在全落到了他头上。
但是突然让他去结婚,未免太离谱了。
赵殊意难以置信。
老头虽然严苛,却不糊涂,他做的一切都有目的。但问题是,他的目的和赵殊意的目的似乎不一致。
——朝阳集团太大了。
当年年轻的赵奉礼注册公司时,估计也没料到,如今它各项业务遍布全球,各部门业绩参差不齐,高层关系错综复杂,一司如一国般难以治理。
这样庞大的公司,自然不是简单的家族企业,凡是重大决策都必经董事会表决,包括下一任董事长的择选。
换句话说,无论是赵殊意,还是他二叔赵怀成,要想成为赵奉礼的继任者,都必须得到董事会的支持,否则坐不稳那个位置。
赵殊意和赵怀成各有派系,为此暗斗已久,最近斗得尤其激烈,而老爷子突然插手,让赵殊意暂停工作去结婚,无异于拉偏架,打乱了他的步调。
为什么?对他的做法不满吗?
赵殊意反思了一下,他今年想改革,裁撤业绩不达标的事业部,动到了一个老董事头上,阻力很大。
赵殊意顺势查了对方的账,挖出不少贪腐问题,他想抓机会立个典型,却在关键时刻被老爷子按住了——
赵殊意无法理解。
反正他不可能结这个婚。
……
赵殊意是八点半出门的,不带司机,亲自开车去赵奉礼在郊外的住处。
头顶天空低垂,乌云如幕,细线般的雨水流下车窗,模糊了他玻璃上冷漠的侧影。
车程近一个小时,赵殊意下车时雨终于停了。
他在门前静立片刻,半年不来,老爷子院里的植物更茂盛了。
他老人家没有闲情逸致,花草都是管家照料的,赵殊意也不是赏花的人,没有片刻停留地穿过花园,进门厅。
老管家迎上来,面带笑容:“殊意,你来了。”
“嗯。”赵殊意挽起西装袖口,往深处望了一眼,低声问,“老爷子一个人吗?”
“你二叔也在。”
“还有谁?”
“叶秘书,没别的人。”
赵殊意点了点头。
他每次来见赵奉礼,都仿佛进宫面圣,没有祖孙间的亲热,只有伴君如伴虎的忧惧。
不是赵奉礼故作皇帝派头,而是他性格如此,喜欢给子孙施加各种考验,要他们费心揣摩自己的用意,不经指点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证明能力合格,值得重用。
赵怀成就是逢迎圣意的一把好手,赵殊意恰恰相反,一身反骨宁折不弯,乖巧的极限也不过是沉默不顶嘴而已。
赵殊意走近书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谈话声。
“你是长辈,眼睁睁看他闹得董事会怨声四起,不知道管一管?”是老爷子的声音,苍老有力,一听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
接话的是赵怀成:“爸,我倒是想管,但殊意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哪管得了啊!而且前两年他在基层干得好,很有人望,外面都说他还年轻,将来不可限量,比我更适合接班,我要是给他添乱,人家会说我故意打压,容不下亲侄子……”
不等他说完,赵殊意沉着脸推开门:“二叔,怎么在背后编排我呢?”
“这不是夸你吗?”赵怀成从茶桌前抬头看过来,那张保养极佳的脸十分显年轻,不像一个中年人。
四目相接,赵殊意面无表情坐下。
赵怀成道:“在公司我不便插手,但在家咱们是自己人,要我说啊,殊意你不该这么心急,哪能直接拿冯文开刀啊……”
“冯文怎么了?”赵殊意不冷不热道,“这个姓冯的动不得,那个姓李的也动不得,董事会里一群蛀虫,我该像你一样为了拉帮结党左右逢迎,当睁眼瞎吗?”
“我怎么拉帮结党了!”赵怀成脸一僵,音调拔高。
眼看他们一言不合要吵架,坐首座的老爷子猛地搁下茶杯,哗啦一声惊响,叔侄二人噤声。
在场的第四个男人,叶钊——据说是赵奉礼新培养的秘书,抽出纸巾擦了擦打湿的桌面,为领导重新倒了杯茶。
赵奉礼扫一眼赵殊意,不悦道:“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能不能学点规矩?没大没小的。”
“规矩?”赵殊意讥笑一声,“要不我直接改口叫他爸吧!”
话音没落,赵奉礼猛地摔了茶杯。
书房里一片死寂,赵怀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叶秘书假装没听懂赵家秘辛,尴尬地转过了头。
长方形的茶桌,拐杖搭在一侧,老爷子抄起就往赵殊意的肩上打,后者岿然不动,赵怀成连忙起身挡住,替赵殊意硬挨了这一下。
拐杖很重,“咚”一声闷响,简直让人怀疑骨头能被敲碎。
“爸,怪我,都怪我!”赵怀成连声道,“殊意还小呢,您别跟他置气……”
“别以为你没错!”老爷子气得手抖,严肃地瞪眼,却避过家事只谈公事,“你在该帮忙的时候不帮,煽风点火一个顶俩!如果真为公司好,你会放任他去改什么革,还内查!董事会里哪一位不是元老,牵一发动全身,他知道轻重吗!”
赵怀成恭顺地低下头,应了声“是”。
赵殊意一言不发,老头以为他也听进去了,接着道:“昨天冯文带着老婆孩子来找我诉苦,”他指着赵殊意的鼻子臭骂,“当年他为朝阳卖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连你爸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你懂吗!”
“……”
雨停后起风了,窗外乌云聚散都快,炽烈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向赵殊意年轻的脸,没照亮他阴郁的表情。
赵奉礼默然看着他,要说不喜欢不可能,赵家上下没人比赵殊意更像他年轻的时候。